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2、蝕日之刃的考驗（二）
好不過三秒真不是亂說的；聶星旭方纔以爲自己找到了可以與蝕日之刃對抗的方法，腦海中的聲音才小了一些，可這忽然的紅光籠罩之後，他的身體好像被一柄巨大的寶劍從上到下貫穿一般，不但腦海中的聲音驀地重新放大，身子還受到了衝擊，讓他一下便癱倒下去，哪裡還能有氣力打坐。
他畢竟不是玉蓁蓁、冥赤、風花飛或者俞樾，儘管同樣是五靈的擁有者，可他從小就沒有生長在修仙一派，即使偷偷修煉過仙術，卻並非土系，而是雷系，且還派不上用場；受了巨大打擊後，便到了烈焰深淵，在矮人族被當做寵物一樣的養着，窮盡一生除了會點樂器，還算得上是個君子之外，他幾乎一無是處。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從未被放棄過。儘管被打得已經趴下了，聶星旭的拳頭卻攥的緊緊的，一如之前——對，從沒有人放棄過他，從沒有人覺得他拖了後腿，而且那些夥伴們還將他們的生命與自己的系在了一起。如今這樣重要的時刻，如今自己變成了這樣重要的人，如今只有自己通過了蝕日之刃的考驗，才能夠劈開俞樾的禁錮結界！不能輸，絕對不能在這裡就認輸！
因爲在下清楚，你們，還在外苦苦守候！
“一大早的聚集諸位，是有重大事件告知。那個內鬼，我們已經捉到了。”
“什麼？捉到了？”
“怎麼辦到的？”
“不愧是上仙，行動太迅速了。”
底下開始有些小聲議論的同時，冥赤清了清嗓子，立即重新變成鴉雀無聲。冥赤眼神在衆人身上紛紛走了一圈，看到他們激動、興奮又有些不解的目光。繼續道，“其實前些日子我讓諸位不行動，只是待命，暗中已經和俞樾在想着怎麼把內鬼揪出來……”冥赤將當時的行爲說了一番，後又道，“然後就在昨夜，那個內鬼終於被我們親手抓到。而且。我們也有非常有利的證據。證明她就是精通草木傀儡術的應粼的內鬼！”
“上仙，到底是誰啊？”儘管看起來已經行將就木，可因爲抓到了內鬼。同樣被攙扶着來的三位掌門也在現場，都已經按捺不住的想知道答案；因爲這太重要了，內鬼就在他們中間，他們都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做，又爲什麼這麼做；應粼和異獸族傷害了千萬的修仙一派。又將妖族打壓至此，那個人究竟爲什麼會衆叛親離，選擇和應粼比肩而戰。
冥赤搖搖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後很快再度發動水雷神符。隨着一個巨大氣泡從外面的池塘起來，緩緩移動到大殿之內，幾乎所有人都看清。葉靈芸狼狽的在水中不停的吐着泡泡，好像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的痛苦模樣。
“芸兒！”玄舒和舜英登時雙腿一軟。若不是見多了可怕的場面，當即都要跪在地上。所有的逍遙派修仙士都大吃一驚，後紛紛開口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葉師姐！”
“沒錯，葉師姐恨透了異獸族和應粼，怎麼可能和他們同流合污，一定是上仙弄錯了！”
風瞿的嘴張了張，儘管語氣很微弱，可也開口道，“怎麼可能是靈芸，上仙，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葉師姐。”玉蓁蓁隨着風瞿的話開了口，堅定的站在了葉靈芸這一方
。
玉蓁蓁都表態了，凌皓傑素日裡與葉靈芸的關係也不錯，自然也站了隊道，“沒錯，不會是葉師妹的，我們都敢以人格擔保，葉師妹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從小就生長在逍遙派，爹孃更是掌門身邊的護法弟子，就算所有人都能夠做出傷害逍遙派的事情，葉師妹也絕對不會！”
葉靈芸不能說話，但是卻能聽到這些人爲她辯解，看到那一張張相信她、信任她的面孔。她驀地就流了淚，儘管現在在水球結界中，眼眶一直處於溼潤狀態；可那鹹鹹的味道不會有錯。
“哪怕這次不是葉靈芸，是別的什麼人，你們也不會願意相信。”在略微有些嘈雜的聲音中，俞樾這冷冷的語氣尤爲讓人心都隨之一顫。
他們的心頭顫動，並非是俞樾那冰冷的語氣所致，而是俞樾的這番話的確有道理，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兒上。不錯，的確如此，無論是誰，只要是身邊親密的人，一起經歷過那麼多戰鬥、一起吃了那麼多苦的人，任誰是這個內鬼，他們都打從心眼兒裡的不願相信。
俞樾的話總算讓衆人重新陷入沉默，看得出，他們在隱忍。冥赤的目光再度從人羣中掃了一圈，在玉蓁蓁那裡似乎多停留了一秒，極難讓人察覺。末了，他再度開口，道，“我這麼說，便是有我自己的道理。”語畢，冥赤親自走到一個隱蔽的避光處，再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個形體與人類男子差不多高大的稻草人，以及一柄略微有些生鏽的鐵劍，擺在衆人眼前。
“上仙，這是什麼？”玉蓁蓁急於爲葉靈芸辯解，可眼下看到這兩樣奇怪的東西，實在不明白冥赤想表達的是個什麼意思，而這兩樣被說明爲證據的東西又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冥赤淡淡開了口，語氣中永遠是那麼的波瀾不驚，似乎什麼都無法撼動他一般，“剛剛我也說過，夜裡我與俞樾一齊跟蹤葉靈芸到了結界之外，但見她御劍與一個男子對話，可惜的是沒聽到太多，那男子便發現了我與俞樾，後便準備逃跑。我與俞樾哪裡還能按捺的住，只不過將那男子擒住之時，才發現，不過是個稻草人。”
“這怎麼可能！”凌皓傑忍不住脫口出聲，如果說有什麼詭異事件大排名的話，這件事無疑是位居第一名，而且能遠遠落第二名一百米。
凌皓傑腦子相對而言是比較一根筋的，哪裡會想到許多；可玉蓁蓁不同。她當即便一顆心都涼了下來，擡眼望了望水結界中被困住的葉靈芸，微微蹙了眉對冥赤道，“是……草木傀儡術？難不成是有人操控了這個稻草人，並且……”玉蓁蓁瞟了一眼那柄已經有些生鏽的鐵劍，“並且那人還能同時驅使御劍，看來對草木傀儡術的修煉已經到了極致。能夠給草木以生命和靈氣。”
俞樾一點都不驚奇玉蓁蓁能夠猜出這一點。畢竟在他眼中看來，這個優柔寡斷的人唯一的有點就是腦袋靈光了。冥赤頷首，後道。“你說的不錯，放眼整個神州大地，能夠如此得心應手的驅使草木傀儡術的人，又是我們敵對的人。就唯有應粼一個了。她，”冥赤擡手指了指水結界之中的葉靈芸。後聲音放大了道，“就是應粼安插在我們這裡的內鬼！”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玉蓁蓁搖搖頭，儘管心中已經因此而微微動搖。可是還是不願相信這個結果，“也可能是大師姐是被什麼動靜引出去的，不巧遇到了被應粼控制的稻草人而已……”
“這自然是其中一個可能性。”冥赤並沒有急着反駁玉蓁蓁，而是繼續淡淡道。“只是當初據我與俞樾所聽到的他們二人的對話，並不是碰巧，而是故意爲之；至於爲何葉靈芸會做這個內鬼，從他們的對話中，我也聽得出。”
“好，上仙，您就直接說理由是什麼，不然我們始終無法相信，芸兒她……她會做出這種事！”舜英眼睛都哭紅了，饒是一直與舜英在一起的舜華，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態，如此傷心。
“風花飛，應粼以風花飛爲交換條件，指使葉靈芸做內鬼。”俞樾在冥赤的眼色下開了口，“至於葉靈芸對風花飛是什麼感情，你們比我更清楚。”
眼見周圍的人還是不願意相信，冥赤微微清了清嗓子，再度開口道，“好，既然你們不信，我便給你們下一項證據
。有沒有人覺得葉靈芸最近情緒非常不對勁。”
一語驚醒夢中人。玉蓁蓁一下就想到了今日中午遇到的葉靈芸，那魔怔的樣子，似乎已經被折磨瘋了。感覺到自己衣袖被拉，玉蓁蓁微微側過頭，卻見凌皓傑一臉驚恐，悄悄對玉蓁蓁道，“午膳時候……你對我說的，還記得嗎？”
玉蓁蓁點頭的工夫，被冥赤看到；冥赤便直截了當的開口道，“有什麼話，如果和葉靈芸有關的，最好說出來大家聽聽。我不會誣陷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可如果因爲你們的蓄意隱瞞而讓我放過了壞人，這後果，你們可是承擔不起！”
冥赤直直的看着玉蓁蓁，眼神中的嚴肅讓玉蓁蓁心頭一緊，後攥攥拳頭，還是決定以大局爲重。她開口，卻滿是沉重與沉痛的語氣，“昨日午膳時分，我曾經在食膳堂遇見大師姐，當時大師姐的情緒似乎波動頗大，一直說一定要救大師兄……”
“玉蓁蓁！我知道我家芸兒與你結怨頗深，可你也不能這麼害芸兒啊！”舜英大吼着開了口，完全失去了平日裡該有的和藹溫柔。
“舜英師叔，蓁蓁絕對沒有撒謊，蓁蓁也願意相信大師姐是無辜的，所以蓁蓁更不能隱瞞，該說出實情纔是。若當真可以隱瞞，便是自己覺得大師姐是有罪的了！”玉蓁蓁對着舜英拱手，語氣中多少也帶了些激憤，這是她鮮少露出的一種情緒。
“玉蓁蓁，你說謊，你在說謊，你想害死我的芸兒！”舜英還在不停的指責玉蓁蓁，凌皓傑已經忍不住，纔要開口的工夫，卻有一個逍遙派的弟子站了出來，怯生生的望了望舜英，後還是對着冥赤拱手道，“玉師姐說的沒錯，我們幾個，”她指了指身後的幾個弟子，道，“昨日在食膳堂門口的時候，的確看到葉師姐和玉師姐兩個人一前一後，葉師姐一直在說她要親自救風師兄，而玉師姐則在身後一直相勸……”
“你們聯合起來害我的芸兒！”舜英大吼着就要撲過去，好在玄舒一下打在了她的後脖頸上，下一秒，舜英已經合上眼睛，滿臉是淚的向前倒了下去。玄舒接住舜英的同時，對冥赤鐵青着臉道歉道，“上仙，抱歉，請繼續。”
“玉蓁蓁說的話，我完全相信，”冥赤說着，指了指水球中的葉靈芸，後又對着衆人道，“就算玉蓁蓁不說此事，我也絕對相信，葉靈芸這幾天一定會有些許變化。答案很簡單，經過昨夜的思索與以水結界對葉靈芸的判斷看來，她中了傀儡術。”
“什——”玄舒當即驚恐的張大了嘴，若說葉靈芸就是內鬼，她就是爲了風花飛做了這些事情，他儘管不願相信，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絕望；可如果說葉靈芸中了傀儡術，那無疑與已經給葉靈芸判了死刑，中了傀儡術的人，沒有心，完全被施術者控制言行，若施術者死去的話，中了傀儡術的人也會跟着魂飛魄散。難不成，自己的女兒，就要……
就要死了，誰都不能救她，你也不能；你還說不是自己無能，連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都無法拯救；你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的看着你的葉靈芸痛苦，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那麼死去——做不到，你什麼都做不到；你連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都無法保護，你不配身爲人，你該死，聶星旭，你最該死！不如你代替葉靈芸去死，好不好？
聶星旭腦海中除了那些嘈雜的痛苦呼聲外，又傳來了一個男子諄諄善誘的聲音；那聲音很清晰，讓神智不甚清楚的聶星旭忽的渾身一抖；從那聲音中，他還聽出了極其讓人膽寒的語氣——不，那個聲音響起的瞬間，他便開始渾身忍不住的顫抖，那像是一種天生的條件反射。能夠擁有這樣能力的男子，莫不就是蝕日之刃本尊？
聶星旭一下便精神起來，既然蝕日之刃本尊已經開口，便是他的堅持讓蝕日之刃刮目相看，準備與他正式對戰了；聶星旭努力的爬了起來，儘量讓自己不受腦海中那些聲音的操控，而是雙手支地，蹙着眉頭開口道，“在下……絕不認輸！在下現在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