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要與陵霄成親了,婚期就定在十日之後。
自從那一夜河畔許諾定情後,她對陵霄的稱呼從哥哥變成了陵霄。楚韻與七殺明顯覺察到二人之間的情愫涌動,尤其是大護法看月初的眼神愈發寵溺,倒是羨煞了楚韻,未曾想一向冷情的大護法竟也開竅了,三界芸芸衆生,大護法唯獨對月初奉若瑰寶,但七殺卻憂心忡忡大護法的弱點一天一天的暴露未必是件好事。
月初與陵霄在此刻成親,不過是想用喜事來麻痹仙界衆人之眼,並對外宣稱琉離已醒,會親自前來主持這場婚禮,七殺與楚韻是唯一兩個知情人。雖然這一次的成親是權宜之計,但陵霄與月初卻樂在其中,既然兩人之間有情,又何須計較成親的早晚與目的。楚韻與七殺也決定,待月初與陵霄成親之後他們二人便成親,他們再怎麼也不能搶在大護法之前成親。
陵霄與月初的親事很快傳遍三界,魔宮衆妖僕格外重視,忙裡忙外地開始準備起紅綢,似要將整個魔宮鋪滿紅綢,令妖紅漫天。
魔界的大護法成親是何等大事,衆魔界尊者前來觀禮,十里紅妝鋪滿整個魔宮,月初身着血紅的嫁衣由楚韻扶着朝喜堂走來。
陵霄褪去那一身錦衣黑袍,換上那熱火的紅豔喜服,瞬間將陵霄的容顏襯得愈發張揚奪目,那股子邪魅之氣肆意揮灑在天地間。
此刻在場衆妖破天荒看見了大護法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皆是滿滿的驚愕,便更加驚奇地想要一睹月初的芳容,是何等絕色女子能讓大護法如此。
陵霄看着月初越走越近,眼中的柔意愈發明顯,月初原本清麗的容顏妝點上那明媚的新娘妝,更襯得她嬌美動人。
月初在喜堂外站定,對上陵霄的目光,一抹嬌紅泛起在雙頰,腦海中似乎又閃現了與陵霄的前五世情緣,雖然這一切都是白曄安排好的,但那幾段情卻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兜兜轉轉了六世,他們二人終於能夠修成正果,名正言順地當着所有人的面成親,再也不用擔心人魔之隔的距離,也不用遭遇生老病死,讓陵霄一個人面對着她的死亡。
淚水,就在那一刻抑制不住地滾落。
楚韻立刻道:“今天是大喜日子,新娘子可不能落淚。”
月初立刻將臉上的淚抹去:“我只是開心的落淚。”可誰知說了這句話之後,淚落的更兇。
陵霄看着月初的淚水,也沒有說話,只是輕柔地爲她將眼淚抹去,然後牽着她的手,引她入了喜堂。
月初緊緊握着陵霄溫暖的手掌,只覺心中填滿了幸福。
妖僕高唱:“新郎新娘拜天地——”
月初與陵霄二人正欲行夫妻之禮時,忽然間天地間一陣狂風怒吼,吹得喜堂內紅幡飛舞,在場衆妖皆是以衣袖掩面阻擋那狂風襲面,只聞不知何處傳來一陣溫潤的聲音響遍四周,明明那麼遠,可聽在心中卻是那樣清晰。
“華碧晗,你是否對得起死在鳳陵霄手下的父親華影!”
聲音一陣一陣傳來,虛無且清晰,能隔空傳音且讓衆人難以辨其真身,可見來人功力之深厚,在場衆妖皆是滿心戒備四下搜尋聲音的主人。
月初鳳冠上的流蘇被狂風吹得紛繁交錯,這個聲音她極爲熟悉,分明是白曜。
“白曜,不要裝神弄鬼了,現身一見吧。”陵霄迎風而立,淡然地目光凝着喜堂之外。
只見一身淡色紫衣的白曜出現在喜堂門檻之外,依稀是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在喜堂中那滿目的妖紅之下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身邊飛舞着幻若流光的九凰,金芒四溢的翅膀撲騰撲騰晃得人眼花繚亂。
“陵霄,我們又見面了。”白曜含着淡淡地笑對着陵霄說着,可那淡然的目光中卻毫不見任何笑意,唯有那濃郁的冷意。
“白曜,當真是有膽色,竟敢孤身一人闖入魔界。”陵霄遙遙與白曜對峙着,遠遠望去卻是一溫潤一冷峻的兩個風華絕代的傲世王者,讓衆生黯然失色。
白曜將目光望向陵霄身邊那個穿着嫁衣的月初,用着不容抗拒的口吻說:“跟我回去吧。”
月初再見白曜,對他只有滿滿的疏離之色:“你有什麼資格讓我跟你走?”
白曜問:“華碧晗,難道你真的要嫁給你的殺父仇人嗎?”
月初覺得好笑:“你與白曄果然是親兄弟,以爲編這樣的謊話我便會隨你們走嗎?”
“華碧晗,你不記得九凰了嗎?千年前是你將它送給我的,所以千年之後九凰才能對你如此親近。”白曜含笑側首望了眼九凰,九凰頓時嘶鳴出聲,似在對月初發出呼喚。
“你若非華碧晗怎會天生有仙骨,月秀又爲何會幾番糾纏要度你成仙,夕薇又怎會處心積慮抽你仙骨,這一切的一切你都未曾想過嗎?”
九凰的嘶鳴聲伴隨着白曜的聲音闖入耳中,月初頓時又是一陣頭痛欲裂,腦海中頓時閃現了一些以往常出現的莫名畫面,這一次竟然那樣清晰。
“九凰與你有緣,我就送給你吧……”
“白曄欽定我爲天妃,難道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你若不願,我不會勉強……”
“華碧晗早已非處子之身,不配爲天妃……”
“打入誅仙台,永世不得返回天界……”
一幕幕清晰的畫面迅速閃現在腦海中,雖然都不是她的記憶,卻是那樣真真切切的發生過。
“你難道不想尋找華碧晗被打入誅仙台的真相嗎?跟我走,我帶你找到答案。”白曜話落音,身影便如一陣風般離去。
月初強忍着頭疼欲裂,大步追隨着白曜就要奔出喜堂,可是走卻被陵霄狠狠抓住。
月初側首凝視着陵霄,眼眶中閃爍着點點淚光:“我一定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七殺看着陵霄始終不肯放開的手,有些着急道:“大護法,不能讓白曜就這樣離開!”
“好,我讓你去尋找真相,我在這等你。”陵霄說完便鬆開了月初的手,緩緩轉身,背對着她,不再去看月初。
月初看着陵霄的背影,內心閃過極爲矛盾的思緒,可若白曜說的是真的,她必須弄清楚真相,若是陵霄真的是殺父仇人……她只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不能這樣一意孤行嫁給陵霄。於是一咬牙,轉身便朝喜堂之外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