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明離開客棧,並不急於收拾儲物戒指裡的老傢伙。
他這是高階靈戒,有較強的空間法陣束縛着,也不怕被對方弄壞。如果是簡單的儲物袋,倒是需要擔心了。
他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再次改換了容貌,變成一個相貌平庸的秀才,一個人漫步目的的四處閒逛,不知不覺走到秦淮河的邊上,聽着畫舫中傳來的絲竹之音,不覺有些心動。
桑子明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對於相貌姣好的女子,心裡有一些傾慕,不過他家裡已經有兩位人間絕色了,自然不會將這些人看在眼中。
儘管如此,他在河堤上駐足,也是人之常情。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落日的餘暉灑滿整個天際,秦淮河上也變得熱鬧起來,到處都是鶯歌燕舞的聲音。
他不時聽見,有聲音甜美的女子在畫舫上招呼,想要請他去船上游樂。
他都擺了擺手,表示拒絕之意。
他心裡想:“希望有一天,我帶着蓮香和秋嬋,三個人泛舟於秦淮河上,那才較爲有趣呢。”
桑子明沿着河岸慢悠悠的走着,晚霞照影在他的身上,讓他一襲青衣變成了彩色,彷彿穿着霓裳霞衣一般。
不少女子從畫船中探出頭來觀看,然而看他面目平庸,不覺輕嘆一聲:“可惜了!這是一位氣質絕佳的小哥,怎麼會長得這麼平淡呢?連一點兒特色都沒有,要不然我寧願免費,讓他做入幕之賓。”
桑子明對這些人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着,直到他看見一隻仙鶴,從天邊飛過來,輕輕的落在一隻很大的畫船上。
他心裡一動,站住不走了。
有一位青衣小婢走出船艙,對着仙鶴招了招手,仙鶴便跟着她走了進去。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仙鶴又從船艙裡出來,振翅飛走了!
這時候,有一位年長的書生來到桑子明的身邊,笑道:“小哥,那座船上,住着一位絕美的女子,乃是秦淮河的花魁,名叫‘白飛兒’。她是仙音門的人,在這裡賣藝不賣身,再過半個時辰,畫船就會靠岸,到那時會有很多人涌過來,只爲了聽她演奏仙音,從入夜開始直到夜半子時,一晚上至少要百顆靈石!”
桑子明吃了一驚:“哎呦,怎麼會這麼貴?”
那書生笑道:“白飛兒花魁的名號不是白得的,人美,歌甜,琴音更是一絕,很多修士在此聽曲時悟道,增長了不少的功力,所以物有所值,名聲極爲響亮。”
“照您這麼說,的確該過去看看。”
“那是當然,既然到了秦淮河,哪怕砸鍋賣鐵,也要去聽一曲!我好不容易湊足了靈石,就是爲她來的!”
桑子明心想:“這位是不是白飛兒的托兒啊?竟然對一位歌姬如此推崇,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還不到盞茶功夫,周圍忽然來了不少人,單是舉人就有七八個,還有幾位進士和一些達官貴人,像他這樣還穿着秀才服飾的人就更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畫船漸漸靠了岸。
有一位人高馬大的船伕站在船頭,高聲說道:“白姑娘演練仙曲,唯有有才有德者,方可以進來傾聽。先請進士和達官貴人入內,然後是舉人老爺,至於說秀才們,只能挑選十人,價高者可以進來。”
桑子明看向那船伕,赫然發現,對方竟然是一位元嬰修士!
這可就令人驚訝了!
一位元嬰真君,竟然給歌姬做船伕!
顯然這白飛兒的身份非比尋常,可能是仙音門某個大人物的弟子。
隨後,岸上的人陸續登船,身份尊貴的人先上去,然後是七八個舉人。
至於說剩下的秀才們,只能相互競價了!
有人高喊:“我願出三百顆靈石!”結果他被船伕招了上去。
願意出高價的人不少,桑子明也只好叫了聲:“兩百八十顆靈石”,這纔好不容易擠上去!
畫船很大,中央是一個大船艙,周圍有很多的花籃,甚至還有不少的靈草,將畫船點綴得花團錦簇,格外清幽典雅。
衆人紛紛落座,有幾位身材曼妙的婢女走過來,給衆人端茶倒水。
稍停片刻,一位蒙着面紗的窈窕女子走進來,輕輕坐在正前方瑤琴的邊上。
這位女子以潔白的面紗籠罩了半邊臉,只露出秋水明眸,黛山峨眉,還有那滿頭的秀髮。
桑子明心道:“先前那人說白飛兒人美歌甜,可是她只露出半邊臉,怎麼能知道人有多美?再者說,她用面紗擋住了口鼻,不影響唱歌時發出的聲音嗎?”
隨即,他又被一件事驚着了!因爲白飛兒出來時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粉妝玉裹的小丫頭,大約四五歲的樣子,扯着她的衣角走出來,緊跟着坐在她的身側!
桑子明心想:“哪有這樣的歌姬?出來奏曲兒還帶着女兒?這樣子,怎麼會有人捧場呢?”
可是白飛兒坐定之後,只是用手指一撥琴絃,就勾走了衆人的魂魄!
天籟之音響起,那是一種深入骨髓讓人震顫的聲音,琴聲彷彿能讓人回憶起前世的記憶,讓人悲哀,讓人流淚,讓人迷醉,讓人彷徨,讓人迷失在曠古的荒涼中。
很多人都迅速失去了神智,只有少數人還在掙扎,然而等到白飛兒的歌聲響起的時候,再也沒有人能保持清醒了。
桑子明的神識雖然很強,依舊無法抵制這樣的仙音,眼睛不知不覺閉上了,身子也微微搖晃,差點兒趴在几案上!
然而正當此時,他髓海深處那團金光閃閃的雲霧忽然顫動起來,這讓他還能保持一分神智!
桑子明心中警醒,凝神靜觀那團雲霧,眼見着雲捲雲舒,似乎有字跡顯露出來,可是偏偏看不清楚,這讓他心裡很着急。
這時候,他只希望白飛兒彈琴再用些力氣,好幫他撥開迷霧看見天日,可是白飛兒彈奏一曲之後,竟然轉身離開了!那粉妝玉裹的小姑娘,也跟在她的身後,不聲不響的走了!
桑子明心中大急,然而卻不敢起身說話,因爲髓海中的雲霧還在顫抖之中,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時間一點點兒過去,衆人都在迷惘之中,不知不覺,竟然接近子時了!
直到這時候,白飛兒才重新走回來,輕輕撥動了琴絃,讓衆人清醒過來。
很多人都忍不住讚不絕口:“白姑娘仙音蓋世,美妙絕倫,在下聽了一晚上的仙音,感覺心境完善了很多,功力有了不少的增長,所以心裡十分感激,情願下次再來聽姑娘的演奏!”
只有桑子明心裡埋怨着:“這女子不地道,說是一晚上的琴曲,可她只奏了一曲就走了!這也太不像話了!她如果多演奏一會兒,說不定能幫我解開髓海中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