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松谷主要在外圍以幻陣迷惑爲主,同時萬朋使用修改過的陣法進行外來者的試探,並沒有太密佈的巡迴哨位防禦。因爲這樣做,可以讓兵士們的精力,更多地集中到訓練中來,防止由於這些日常的瑣事而影響訓練結果。
從外面闖入的那個人還在繼續向內前進,萬朋沒有聲張,一個人迎了上去。
奔出三四里,他已經出了自己的部隊密集範圍。而來者距自己的距離,也已經不到一里。前面的樹木對視線的遮擋一除去,一個全身黑衣的人立即出現在萬朋視野之中。
同時,一股強烈的氣息,讓萬朋心頭一緊。
魔的氣息!
像是受到了這氣息的刺激一般,萬朋體內的匯靈降魔術迅速運作,在他兩隻手的手心,以及背後,三個陣法立即閃現。
匯靈降魔術一出,對面奔過來的人,反而突然停在原地。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過百丈,現在雖然還看不清面部細節,體態和衣着特性卻是已經清清楚楚。
這個帶着魔性的來者,身高有六尺左右,身上黑衣很是寬大,隨着風來回擺動。他站在那裡,安靜得如一棵樹,即使萬朋還是在向前行,他也沒有半點動作。
萬朋一直走到離那人三十丈左右,才停下。
在這裡,他也可以看清那個人,當然,也許應該是魔,面上的五官。給萬朋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眼睛,血紅一片,猶如兩顆寶石一般。他的頭髮已經花白,鬍子很長,同樣也是花白的,臉上的皺紋不多,但是都比較深,給人一種極爲蒼老的感覺。他身上的衣物似乎是麻布製成,重量應該不輕,沒有風的時候,自然下垂下去,把其他部分拉得半有半分的褶皺。
見萬朋到了近前,他的臉上表情微有些變化,眉頭微微皺起,接着向前稍探了些頭,使勁兒用鼻子嗅了一陣。
對於這個動作,萬朋實在是太熟悉了,秦時月每次使用嗅覺來探悉什麼東西,便是這個狀態。難道說,這個傢伙,也是在使用如此的方法來探悉什麼?
萬朋想要收起自己的匯靈降魔術,可是在這個魔的刺激面前,任他如何控制靈力靈識,匯靈降魔術都無法收起。見對方還是沒有言語和動作,萬朋深吸了口氣,作了一個簡單的行禮動作,“不知前輩來我紅松谷,是有何事?”
那人這時停下嗅吸的動作,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你背上的,可是匯靈降魔術?”
他這樣一說,不單是萬朋,連離陽都是心中一震。匯靈降魔術,居然在練霄,也能被一眼識破!
要知道,在修者界,包括在妖界,能識出匯靈降魔術的人,廖廖無幾。而匯靈降魔術本身作爲對魔具有天生剋制的法訣,在離陽印象中,至少從他那時候開始,就沒有與魔有過什麼交集,他甚至不太清楚匯靈降魔術的用途。但是這個老魔,居然一眼就識出,莫不是,與這匯靈降魔術之間有什麼交集?
只不過,如果是那樣,那這個老魔至少要七千多歲,而離陽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活過七千多歲的。當然,那些所謂的大仙除外,只不過大仙如同傳說一般,沒有誰見過。
可換個角度想想,也許魔能活過七千歲?只是,這個魔的面容,如果說七十歲,還是比較符合的,或者說更大些,一百七十歲,也有可能,要說七千歲,無論如何也不像啊……
萬朋知道這人已經來了,是福是禍都已經躲不過了,於是乾脆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匯靈降魔術。”
對面的魔一隻眼睛微眯了一下,“看你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說完,他又慢慢地搖起了頭。“難道說,他將匯靈降魔術傳給了別人?”
說完,他又將萬朋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修者。這匯靈降魔術,你是從何學來?”
萬朋稍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決定以真相相告,“實不相瞞,這是我從妖界學來的。”
“妖界……”這個魔又使勁兒用鼻子嗅了嗅,“你是說,青霄妖界?”
萬朋點頭,“沒錯,就是那裡。”
對面的魔顯然面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青霄妖界,怎麼會有匯靈降魔術?你確定,不是從這練霄學習而來?”
他這一說,萬朋和離陽又都是一驚。練霄學習而來?練霄會有人能使用匯靈降魔術?這讓他們兩個覺得極不可思議。
萬朋搖搖頭,“我沒有必要騙你。”
對面的魔顯得明顯矛盾起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匯靈降魔術,應該就在練霄,爲何這麼多年來,被我等到的,居然是來自玄霄的修者,又是從青霄修習而來?”
離陽現在在內心世界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催着萬朋向這個魔問詢匯靈降魔術的過往。萬朋等那魔喃喃自語結束之後,道,“前輩,聽前輩這樣說,似乎對匯靈降魔術極爲熟悉,還請前輩將具體來龍去脈告之一二。”
萬朋這一說話,倒是將陷入某些思考之中的魔從走神中拉了出來。他突然擡起頭,眼中的血紅似乎更盛,“來龍去脈?很簡單。當初,我們家族先祖從黅霄來到練霄,立下血誓,誅盡匯靈降魔術的傳人,一個不留。”
說罷,他身周的靈氣突然一震,同時如煙霧般魔特有的氣息也開始形成。萬朋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剛剛還是好好的,這會兒說變臉就變了臉,不禁自衛防禦性地往後退了兩步,“前輩,有些話我們還是說明白的好。”
那魔這時已經一反剛剛的態度,“說明白?沒有什麼需要說明白的。如果要說明白,只能是,我與這匯靈降魔術,只有存有一個。雖然說,你與我們家族歷代相傳的匯靈降魔術傳人的標準有異,但是,鑑於祖上的血誓,今天就算是錯殺,也不會留你性命。”
說完,他身上的黑霧一飄,突然化爲七道實體刃,帶着空氣的尖嘯,直接向萬朋這邊切過來。
這一招,看似簡單,但是萬朋卻是能感覺到其中的威力。他沒有任何猶豫,一翻手握住玉淵劍,向後跨出半步,用力一揮,靈力在匯靈降魔術之中運轉三週,劍氣帶着冰寒之意向前送出。
二者相遇,一聲悶響,激得空氣向外急速擴散,萬朋的衣服呼呼啦啦 一陣抖動。一擊之後,這個魔又用鼻子嗅了一陣,然後眉頭再次皺了皺,“沒錯,確實就是匯靈降魔術。那我問你,你到練霄之後,可使用過這匯靈降魔術?”
他的語氣已經遠不像最開始那樣還帶着一些隨和,現在完全是咄咄逼人,給人一種逼問的感覺。
萬朋知道,也許和這個魔的一戰不可避免,乾脆沒好氣地說道,“用過,如何,沒用過,又如何?你既然已經執意要殺我,我此前用沒有用過,有什麼關係?”
那魔仰頭哈哈大笑,“好,好!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就成全你。順便,我也正好試試這匯靈降魔術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說罷,他直接向上躍起,然後從十丈左右的空中,向着萬朋這邊直壓下來。他身上的魔氣更重,而他身上的那些黑色衣物,此時也是突然擴大了數倍,幾乎將萬朋頭頂的光全部擋住,把萬朋置於了一片陰影之中。
雖然沒有見到對方的攻擊手段,可是萬朋心中的危險感卻突然分外強烈,像是本能地驅使,他疾速向後退去。
可是,那黑影居然能夠趕得上萬朋後退的速度,任萬朋已經移動了十餘丈,卻依然被黑影籠罩!
這黑影,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萬朋一咬牙,開始使用妖術。
遁道之九,風行!
再次落地,萬朋已經在十五丈開外。可是他卻赫然發現,自己依然在那黑影的範圍!擡頭之時,空中的這個傢伙,依然是在與最開始類似的位置上,向着自己的方向落下。
好怪詭的攻擊手法!
萬朋知道束縛住他的這黑影,可能就會成爲他受襲的根本性威脅,但是偏偏,對於這個東西,他又無能爲力。
也就在這時,黑影突然有了變化。本來無形無物的黑影之中,瞬間多了無數黑色細絲,向着萬朋身上各處直接扎刺而來。
萬朋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玉淵劍劍尖向下,隨着靈力開始運轉,匯靈降魔術也開始發揮功用。在靈力於其中運轉了十週之後,富含攻擊性的靈力如潮水一般涌入玉淵劍。劍身驟然一亮,接着空氣之中寒意大盛。
冰芒劍訣之暴風雪!
帶着匯靈降魔術的特殊氣息,萬朋身周出現了一個卷着雪花劍氣的龍捲風,一邊向外擴散着抵禦那些細絲,一邊向着空中的魔直擊而去。
劍氣與那些細絲相遇之後,發出了刺耳的尖銳之聲,猶如在光滑的石面之上拖動某些物件時發出的極爲犀利的磨擦聲,並且經久不絕。遠在十里之外的地方,都有大批的棲鳥從叢從之中飛出,這聲音的大小足見一斑。
那些黑影中滋生的細絲,在與劍氣相遇之後,也在迅速消磨退化。萬朋感覺到這次攻防有效,再次驅動靈力在匯靈降魔術之中運行。
這一次,是二十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