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吃的正道

“真是難吃的(恐懼)味道!”

對直接吃到恐懼,饕很是不滿。

而對於跟上來的巫師,有人恐懼,以及興奮。

死亡,沒人想。但是利益足夠下,卻有的是人可以擁抱魔鬼。

對於他們同胞,甚至是同門的死,沒人關心,他們更關心大明鬼差沒逃跑。

“不要去看!被發現了,他們萬一不逃回去,神還怎麼追殺過去。”

有巫師在發表自己的意見,卻又何嘗不是在重新建立自身在這幫人中的地位。

“怎麼可能……這隔了好幾裡唉!”有所察覺的,默不作聲,但不是巫師就有高智商,所以總是會有人接腔。

“不要拿你狹隘的眼界去看神。雖然他們僅僅是漢人的神,但畢竟是。”

不可避免的,那人被噴了。

捧嘬是真需要的,但是需要不等於不懟,不噴。不懟不噴,又怎麼建立自身的地位?

倒是被噴的那個巫師,心中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說起來自己與他的關係不是這麼差吧?

但是想想也是,他們看着的人又不是普通的人。作爲陰司的鬼差,有能力發現自己等人的偷窺,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更重要的是這可是“鬼神”要釣的餌。被發現了,失敗了,自己的結局只怕不會多好。

想到這,他反而有些感激懟自己的巫師。

小命與被懟之中,他肯定更願意被懟。

不過這也可以說是他們可以在自私自利的同時,還可以做朋友的原因了。

“怎麼了?”雖然是分散逃跑,但是下意識的逃向城鎮,使得幾個活下來的速報鬼差在鎮子中相聚。其中一個速報鬼差不斷看向了某個方向,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似乎有人在窺視我們……”人是很奇妙的生物,敏感的人,哪怕不用眼睛去看,其身體也敏感的可以感應到別人的視線。這一個顯然就是這樣的能力。

可惜的是巫師也好,饕也罷,都不是凡俗的生物。他們只要隱蔽的好一點兒,根本不是幾個速速鬼差可以發現的。

甚至他們順着感覺找過去,人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很難發現。

成爲鬼差不免的讓他們一些能力下降了。

施着法,甚至僅僅是鍋灰抹一抹,便可以讓鬼差看不到自己。這讓他們很是得意。

沒有發現追蹤者,鬼差們自然不會再去追究,他們必須儘快趕回去,報告他們的發現,不然速報司公豈不是白死了。

但是看不見跟蹤者,不等於聽不見聲音。

“發現了什麼?”

他們不是沒有留下反制的手段,然而這沒有用。不管他們留下了任何的陷阱,都沒有任何的存在中招。甚至連動物都不存在事似的。

“分開搜。”一個隊長似的鬼差沉思了片刻,對其他人下令道,“記得別分的太散了。”

僅僅是一個人的感覺,還有可能是錯覺,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是錯覺。

他們活着的時候就已經是斥侯了。而身爲斥侯,把敵人帶到自己的大本營絕對是禁忌的禁忌。

“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互相掩護,甚至派人做餌。但是,沒用。

鬼神的能力,當被發現弱點的那一時刻起,便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被剋制的死死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停留一天。解決一下追蹤的問題。”

他們再一次聚在了一起,討論處理的辦法。

是,他們是死了人。但是他們更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在軍隊中,爲了不泄露己方的秘密,常常會有斥侯不向己方大營跑,而是荒僻的地方跑。

現在僅僅是停留一天,對他們根本不算什麼。甚至在發現被追蹤,逃不掉之後,反身衝擊敵軍大陣,直接戰死的斥侯永遠是正確的選擇。

這是戰爭,也是他們的軍規。

而能被朱標選中的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別的不好說,但是絕對不許把危險帶給太子,這是他們統一的結論。

然而,哪怕是再精銳的他們,在被敵人剋制的死死的之後,他們也只能成爲被敵人戲耍的存在。

無人的城鎮,還是那個無人的城鎮。

而且由於是信巫師,供養降頭師的他們,這裡甚至沒有地坻信仰。這讓他們想以法術傳訊的方式都辦不到。

如果有地坻信仰,他們就可以聯上神網,直接報告,而不用回去。

是的。當感覺不對的時候,不回去的選擇是與大本營的重要性成正比的。大本營越是重要,越有重要的人物,他們越有可能選擇不回去。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發現的是饕,這樣的發現,到底哪邊才重要。以他們的人生閱歷,根本沒有辦法判斷。

停了一天,他們沒有任何的發現。

進入森林之後,他們又遇到了新的情況。森林是一個很普通的森林,但是再普通的森林總是要有動物的,即便沒有大型動物,鳥蟲總是會有的。

“頭兒,我記得這片森林是沒有多少強悍的野獸,但是蟲鳥聲也沒有,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這當然不正常。比起人來,動物們對危險更加的警覺。饕的到來,蟲鳥們早早的就躲開。躲不開的,也早早的藏起來。又怎麼會鳴叫引來捕殺。

這是動物對生命層次的感應能力。原本人也有,只不過是一代代到退化了。

“所有人再檢查一遍。小心,看一下是不是有什麼猛獸。”隊長的反應不太正常了。

這是饕出手了。

高等級的捕獵者總有一種神奇的驅趕獵物的能力。饕也有這樣的能力。當他們從城鎮中出來,其實便已經受到了饕能力的影響。

只不過饕這一次並沒有直接奪去他們的神智,而是保留了下來,以讓他們“歸巢”。

所以他們很輕易的便真的找到了猛獸--一匹狼。

除此之外,這裡的森林再沒有別的任何痕跡,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彷彿一個森林就這麼一匹狼。

這是很不正常的。但是他們已經受到了影響。不正常也變成了正常。

找到了狼,這事似乎有了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

只不過僅僅一匹狼,就可以讓森林鴉雀無聲嗎?

什麼時候,狼的威懾力量這麼強了?

哪怕是受到了影響,斥侯的習慣還是讓他們多搜索了一下。

這一搜索,他們“果然”又發現了戰鬥的痕跡。一隻狽在與蛇打架。

那條蛇很大,一張口,一個人都吞的下,更不用說一隻小小的狽了。

然而,那隻小小的狽卻很靈活,每每差之毫釐的躲掉蛇的撲殺。

“呱!”

一聲烏鴉叫聲傳來,幽深的林子裡突然又附和起兩聲烏鴉的叫喚,彷彿禿鷹聞到血腥一般越來越近,冷冷的寒氣就像是從棺材中吹出來的一般,所有人都有一種整個森林彷彿活了起來,樹影婆娑,嗖嗖的讓人膽戰心驚。

是饕的威壓。它不許動物們再躲,動物們便沒有再躲下去的能力。

這是生命層次的壓制。在這樣的壓制下,許許多多的動物都瘋了。

這壓制只給了動物,並沒有給鬼差,所以鬼差們並沒有瘋,他們只是覺得很不勁兒。然後不等他們再有任何的發現,便有戰友大叫:“趕緊離開那隻老鼠!”

“什麼?”

順聲望去……

我去!

這森林中的老鼠瘋了?

一隻、兩隻、三隻……

越來越多的老鼠從地下,從樹中鑽了出來。它們張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鬼差們。

怎麼回事?

它們看的到我們?

它們確實看的見。比起人來,許多動物都看的見人眼看不到的東西。比如看家狗便會突然對着空見犬吠,但是真的就確定那兒僅僅有空氣嗎?

僅僅是喘氣的功夫。再看一眼前方,森林就像是重新鋪上了一個巨大的灰地毯似的,前行之路密密麻麻的全是老鼠。

哪怕是沒有任何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了,心中的寒氣也不由往外冒着,讓人直打冷顫。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只想着趕緊走爲上策。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想來容易想走難!正當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整個鼠羣突然激烈的撲奔過來。哪怕他們是鬼神,也嚇的毫無形象的逃命。

豈料鼠羣就像是認定了他們似的,不斷追殺着。

這一切讓饕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女人,一具陰陽屍。正是那個逃走的陰陽屍。

從饕可以品嚐七情六慾,陰陽屍可以吞食人的記憶與知識的能力上分類,它們確實是同類。

“神明大人,我只是給他們一點兒壓力。”

主意是它出的。

擁有吞食他人記憶的能力後,它的智力不一定增加,但是常識與壞水,它是不缺。

而饕似乎是認可了它能力的同類感,執行了。

“頭兒,它們看的到我們。”

失去了大量陰氣,鬼差們並沒有飛行的能力。

一隻老鼠很渺小,但是這麼多的老鼠,噴涌而來的生命活力,讓鬼差們有一種身體被燙到的感覺。

“不知道,我也才做鬼差不久。”被問話的隊長搖了搖頭。

鬼差職位,給的是力量,卻不是常識與經驗。

常識與經驗,還需要他們自己去經歷,去學習。

他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讓這幫老鼠近身。陰氣不足的他們,被這麼多老鼠生氣的衝擊,說不定鬼體便會潰散掉了。

如果這樣死掉了,絕對會被人恥笑一萬年的。

這種時候已經沒人去考慮老鼠爲什麼要追擊他們。

如果他們是人,有血有肉,還可以當作老鼠餓了,要吃肉了。

可他們是鬼,只是氣,沒有血肉。老鼠們難得是要成妖,全改吃“氣”了?

這麼明顯的不合理,他們竟無一人覺察,似乎一致認定,這就是正常的。

而另一個“正常的認知”是:逃回去!只要逃了回去,這老鼠便不是威脅了。

甚至沒人覺得他們應該在這裡殺掉老鼠,以解除危機。

甚至有那跑的快的老鼠--老鼠本就跑的快,它們不僅可以比人跑的快,有幾隻跑過了鬼,這是正常的。

但是當它們撲向鬼差,然後死了。

是的,死了。

老鼠羣的生命總和是大,但是單獨的個體上,在生命力與陰力的對抗中。

一個陰差的陰力,不管是質,還是量,都是超過一隻老鼠的。

他們甚至不必主動碰觸接近過來的老鼠,那些老鼠在還沒碰觸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簡直成了撲向火焰的飛蛾!

要知道撲火的飛蛾其實在其自身還沒投入火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死掉的蛾子自身不僅不會撲滅火焰,反而會以自身的屍體讓火燒的更旺。

這些老鼠們也是這樣。

它們飛撲而來,並沒有撞到鬼差們的身體,便已經死了。

它們的生命力不僅沒有傷害到鬼差,反而在其死亡的瞬間生成的陰氣滋補着鬼差的損失。

換句話說,老鼠的出現除了驅趕,更多的是在穩定他們淡薄的鬼體。沒有陰氣的補充下,他們就是一心向回逃,說不定人還沒回去,便直接潰散了。

而現在,一切似乎已經穩了。

“你,很好!”饕明白了陰陽屍的打算,不由誇讚着。

雖然它不注重人心,也不會去分析什麼人心,但是吃的多了,總會明白一點兒道理的,即便是不明白,也沒關係。

這兒是有着大量的實證的。一些鬼差的死,並不是被小饕們吃了,而是沒了陰氣,自行消散。

哪怕是那個速報司公,他們中最厲害的一個,不也是在被它們舔上幾口後,開始變淡,崩潰了嗎?

不經吃啊!

比起巫來,他們太脆了,一舔就碎。

當然,這不等於它們就願意回去吃巫。

巫對它們來說又太硬了,特別是大巫刑天,根本咬都咬不動,又何談吃。

這麼些年來,它們爲什麼沒有突破,其主要原因就是刑天太硬,咬不動。

這是與朱桂所在的世界不一樣的情況。

朱桂的世界是上限決定了天花板。

而山海世界的天花板很高,可以鎮壓大巫刑天,至少也是個準聖境界。

但是饕們卻沒有強到吞日食月,就是因爲它們咬不動刑天。

人人都知道大巫肉身是好東西,但是咬不動,又有什麼辦法?

特別是饕,“吃”纔是修煉,纔是它們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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