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正午午時,黃道吉日,潼城喧天的禮炮與鑼鼓讓衆多百姓前來圍觀,管家拿着一袋碎銀子,但凡路過陵府的百姓皆會散財,一時間百姓聞訊而來,成百上千的人擠在陵府之外,好不熱鬧。
“究竟是哪家的新娘子,當真命好,嫁了一個出手如此闊綽的男人。”
“聽說這新娘子也挺神秘的,真是奇怪,兩個這樣神秘的人竟然選擇潼城成親,當真令人費解。”
百姓們拿了錢後都眉開眼笑,私下也對今日的一對新人議論紛紛,相互揣測着其身份。
陵府內,一襲紅色嫁衣的月初在衆人的擁簇下緩步走進了喜堂,鳳冠上的流蘇隱約擋住其容顏,卻仍舊可辨其容顏。
月初手握紅綢走在那紅毯鋪就的地面,隔着流蘇望着喜堂內的賓客,個個衣着光鮮亮麗,笑容可掬,皆是再正常不過的情形,可唯有她能感受到那陣陣妖氣繚繞整個喜堂,在場的所有賓客,皆是魔界中人。
月初的目光有些黯淡,可在觸及陵霄那溫柔的目光時,滿心鬱結皆凝做嘴邊一抹微笑。
“新郎新娘拜天地。”七殺高聲道,今日他受邀成爲陵霄與月初的主婚人。
月初走到陵霄面前止步,熠熠生光的眸子深深地注視着陵霄的容顏,猶憶起他們第一次成親時,她不顧一切的追隨白曜而去,只爲了要調查一個所謂的真相。
陵霄他沒有發怒,只告訴她,會等她歸去。
他們歷經重重磨難,走到今日的這一步,終於又要成親,她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再破壞。
“一拜天地。”
月初與陵霄一人握着紅綢一端,對着正堂外,遙對天地深深拜下。
忽然間,原本驕陽明媚的天地間狂風大作,怒吼着朝喜堂內席捲而來,衆人因那突如其來的狂風怒吼險些穩不住身子。
喜堂內紅帷漫天飛舞,案上喜盤盡數翻倒在地,紅燭早已熄滅,是爲凶兆。
七殺眯着眼看此時的情形,只見一對新人依舊站在原地,不畏狂風怒吼,他即刻道:“二拜高堂。”
月初與陵霄轉身,對着那早已被狂風吹倒的兩個靈位,兩個靈位的主人正是陵霄的父母。七殺覺察到,即刻扶起靈位,施法定住靈位。
一對新人頂着狂風朝靈位鞠躬,剎那間,天地變色,烏雲蔽日,天地間陷入黑暗。
喜堂內紅燭被滅,衆人伸手不見五指,陵府的下人卻因這突然的變故感到詫異,心中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凶兆啊,這親不能成!”黑暗中,騷動的人羣中有一聲清晰地高呼閃入。
陵霄卻異常鎮定,握着紅綢的手未鬆分毫,問道:“你怕嗎?”
月初在黑暗中捕捉到陵霄那雙溫潤的瞳子,耳邊呼嘯着狂風怒吼,她堅定地答道:“不怕。”
“夫妻對拜。”
黑暗中,狂風嘶厲間,二人終是完成了成婚之禮。
“禮成!”七殺見婚禮完成,終究是鬆了口氣。
可禮成之後迎來的卻是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雷聲仿若直衝喜堂而來,那強烈的雷聲似要將整個喜堂震碎。
黑夜的蒼穹劃過一道道閃電,一道道裂痕似要將整個天際劈開,那震耳欲聾的雷電聲讓在場的丫鬟與侍衛紛紛四處逃竄避走,唯恐天災降身。
月初望着此情此景,鬆開了手中的紅綢,邁步出了喜堂,站在蒼穹之下,仰頭凝望天際。
風勢依舊,月初頭上鳳冠已被吹落在地,綰好的髮髻散落,披肩的雲絲隨風飛舞。
在電光中,衆人可見那一襲血紅嫁衣的瘦弱女子,不畏狂風,不畏黑暗,不畏雷電,高聲對着蒼天道:“是我違背了佛祖誓言,是我逆天而行,若有天譴,儘管降臨在我身上!陵霄自出幽冥煉獄,手中再沒沾染任何罪孽,佛祖你無權罪責陵霄。我與陵霄成親雖然逆天,可我們是真心相愛,茫茫蒼天竟容不下兩個有心隱居避世的人嗎?”
陵霄站在喜堂內,深深地凝望那個身影,聽着她的一字一句,卻怔住了。
楚韻站在陵霄身後,眼眶早已泛酸,她喃喃道:“大護法,月初爲你放棄了太多,你不該辜負她的一片真心。”
陵霄站在原地,依稀用那麼溫柔的目光注視着月初的背影,久久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