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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鎖江岸,水浪濤濤,長堤之上,只聽見不時吹過的風聲,卻看不到任何動靜,加上夜色的掩映,一丈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象,連鄰哨的火光看上去都成了淡淡的黃色!
士兵還是在來回巡邏,看不到遠處的動靜,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直到聽見對面的腳步聲,才發現有人走過來,火光照耀下的在飄動,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各自行事!
這樣的大霧,雖然對防守一方充滿了壓力,但對偷襲的一方其實也不輕鬆,江面上不辨景物,水軍的前哨只能通過大致方向往湖陽港靠近,最前面的十艘艨艟和輕舟探路,長長的繩索與鬥艦彼此相連,要是在這樣的大霧中走散,又不敢點起火把,也不能引起任何動靜,他們誰也別想再找到對方!
這一次帶兵的正是馮習,兩次連敗,讓荊州水軍對湖陽港又是痛恨又是畏懼,越是靠近港口,大家便越加小心,生怕驚動了守軍,一通亂石砸下來,在這樣的天氣下,誰也別想逃走!
上一次在湖陽港吃虧,讓馮習至今心有餘悸,但諸葛亮仍然讓他率軍前來,馮習大爲感激,而且諸葛亮已經全盤策劃好,不像上次,只是憑着劉磐一時興起,所以此次帶兵,馮習也想戴罪立功,在這裡重新找回自己的顏面!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馮習一直想着這句話,不知道這種淺顯易懂的話語從何而來,但馮習卻覺得此時對他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不多久,前面的哨船忽然發出了信號,親兵趕緊報告馮習,馮習傳令艨艟預先準備的艨艟先靠近港口,在濃霧的掩蓋之下,不登岸,根本發現不了,然後輕舟上的士兵先悄悄爬到了碼頭上,但此時也看不到守軍,士兵們一陣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行動!
還是吳忠反應快,他負責帶領先頭部曲,爬上來觀察了一下,讓士兵靠着碼頭邊緣悄悄靠近,所有的士兵都用短刀,這裡安全之後,源源不斷的有人爬上來集合!
由於是在大霧中,又是黑夜,巡邏和守衛的士兵都打着火把,成了最明顯的目標,而偷襲的荊州兵卻隱藏在黑暗中,一明一暗,總算佔了優勢,直到摸到寨門前,纔看到兩團火光亮起!
士兵們彼此掩護靠近,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那些守軍猝急不防,知道刀光到了面前纔看到敵人,只有幾聲慘呼在夜風中飄散,一切又迴歸了寧靜,風聲正緊,竟然沒有驚動裡面的守軍!
此時要是忽然大霧消失,守軍們就會吃驚的發現,碼頭上已經無聲無息的聚集了無數的荊州兵馬,密密麻麻站着,要是這時候來一發投石,那絕對是血肉飛濺,慘不忍睹!
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直到馮習上岸,還是沒有驚動守軍,吳忠已經佔領了營寨的門口,鑑於上次孤軍深入被截斷的教訓,這一次馮習將兵馬分成三部,吳忠在前,傅彤居中,他親自押後,最後登岸的三千士兵準備等會守住港口,等候諸葛亮率領大軍來援!
水中的船隻悄然離開,自會向還在等候消息的諸葛亮報信,馮習再次叮囑了幾位校尉,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攻打四冢,與沔水北岸的張飛合併一處,再連夜攻打樊城!
新野原本便是劉備的郡縣,這些士兵中有許多是本地人,對地形十分熟悉,就算是大霧中,也能準確的找到通往沔水的地方,再次安排之後,馮習才放下心來,命傅彤和吳忠分別攻打營寨左右,他則在中間衝殺!
一聲令下,等待多時的兵馬跟在幾位主將身後便殺了進去,無數慘叫和廝殺聲在濃霧中響起,驚動了長堤上的守軍,開始擂鼓報警,但他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只能大聲喝問,卻不敢放箭!
此時守軍大部分被吸引到了羅川口,馮習並不擔心會遭到上次那般猛烈的反擊,以最快的速度佔領了港口之後,將其交給剩下的三千兵馬,便向着沔水方向突進,接着地形優勢,能堅持一個時辰,諸葛亮的大軍便能趕到!
吳忠當先而行,由於他們摸黑依次而行,見到巡邏守軍的火光便隱藏起來,實在躲不過的,便衝上去一舉殺掉,幾千人對付僅有二十個人的巡邏隊,發起突襲絕對不用發出任何響聲!
這一路上巡邏的士兵並不多,馮習以爲主力都在羅川口,也沒有過多懷疑,他此時一心想着前後夾擊,奪取沔水一帶的營寨,打通道路,和張飛合兵一處,再一舉拿下樊城,便是大功一件,只想着如何儘快趕路!
馮習走後,湖陽港恢復了短暫的平靜,但所有的士兵都知道,援軍馬上就會趕到,也不敢大意,都在小心戒備着,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毫無動靜,連高處石牆上的守軍也沒有了動靜,似乎剛纔發生的一切與他們無關一般,喝問過了便不管不顧了!
守將羅方的一顆心由緊張變成了不安,這種異常的情況讓他覺得有些不妙,此時馮習已經帶領着大軍離開了,雖然探馬報告湖陽港的守軍最多不過五千,但要是突然來襲,還是不容易守住,但是這樣毫無反應,卻讓他覺得太過異常了!
又等了近半個時辰,江面上隱約傳來動靜,諸葛亮率領的援軍終於趕到,羅方稍鬆一口氣,至少主將趕到,出了什麼問題也不用他來擔待了,但這裡情況實在太過反常,羅方覺得還是有必要向諸葛亮稟報一下!
讓兩名得力部下守着營寨,他轉身來到碼頭上要找諸葛亮,但他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校尉,根本沒有資格見諸葛亮,那名傳信的傢伙以爲羅方想要藉此邀功,哪裡會讓他去見諸葛亮,只是讓副將李嚴接待。
李嚴聽了羅方的報告之後,也有些奇怪,但他旋即想到湖陽港守軍不足,剛纔攻打營寨,恐怕已經死了近千人,再加上馮習他們一路衝殺,定然又消滅了不少守軍,照此看來,守軍極有可能已經逃走或者去求援了,不敢上來攻打而已,所以他嘴上答應,卻並未真的向諸葛亮稟告!
諸葛亮在鬥艦之上,看着濃濃的大霧,天象顯示倒是沒錯,今夜果然有大霧,能助他去了湖陽港,到時候佔領沔水,攻取樊城,再夾擊新野,南陽便有一半歸於手中,只是今夜卻讓他始終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諸葛亮也學過易經八卦,多少有些心裡感應,這樣的感覺讓他一向運籌帷幄的心理受到了嚴重影響!
他帶來的兩萬兵馬已經在準備登岸,但諸葛亮的鬥艦還在江心,聽着前方的江濤聲和刻意壓制的嘈雜聲,不論如何,兩萬士兵登岸,動靜肯定不會小,尤其是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羅方剛剛回到營寨中等候命令,還未等他回到原地,忽然四面亮起了無數火光,密集的如同螢火蟲一般,羅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趕緊大喝一聲:“禦敵!”
所有的士兵緊張起來,但迎接他們的卻是接連不斷的火箭,而火箭落到營寨之中,立即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們這才發現,四周都是用束草搭建成的,而他們腳下的木板,也是遇火即燃,顯然早就浸過油的了!
他的緊張還不止於此,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也亮起了無數亮光,緊接着便如同流星般的畫着弧線越過營寨,拋向了岸邊,呼啦啦,大火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投石車!羅方面色大變,他再清楚不過了,此時碼頭上了港口正集合了無數兵馬,這這一顆石頭砸下去,死傷就是一大片,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場景,羅方連向後逃走的勇氣都沒有!
江中的諸葛亮見到濃霧中忽然出現點點黃光的時候,忽然面色大變,再也顧不上掩飾動靜,命立即鳴鑼退兵,急促而又清脆的鑼聲傳遍了江面和港口,正在登岸和集合的荊州兵不明所以,就被從天而降的巨石覆蓋!
如同隕石災難一般,湖陽港未過多久,就再次迎來了第二場大火,只是這一次,比上次還要猛烈,兩岸的守軍也終於出現,全都用火箭向碼頭上射擊,人滿爲患的碼頭上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一箭殺一個敵軍!
投石車在不斷的發射着,羅方知道後退只是找死,一狠心,便帶着士兵向前衝殺,要是能破壞掉這些投石車,再往回退還有一線生機!
但迎接他的卻是無情的騎兵,曹休和郭淮分左右擋住了衝過來的荊州兵,一邊是騎兵衝擊,一邊是弓箭手防守,羅方還未見到投石車,就被衝過來的曹休一槍刺死,整個湖陽港已經燃起熊熊大火,四處都是慘叫聲,火光在濃霧中雖然朦朧,但聲勢十分驚人,江面上也映成了紅色!
諸葛亮看着再次陷入火海的湖陽港,久久不語,實在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還是中計了,投石還在不斷落下,碼頭上的士兵紛紛跳水,江水中的船隻大多數被破壞,士兵落水或被砸死的不計其數,兩萬人被這樣密集射殺,慘狀簡直不忍目睹!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