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依稀荒涼,可白曄知道此時此刻在玉樓必然能找到華碧晗,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這一千年來他不斷用修行來麻痹自己,只爲了忘記她。
可是日日相見終難忘,他以爲能做到漠視一切,可如今,他想再見華碧晗一面,想靜下心來與她說說話,只是這樣簡單。
但當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卻見到牀榻上,華碧晗赤裸着身子躺在白曜身邊,那情景刺痛了他的雙眼。
白曜披上衣衫,低聲道:“她累了,別吵醒她。”隨即慵懶地邁步出門,輕輕將門關上。
“你對她做了什麼!”白曄用盡氣力剋制住不讓自己的怒氣外露。
“爲何這樣憤怒?是在憤怒我搶了你愛的人,還是在憤怒父親臨終前將萬年功力傳給了我?”白曜看着白曄的怒氣,突然間甚爲高興。
“有任何事你可以衝着我來,爲何要針對華碧晗,她毫不知情!”白曄揪着白曜的前襟,一字一句地警告着。
“你錯了,我與華碧晗是你情我願,你早就已經錯過了。”白曜仰天大笑,望着白曄繼續說道:“你是在憤怒嗎?”
“你愛她嗎?”白曄一字一語地問。
“我只要知道你愛她便行。”白曜狠狠甩開白曄的手,看着他那痛苦的神情,冷聲道:“原來你也會痛呀,你可知當我知曉你爲天帝之位害死父親後的痛?”
白曄恍然明白,原來白曜做的這一切原因於此,他收起怒意,冷笑道:“沒有證據,可不要亂說話,我完全可治你大不敬之罪。”說到此處,他的聲音猛然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你以爲華碧晗並非處子之身,我便不能封其爲天妃嗎?我馬上便會昭告天界,冊封華碧晗爲天妃。”
白曜略略有些驚訝,未曾想事已至此,白曄竟然還想着要冊封華碧晗,思緒一轉,正在猜想他意欲爲何時,只見白曄大笑着而離去,那背影竟是如此張狂。
白曜輕輕自嘲一笑,轉身進入屋內,中了迷藥的華碧晗仍舊在沉睡中,他則袖口一揮,渾身赤裸的華碧晗瞬間便恢復了她的全部衣衫。隨後靜靜地坐在桌案旁,獨自飲茶,冰冷的眸中也不知在想些何事。
過了一會兒,華碧晗悠悠轉醒,她揉着混混欲裂的頭望着四周,最後將視線定格在白曜身上,記憶一點一點恢復。她記得方纔白曜說有要事要見她,於是才說幾句話便覺得四周一片模糊……
“你對我下了藥?”華碧晗的聲音冷到極致,滿眼的戒備。
“昨日夕薇給了我一包藥,她要我破了你的處子之身,這樣她就能名正言順的成爲天妃。”白曜只是平平淡淡地將昨日所發生的事告知她。
“所以呢?”華碧晗的聲音愈發冷硬。
“我承認,我很欣賞你,可我白曜還不屑於做這樣無恥的事。”白曜將手中輕輕捏着的杯子放下,起身緩步走向牀榻,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道:“白曄剛纔來過,誤以爲你我之間已有苟且。”
華碧晗聽聞白曄的名字猛地站起身,心中竟閃過一絲驚慌。
“可白曄卻告訴我,即便你已非處子之身,他仍舊會冊封你爲天妃。”白曜目光中閃爍着無盡地玩味之色,“你不要天真的以爲白曄是因爲愛你,所以能夠包容你的一切。”
華碧晗聞言卻是滿心疑惑地問:“那是因爲什麼?”
白曜道:“因爲什麼,我們拭目以待吧,相信很快你便會看清楚白曄的真面目。”說罷,白曜便大步出屋,在不知不覺中天空竟下起了霏霏細雨,打溼了乾涸的地面,泥土氣息撲鼻而來。
就在正前方的玉樓之外,一名綠衣少女站在雨中,渾然不覺早已溼透了的衣衫,只是那麼深深地凝視着他。
白曜對上她的視線,眉心一動。
天帝冊封華碧晗爲天妃的消息如期而至,婚事定在了五日後,天庭衆人紛紛向北華神君道賀,各宮仙僕也開始忙忙碌碌地舉行着天帝與華碧晗的大婚。
北華神君一直以爲天帝中意之人會是夕薇,所以對華碧晗中選不抱希望,可當天帝親自選中華碧晗時,他還是着實一驚。
“碧晗呀,五日後你便會是這天界之母,身上所肩負的將會更多,你定要謹慎行事。我們華家就全靠你了。”華影輕輕拍了拍華碧晗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可華碧晗卻好似未曾聽見華影說的話一般,只是木然地說:“父親,我想去見見天帝。”
華影哈哈一笑:“你這丫頭,馬上就要嫁給天帝了,竟如此等不急……也罷也罷,都是年輕人,去吧。”
華碧晗辭別父親後便直奔凌霄寶殿,守衛一見來人是華碧晗也不敢阻攔,好聲好氣地恭迎了她進去。
“你來的正好,其實我也想去見你一面。”白曄負手傲立在陵霄寶殿至高處,空蕩蕩地大殿中迴盪着他那溫淳的聲音。
“白曜說,那一日在玉樓你看見了……”華碧晗吞吞吐吐,卻難以啓齒,隨即怔怔地凝視着他問:“我想問天帝,爲何還要封我爲天妃?”
“你問的好。”白曄依稀是背對着她,沒有回首,似乎並不想看見她的面容:“我本屬意夕薇爲天妃,可自從那一日在玉樓發現你與白曜之間的事,我便屬意你爲天妃。”
華碧晗終究還是失望了,白曜說的不錯,她是很天真,在來見白曄之前,她心中一直在期盼着,也許他是真的愛她,所以執意要冊封她。
她喃喃地問:“爲何?”
白曄猛然轉身,狠狠對上她的眸子:“因爲我需要你,只有你才能助我除掉白曜。”
華碧晗愣了愣,思緒百轉千回,恍惚間從他所說的話中明白了什麼:“你是想在天妃大典上除去白曜!罪名便是染指天帝的未婚妻子……”
白曄讚賞道:“果真聰明,和你說話一點也不累。”
華碧晗搖頭笑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白曜從來不曾染指過你的未婚妻子。”
“不論有沒有,只要我說有,他便有。”白曄厲聲打斷她的話語,此時此刻的雙目瞬間閃爍着冰寒入骨的怒火,凌然的氣勢猶如一個天生的王者。
“你變了。”華碧晗看着面前這個身着天帝龍袍的男子,怎麼都無法與蜃水濱那個每夜爲她抓魚的狂放少年聯繫在一起,如今站在面前的他就像一個被利慾矇蔽了心的人,究竟是時間改變了他還是她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他?
白曄聞言便是扯着華碧晗的胳膊大步朝凌霄寶殿走了出去,直到南天門外,他指着天庭下那萬里江山道:“你看這天下,風景猶在,可是人心卻早已變了。變的人不止是我,你也變了。”
華碧晗的手臂吃痛,她狠狠甩開,瞪着他道:“華碧晗還是當年那個華碧晗,變的人從來都只有你。”
“是嗎?已經是白曜的女人的華碧晗還是當年那個華碧晗嗎?”白曄諷刺的笑着,眼中淨是對她的鄙夷。
華碧晗被白曄目光中的鄙夷刺痛,她冷聲道:“既然我已是白曜的女人,憑什麼要幫你對付白曜,當真可笑。”
“你當真以爲白曜真心愛你?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他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爲了激怒我罷了。”
“即便他是利用我,那我也心甘情願。”
白曄聞言猛然掐住她的下頷,一字一句狠狠地道:“好一個心甘情願!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心甘情願爲他付出多少。”
他猛地甩開她,稍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嘴角復又掛起了那溫淳地笑容:“如今你只有一個選擇是配合我在冊封大典上當着衆仙的面揭發白曜的真面目。”
華碧晗一個踉蹌,連續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她挑釁道:“我若不呢?”
“不是他死,便是你死。”白曄淡淡地說了句,隨即看了眼空寂地四周,沉默半晌,才道:“你若配合,你不僅不會死,你還能成爲這名正言順的天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你是個聰明人,我不相信你會爲了一個利用你的男人放棄這富貴榮華,甚至你的性命。”
華碧晗聞言卻是嗤嗤地笑了,看着白曄的目光陌生而又疏離,她終是嚥下了喉頭的哽咽,憋回了眼眶的淚水,她需要保留自己最後一絲尊嚴,尤其是在白曄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