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問:“你們之中,誰能演奏《滄海龍吟》、《天音環佩》、《碧天秋思》?”
結果留下來的,只有三個人,除了白飛兒和桑子明之外,還有一位身材消瘦的青年。
老者望向三人,問道:“麻煩你們,演奏一曲《良宵引》,給我聽聽。”
身材消瘦的青年先取出一隻玉笛,嗚嗚咽咽,吹奏了一首清冷的仙音。
老者眼前一亮,點點頭:“不錯,你在仙音門裡,也算難得的精英弟子了,卻不知來自何方?”
青年是一位五階靈仙,功力比白飛兒和桑子明還要高一階,對着老者躬身道:“在下張謙,來自‘大涼界’,修煉仙音八十萬年,還請前輩指點。”
老者讚道:“好,好!你就留下來吧,先站在一邊。”
青年躬身,面露喜色,退到旁邊去了。
然後,白飛兒取出仙器鳳凰琴,演奏《良宵引》,一曲彈完,不遠處站着的十幾人都聽得心曠神怡,只覺得秋高氣爽,月朗風清,細膩婉轉,清新恬靜。隱約之間,他們還覺得,似乎身上的氣機,都被梳理了一遍,變得暢通了許多。
領頭的李龜年豎起大指,讚了一聲:“好,這姑娘人生的美,仙音造詣也極其高妙!”
老者枯槁的面上露出笑容:“很好!你叫什麼名字?演練仙音多久了?”
白飛兒報上姓名,然後道:“小女子見過前輩,我出自黃昏界,修煉仙音一萬八千年。”
老者吃了一驚:“咦?如此短的時間,就有這麼高的仙琴造詣,很是了不起啊。”
白飛兒笑道:“前輩您過獎了。”
“好,你也退下。”老者轉過頭來,目光望向桑子明:“年輕人,該你了。”
桑子明微微一笑,道:“在下桑杲,並非仙音門弟子,我是跟白姑娘一起來的,前來拜見前輩。”
“嗯?你不會彈琴吹笛?仙音十八種樂器,你一樣都不會?”
“啓稟前輩,我只會一點兒編曲,我能聽出曲譜的缺陷。”
老者問道:“既如此,你說說剛剛兩人的彈奏,都有什麼缺憾?”
桑子明想了想,道:“前面那位兄臺,演奏的《良宵引》,過於清冷孤寂,不符合‘良宵’的本意,而且在第二節,第三個音符,音調有些低啞,他的手臂似乎受過傷,他的五臟肺宮,也有一些隱患。”
身材消瘦的青年聽了這番話,眉毛一挑,想要說話,然而終究沒敢開口。
桑子明又道:“後面白姑娘的演奏,音韻大雅,有縹緲之意,但在中間一節,‘懷人不風’,演奏的不夠深情,可能跟她人生經歷太順暢有關。”
白飛兒躬身笑道:“夫君,你說的沒錯,多謝指點。”
老者聽完,面上的笑容更盛了,衝着李龜年擺了擺手:“好了。你領那些人下去,我已經找到人了。”
李龜年欣喜的笑道:“恭喜師叔。”說完領着其餘的人走出了洞天。
現場只剩下老者,和三位年輕人。
老者說道:“老夫李延年,將你們留下來,是爲了尋找幫手,研究著錄《樂府仙音》。我受仙王武帝之命,留在這裡採風,已經編纂出《樂府十九首》,但是配樂方面還有很大的缺陷。這是仙音門的大事,事成之後,所有參與的人員,都有希望列名於《仙音碑》上。”
身材消瘦的青年張謙問道:“什麼是《仙音碑》?”
李延年笑道:“本門有幾位仙音門的祖師,包括仙帝師曠,在玉清境樹立了一塊《仙音碑》,但凡對仙音有貢獻的人員,都可以列名其上。”
“前輩,名字列在石碑上,有什麼好處啊?”
“仙帝師曠,功力通玄,他煉製了仙音碑,跟神秘的‘天道碑’有聯繫。一旦名字寫在上面,就會受到天道加持,仙基變得越來越穩固,像你這樣肺宮受損,像老夫這樣五臟皆衰的人,或許就能不治而愈了。”
桑子明乃是仙醫,明白這些仙音大師是怎麼回事,他們癡迷於樂音,很容易傷及自身,五音角徵宮商羽,對應着五臟肝心脾水神,每一個臟器都可能受傷,日久天長,還會損傷仙基。
就像眼前的李延年,面容枯槁,顯然已經受傷不淺了。
再比如,傳說中仙帝師曠,因爲演練仙琴,眼睛都瞎掉了!
還有一位仙王師涓,爲了演奏《靡靡之音》,差點兒變成了鬼修!
桑子明雖然不怕白飛兒受傷,卻知道留下來編纂《樂府仙音》,對白飛兒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於是自此之後,他們便留在了秦城。
桑子明有兩個分身,他只是每隔幾天,派出分身桑杲,前去編纂仙音,剩下的時間都躲在桑宅修煉。
他先前在通天塔中領悟了《青陽劍訣》、《雲陽劍訣》、《金天劍訣》和《窮桑劍訣》,這些劍訣都需要花時間演練。
他還將這些劍訣,傳給了蓮香和秋嬋。
三人躲在家裡修煉五百年,然後才從桑宅走出來。
秦城位於秦州的東南角,隔着數百萬裡的雲海,對面便是楚州。
據說雲海之中有一些小島,有的島嶼被人佔據,有的島嶼還是荒島。
絕大多數的島上都有仙靈脈。仙靈脈分成九品,最低級的一品仙靈脈,相當於十條巨型靈脈,而二品仙靈脈則等於十條一階仙靈脈融合在一起。
在那些荒島上,一二品的仙靈脈很常見;而在秦州大陸上,仙靈脈出現後,往往很快被人發現,然後用牽引陣盤,遷移到各大門派的仙城中去了。
這裡是靈界,一般來說,只有低階仙靈脈,五品以上的仙靈脈極其罕見。
除了動用牽引陣,將仙靈脈牽引到仙城中去之外,從理論上講,作爲靈仙和天仙,還可以將仙靈脈,牽引到體內洞天中。
但是實際上,牽引仙靈脈進入洞天,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往往要耗費數百年時間,才能一點點的,將仙靈脈導引進去。這期間,修士不吃不喝不能動,如果沒有人保護,很容易受到攻擊。
因此之故,儘管人們都知道那些荒島上有仙靈脈,可也不敢前去牽引。因爲從荒島到秦州隔着茫茫雲海,沒法將仙靈脈牽引到大陸來,而要想將仙靈脈牽引入洞天,又要冒着極大的兇險,若非出於無奈,沒有人去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