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全知道了

黎訓死了。哪怕他叫着黎相國叔叔,但他還是死了。

因爲他必須死,他只有死了,纔是一件對明人有“分量”的禮物,對他們卻沒任何損失。相反,還會好處多多。

比如他的女人,他的財富,他的奴隸都可以分了。

而分了他,黎相國就可以吃的很飽很飽。

而且黎相國也再也不想讓任何人坐在他喜歡的椅子上了。

只不過當黎訓的頭顱,被送到了朱桂面前。但那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人頭’,而只是一個白森森的頭蓋骨,一個被人銷製成了嘎巴拉碗,也就是骷髏碗,人頭器的玩意兒。

這是蒙古人帶來的習慣,用敵人的頭蓋骨製成酒碗。據說成吉思汗便有許多這樣的碗。

當然,他們是打着投降賠罪的名義來進獻的。陳王的目的,使節並不知道,知道也不會說。一切都進行的有如正當的兩國禮節。

越人希望大明能夠承認陳朝的地位,他們也不奢求明軍退出越境,只是希望以忠義城作爲分隔線,一直向東西延伸。北邊的歸大明,南邊的歸大越。

這個談判還在進行。

至少按照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的問題。包括銷制的黎訓頭顱。很明顯巫師祛除了上面的靈魂。

但是沒有靈魂,不等於就不可以施法。

與法術而言,近身衣物都可以回光溯源,更不用說有頭骨了。

而在這方面,朱桂也有一個給力的人物,九尾。所以朱桂他們看了場“電影”,3d的。

“他可真夠狠的,一邊說着王的壞話,一邊卻一刀宰了自己的侄子。”

這是頭骨記錄下來的,也是朱桂他們看到的。

再有巫師處理過又怎麼樣?

大家的界位不同,註定了“守不住”秘密的。

甚至朱桂都可以從暗域查看。

當然,不會像九尾這麼輕鬆,他沒有製成3d“電影”,大家一起看的能力。

“這個是?”

在黎相國殺黎訓的時候,同樣也就帶出了黎訓遇上的什麼。

“不要看他的眼睛。”九尾立即散去了法術,影像消失才解釋道,“《山海經·海內北經》:“鬼國在貳負之屍北,爲物人面而一目。””

“爲你的說法,那些是神孽,看了他們,他們便會吃你。”

與朱桂呆的久了,座標、神孽,九尾完全可以理解,並活學活用。

“鬼國。聽到這個國家的名字也可知道,這個國家的確不同尋常,國家中的人似乎都不是正常人的樣子,他們長着蛇的身體,自稱爲神氏後裔,但是他們卻只有着一隻眼睛,相貌也非常猙獰恐怖。

如果從妖族天庭算,勉強算是。不過咱們習慣稱其爲上古妖魔遺留下來的後嗣,這些子民帶着天生的詭異力量,只要有人直視他們,就會被他們吃掉。”

朱桂是解釋給手下人聽的。

看到這裡。這就是一個新的選擇題,他本來想一舉覆滅越國的,但是黎訓這麼手賤,打開了山海經的世界,於朱桂來說,便是選擇問題了。

“你們怎麼看?”朱桂問手下人。

“殿下,妖魔爲禍,當殺之。”侯保、馮貴不出所料支持出兵,殺。

這是他們自小受的教育,朱桂不怪他們。

朱桂看重的是將軍們的意見。

“殿下,他們自稱神的後裔,其實是妖魔,咱們殺的掉嗎?”

與文官不同,他們更擔心幹不過。

這想法很正常,面對妖魔,正常反應都是幹不幹的過的問題,而不是什麼爲了天下蒼生,殺!

當然,後期殺掉了,可以這麼宣傳一下,是爲了天下蒼生。但是真乾的時候,誰這麼想誰二。

朱桂沒有回答手下,而是問九尾道:“娘娘,給點了意見唄。殺不殺的死?”

“哼!一幫修煉都不會的孽障,吃飽了,便不會動。普通人都殺的死。”

九尾給出了方法。吃飽後。至於它們吃的是什麼?這根本不用說的。

朱桂點了點頭,想了一下,說:“咱們是天朝上國,懟妖魔鬼怪,咱們是應該幫一下的。告訴他們,吃飽了,就好殺了。”

朱桂也沒有提“吃人”的事。

“殿下,他們吃人!”沒有人提,但是侯保提了。

很有愛心的行爲。只不過是用錯了地方。告訴他們怎麼除妖,已經是人情了。

不然怎麼辦?

讓大明軍隊出動?

那麼用誰先餵飽妖魔?

敢用明人,朱桂先就殺了。

用越人奴隸?

呵呵,只怕聖母婊們不會答應。

那麼結果是什麼?

還是自己要拼命。

爲什麼?

自己種的因,當然要他們自己受。

對此,朱桂已經不想再解釋了,因爲解釋也沒用的。不然,就不會有“聖母婊”了。

“量國之力,結友邦之歡心”,這麼說的就一個,但是這麼幹的,從歷史到後世,可從來沒少過。

這些噁心人的玩意兒,朱桂見都不想見。

同樣,這事兒也沒可能討論。所以朱桂說:“都這個時候了,越人還玩了一個花樣,竟然把黎訓的腦袋就變成眼前的酒碗了。

可不得不說,在用頭顱制酒器這方面,他們的技術是非常高超的。

你們看這個酒碗,已經完全看不出人類頭蓋骨的痕跡和模樣,變得金光閃閃,美輪美奐。

你們說獻與父皇如何?”

這玩意兒,朱桂不想要,更沒有直接丟掉的可能。因爲它是“貢品”。

至於妖魔後裔的事,當朱桂說起碗,那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殿下,再美麗的外表也無法掩蓋那殘暴、血腥的事實。”馮貴建言。

“你是說是個‘貢品’不給父皇,咱們扣下?”

“呃?不不……真是野蠻啊……”扣“貢品”,他還不想這麼早死,只能感慨着道。

而其他的文臣軍將們也都是心有慼慼然的點頭。

對此,朱桂還要感謝越王。中原基本上沒有進入奴隸制,便跳到了封建分封制。所以奴隸制的殘忍和野蠻,血腥和冷酷,他們雖然聽說過,可也只是聽說而已。如今,事實卻就擺在了眼前。

一下子就抹掉了他們印象中對藏地的一切美好印象。他們實在接受不了人頭器,這與傳說上古三皇聖世,完全不一樣?

爲什麼?

有人思考着。

這還是那個天下嗎?

能來這裡的文士,除了是被老朱發配來的之外,倒也有想做事的人,就像後世援教的老師,他們不少人飽含熱情,但是再大的熱情也壓不住現實的殘酷。

他們認真教導,當地人也認真學,也對他們很尊敬,但是一轉身,那些人該搶大明的還是搶,殺起人來,也是一點兒也不心軟。

現在人頭骨器也出來了。

知識豐富的文士們當場便想到了另一個存在——宋理宗趙昀,這個倒黴皇帝在蒙元密宗僧人楊璉真伽盜掘南宋皇陵的時候,因爲屍體入殮時是水銀浸泡的,還未腐爛,盜墓者便將其屍體從陵墓中拖出,倒懸於陵前樹林中以瀝取水銀。隨後將其頭顱割下,並製作成飲器,送交大都蒙元統治者,其軀幹則被焚燬。

到底是天下人都這麼兇殘,還是教育不夠?

後來他的頭顱直到朱明大軍攻佔大都後,纔在大都的皇宮中被找到。老朱得知此事,“嘆息久之”,派人找回理宗的頭顱,洪武二年以帝王禮葬於應天府(江蘇南京),次年又將理宗的頭骨歸葬到紹興永穆陵舊址。

這些事發生在不久前,甚至有一些人就是其參與者,當年許多人都吐了。

甚至爲此他們還介意放過元太子。爲的便是“以德報怨”,不要“以殺止殺”。

中原就是應該做出表率--正所謂狗咬人一口,人還能反過來咬狗嗎?

當年,他們居廟堂之高,他們以爲自己是對的,居於道義的至高點,只要不做事,確實沒人是錯的。世人讚美他們,歷史讚譽他們……哪兒有錯?

但是現實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臉。

現在越人卻又用真實無比的實際行動讓他們回憶起了這不好的記憶,並使勁、大力地抽打着他們們臉。

嘎巴拉碗又名託巴,是用人的頭蓋骨做成的一種骷髏碗,又稱內供顱器、人頭器,是修“無上瑜伽密部”舉行灌頂儀式的法器,爲密宗的法器之一。

而密宗一直是蒙元的國教。

呵呵,這怎能不讓在場的大青巾們不想到當年的舊事呢。

如果是剛來那會兒,他們會以爲是越人是受了蒙元的影響,遠離了文明。

然而再愚蠢的人,在同一塊石火摔的多了,也會學聰明一點兒。

對於他們世界觀的變化,朱桂並沒有參與,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如果他們知道明後有我大青。

而我大青果自從滿清入關,八旗信奉密宗,即使到了雍老四時候,中土佛教、道教也一點點被引入上層,但爲了統治穩固起見,即便是雍老四自己吃丹藥都掛掉了,滿清還是在大力抑制佛道兩家的發展的。

這是文化的不同。當年丘處機努力過,但蒙元還是那個蒙元,變化不大。

在大明朝,老朱家出了那麼多要修仙的皇帝,走上層權貴線路的道家歷經了最後的輝煌,在雍老四末期曇花一現之後,就徹底的萎了。

儒學於道。一處沒有“道”的土地,儒又怎會可能扎的下根。

儒家雖然很努力的傳“道”,但是仔細看,都知道真正學儒的,又有哪個沒學“道”。朝鮮、日本,無一不如此。

如果不從根子上變。就像讓孩子從小聽着《灰姑娘》的故事,肯定會形成“美配王子”的念頭。

中原的儒與道也是這樣的關係。儒所提出的品質,其實就是仙與聖人的品質。

換句話說,就是儒把“人性”拔的太高了。

作爲一名華夏人,不可能把儒學一下子打死,因爲人們已經被教育的“儒學”了。

而在這個時代,想使用知識分子,儒是永遠必然選擇。想用,又有糟粕,自然是要改造他們了。

這一切進行的挺順利的,這剛想一想,便有一個頭骨蓋酒碗送上來了。這一幕可是給所有在場的人,都帶來了無比震撼的衝擊。

在後世,因爲大家世界觀的不同,中華民族沒少交學費。

現在有人代出了這學費,又有什麼不好的?

世界從來沒有變過,只是中原人在象牙塔中呆的久了,“受教育”的久了,也才與這個世界脫了節,把世界想象的不再是世界,而是仙界。

當這種錯覺被褪去,當他們發現世界從一條家養的狗變成一頭野狼時,以後他們就不會太過天真了。

不過對於朱桂的感覺,這幫子外交使節可不這樣想。本來事情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今天的這一幕讓他這些年的努力,都有可能毀於一旦。

“這是那個蠢貨的主意?是感覺自己的日子過的太自在了是不是?”

做外交的,不可能不瞭解外面的世界。如果還是蒙元那會兒,這麼幹不會有錯,還會受到獎勵,但是他們不是蒙元,他們是中原人。

這麼幹,會不會激怒他們。

所以在朱桂他們在討論的時候,這幫子外使們甚至開始謀劃逃命了。

只要大明人露出一絲的不對勁,他們就要逃,就會逃。

他們不知道的是,朱桂很想獎勵他們,而不是殺他們。

因爲眼前的這件“藝術品”,用着最基本的事實和道理,告訴所有看到它的所有大明的文臣武將們:華夷之間有多麼大的區分和差異,“夷族”又是多麼的可怕、殘暴和血腥。

眼前的這個玩意兒很真切的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外面始世界迥異於中土的區域,這裡的風俗文化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異域的美好,更多的是血腥和殘忍,與中原漢地相差很多,甚至很大的毀三觀。

如果這樣,他們還要教育,朱桂會支持他們。教育好了,是同化,對朱桂有好處。教育不好,他們被殺掉了,朱桂也可以以他們的名義發動報復,到時候誰也不會再說什麼。

畢竟朱桂是爲大青巾們復仇,他們只會唱讚歌,而不會阻攔。

真有那死腦筋的阻攔,他們自己人就會罵死對方了。

不管做什麼事。居於道義的至高點,總是更容易辦成的。

所以朱桂真的應該獎勵他們。因爲他們做到了“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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