陳磊又點點頭,“沒錯,活着。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是他一手製造的。因爲在靈雲劫難之前,儲靈雲就通知我,在那段時間,要離開靈雲山更遠一些,免得被一些情況波及。我當時只是以爲,是執法門派集體出兵,他怕我惹了那些人,還以爲是對我的關愛呢。”
萬朋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陳磊所講的是真的,那可能事情就更復雜了。
陳磊接着說道,“再後來,我也有一段時間和他沒有什麼聯繫。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並不喜歡你。再收到他的消息,便是讓我去波羅寺了。”
萬朋慢慢點着頭,自己也在梳理着這些事情之間的聯繫。當然,也許這只是陳磊死前一個謊言罷了。他看看重傷的陳磊,“那,你怎麼又會傷成這樣?”
陳磊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的神色,“其實,靈雲劫難之後,儲靈雲就一直住在這裡。我被你從波羅寺識出後,在這裡來找他,和他生活在一起。那次速輝派滅門的時候,他也出去過,我留在這裡。幾天前,他有客人來訪,是唯一一次他讓我回避的。之後過了幾天,他說,要帶我去靈雲城。我跟在他後面,可是沒想到,他突然發功,將我重傷,同時也將這個院子,幾近毀滅。”
聽到這裡,萬朋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雖然說,這能夠解釋速輝派滅門時是一個金丹所爲的,而劉劍立又不承認的原因,但是,若是儲靈雲真的是想殺了陳磊,怕是陳磊也不可能活三天。
“若是掌門真想殺你,你怎麼又會活到現在?”萬朋看着陳磊,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陳磊慢慢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上的一個巴掌大的紋身。“這個不是紋身,而是一件法寶。波羅寺的法寶,叫離魂三日引,如果戴着它,即使內傷傷得再重,只要形體未滅,也能活三日。這法寶實際是在波羅寺藏寶閣中,我是,我是有一天有機會自己偷來的。”
萬朋啞然。這樣的解釋出乎他的預料。不過,另一個關鍵點卻是讓他無法忽略。“掌門那時候,見的是什麼人?”
“是……吭吭……”陳磊咳嗽了一陣,“是幾個戴着面具的人。具體我沒有看清,因爲他和他們見面的時候,把我趕出去了。”
萬朋突然覺得自己心裡越來越緊張,手心裡甚至沁出了汗。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卻覺得,對於陳磊的描述,自己正在逐步地接受並相信。
“萬朋,真的,儲靈雲的所作所爲,曾經我也以爲確實是爲了靈雲好,可是現在我發現,他是在利用我。他身爲掌門,一定還有其他的特殊目的。他說帶我去靈雲城,然後又想殺了我,那他自己一定會去靈雲城的。我雖然真的是一心爲靈雲,可是也成了你們眼中的罪人,我原以爲,光復靈雲之事,儲靈雲一定會去做的,到時候,我就能在門派之中有一席之地,可是沒有想到,不單我無法加入靈雲城,最後也被他當成了一顆棄子。”
陳磊說到這裡,聲淚俱下,萬朋也感覺到了一絲心酸。如果說,事實真的和他所說的一樣,那麼,這也是人生的一大悲劇。他還沒有說什麼,陳磊卻是又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去靈雲,誰都不可能相信我,但是從我們交手幾次,我看出了你的本質,希望你能相信我。你要馬上趕回靈雲城,阻止儲靈雲進行破壞……重建一個靈雲城不容易,不容易,別讓他毀了我們靈雲的前程……”
萬朋皺了皺眉頭。還沒等說什麼,陳磊又強調,“馬上趕回靈雲城……另外,對於以前我有些言論和做法,雖然是受儲靈雲指使,但是我現在也想說,對不起……”
說到這裡,陳磊全身出現了劇烈的痙攣,這是傷勢加重的表現。即使現在謝飛謝婷在場,也定然難以改變他必死的情況,所以萬朋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加上一層滋木訣,轉身而去。
陳磊在他身後還大喊了一聲,“我對不起靈雲!”
萬朋聽完,站在原地一會兒,然後又邁開了步子。
按照陳磊所說,掌門應該是去了靈雲。可是這幾天,靈雲從來沒有向自己發來過什麼消息。現在的靈雲,各種體系完備,如果遇到特殊情況,也會留有向外界發出信號的人員和裝置,所以不可能是已經遇到了不測。
但是,陳磊所說,句句又都能禁得住推敲,從前到後,邏輯關係沒有一點的紕漏之處,讓萬朋心中的疑惑,又無法散去。
稍微想了想,萬朋一邊騰身而起,向着來時的第四個代工門派飛去,一邊使用傳音符咒,向侯若婷發問,最近靈雲有沒有出現什麼特殊情況,一邊又仔細琢磨着陳磊給自己提供的信息。
他不使用火雷空間,很大一個程度上是出於安全考慮。火雷空間本身屬於空間性的結構控制,從一定意義上來說,與各霄之間的開合,有異曲同工之妙。假如縉霄真的已經來到了玄霄,那麼,依他們的能力,對於空間控制,會更爲成熟和到位,頻繁使用火雷空間,就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侯若婷的回覆很是及時,告訴萬朋一切運轉良好。
萬朋並不想讓她知道陳磊告訴自己的消息,因爲那樣,可能損害原掌門在弟子心中的形象。不管是真的假的,一旦傳出去,都是對靈雲派聲譽的極大損失。
“那你慢慢打理。對於靈雲城中當時我規劃出的空地,就由你們來自行改建吧。具體這種建築的建築方法,我已經使用玉簡,留給了你們的營房管理機構。”萬朋爲減少侯若婷的疑心,專門又將話題岔開了一點。
“我已經派人去進行了。前兩天,有一個對於建築比較專業的人來到靈雲城,並且說當初曾經與一部分靈雲弟子有交情,只可惜那些弟子慘死於石花疫。在他們死前,將自己的腰牌交與此人作爲信物,請他日後幫助靈雲。我們驗過身份之後,確定無誤,同時又急需這樣的人才,所以留在了靈雲城,讓他正在對建築進行規劃。”
見到侯若婷回的這個消息,萬朋沒有理由地內心一陣恐慌。事情會有這麼巧?而且,靈雲弟子的玉牌,怎麼會隨便給人作爲信物?同樣,在時間上,這似乎也與儲靈雲的出發時間有吻合之處。
假如,這個人是儲靈雲僞裝的的話……那麼至少有一點他是能辦到的,弟子的腰牌!
靈雲弟子腰牌,都是玉簡化經過特殊手法刻蝕,這種手法,門派中原長老以上的管理層和各院院長都會。若是儲靈雲,那這更是不在話下!
如果真的是儲靈雲去了靈雲城,從前期的種種跡象看來,他確實是不會以原掌門身份出現的。因爲他要是想那麼做,早就會站出來了。
所以,這個人,就算不可疑,也該值得注意一些!
“現在靈雲城處於初期,雖然人才難求,但是我建議,這種具有特長的人,還是要多觀察一下,才能介入核心的事務。畢竟,對靈雲有異心的人,可能不下少數。特別是建築這種工作,若是在建築中留下某些機關,都是日後的隱患。防人之心工不可無。”萬朋把這段發出去之後,反而心中的不安感更重了。
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侯若婷的回信。萬朋以爲是侯若婷感覺沒有什麼可以商議的沒再回復,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隨後,侯若婷回覆的消息,讓萬朋的心騰地跳了起來。
“明白。建築廣場那邊似乎發生了些什麼騷亂,我要過去看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巧!靈雲城之中,現在以萬朋當時留下的人爲絕大多數,這些人之間,經過萬朋的挑選和幾次的自由選擇,不可能因爲什麼小事出現騷亂。而建築廣場的位置,又在靈雲城的中心位置,外人想要在那裡發起什麼動作,難度重重。同時,那個廣場只是預留的建築用地,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外人用心的地方。
所有的信息加到一起,給萬朋一個極爲可怕的直覺。那就是,這騷亂,可能真的是因原掌門儲靈雲而起!
而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陳磊所說的話,基本上十有八九是真的,他不過是當初儲靈雲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在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是儲靈雲精心策劃的一場大陰謀!
萬朋心中的不安已經到達極限,他聯繫火雷鳥王,打開火雷空間,以空間爲通道,瞬間回到靈雲城的建築廣場位置。
一落地,他的眼中一片狼藉。
本來堅固的青石地面,居然有一大片,已經被整體掀開,在邊上,還有幾個因爲碎石飛濺而受傷的人。在離他不遠處,剛剛發生一次爆炸,爆炸再次將一大片地面青石掀起。
侯若婷帶着的一隊人,現在已經出現在萬朋的視野,但是想阻止這次爆炸,幾乎沒有可能。而在這爆炸的煙塵之中,有一個人影沖天而起。
單看背影,萬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靈雲派原掌門儲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