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了一會,便被噩夢驚醒,夢中名叫藍子鶴的仙尊背對着自己,不願收自己爲徒,白雪滿臉淚痕地抓着藍子鶴的衣角,卻被狠狠甩開。白雪睜着明亮卻又迷茫的黑眸緊緊地盯着牀紗,一動不動。
這一夜對白雪來說是個不安穩的夜,太緊張了。如果藍子鶴不願意收自己爲徒怎麼辦?她很擔心啊,這樣的事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怎麼辦?怎麼辦?轉念又安慰自己,白雪不要緊張,夢境是相反的哦!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給自己。
窗外下起了小雨,整夜無眠。
剛過卯時,白雪便起來了,還有一個時辰便是拜師儀式,心想要好好梳洗一番,便起身整理衣容。穿上爹爹買的白***鳥煙羅軟紗,盤了一對稱的飛仙髻,幾朵零星的滿天星別於髮髻之上,顯得小巧可愛又清純美麗。“孃親好漂亮!”樹寶從被窩裡爬出來。白雪看了看他,“在這等着孃親回來,不要亂跑哦!”
來到怡和殿,全是白色的長衫弟子,烏黑的髮絲均用白色發笄綰住,腰間都帶着各自的佩劍,面目從容,身影堅定。白雪從沒有見過這般隆重的場面,心想九連的弟子應該都到齊了吧?心裡緊張了幾分,視線向正殿頂座的兩位白衣看去,是清風仙君和天舒仙長。兩旁各是三排整齊的白衣弟子,有人在小聲議論着他們四個,白雪不敢扭頭看他們,小心翼翼地向前方走去。爲什麼沒有藍子鶴仙尊?
“今日乃我九連招收新弟子之拜師儀式,掌門不在,由我來替他舉行儀式。有意收徒的資深長老可以挑選新弟子,現在先舉行拜祖師儀式。”清風仙君的話音剛落,只見衆弟子低聲默唸。白雪四人呆呆地看着他們,不知所云。過後,清風仙君帶領白雪四人宣讀九連入室誓言,便開始了拜師儀式。
同時有兩朵桃枝伸在白雪面前,是清風仙君和夏雪琪。白雪緊張的雙手緊緊地拽着袖口。隨後脫口而出八個擲地有聲的字,“我要拜藍子鶴爲師!”
清風仙君一愣“子鶴他從來不收徒弟。”
“我只拜他爲師!”白雪不慌不忙地說着。
“且罷,你若執着於此,我等也不強求,且看你與他是否有緣了。”清風仙君無奈地搖搖頭。
隨後,花詩雨拜在夏雪琪門下,夏雪琪送了她兩隻問天仙蝶,傳說可以通過它們知道天上的任何事。清風仙君收了楓墨軒,送了他寒光劍。還有一個叫若爭流的男孩子拜在楊洋門下,送了一把純歌寶劍。楊洋?白雪擡起頭看了一眼,真的是他。只見他對着白雪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楊洋是九連仙山的資深長老?怎麼可能?他才十一歲啊。“楊洋,你把純歌送給他,你用什麼?”楊洋爲清風仙君的大弟子,劍是清風仙君當初送給他的。白雪記得那日他是用這把劍救的自己並送自己下山的。只見他輕聲說“師傅尚把自己的寒光劍送給了師弟,我自是不能藏私。”
“罷了,罷了,拜師儀式就此結束。都散去吧。”清風仙君擺了擺手,便飛出了怡和殿。
白雪還在地上跪着,其他人都出了怡和殿散了去。白雪有點害怕,沒有人搭理自己了,是要下山的節奏嗎?充滿水霧的大眼睛紅紅的。模糊中看到一雙繡着金色劍蘭的白色鞋子。
“你這般執着是爲何?只要在此有了立足之地,拜誰爲師有什麼異同?”楊洋無奈地看着她,這丫頭不過幾天不見,竟這般執拗。
“我爹爹臨死前留言讓我拜藍子鶴仙尊爲師,我未能見他最後一面,而且他有可能是爲我而死的,我只是想完成他的遺願。”無聲的淚痕爬在白雪臉上。
楊洋心有不忍,卻也無奈幫不了她。“起來吧,掌門師叔不會來的。”
白雪不理他,一心想着藍子鶴會來。楊洋站了一會,見她這般執拗,便悄悄地退出了怡和殿。
是夜,怡和殿裡悄無聲息。門外的桂花香隨着夜風飄進來,心曠神怡。“你就是今日非我不拜的那個白雪?”
從沒聽過這麼舒適的聲音,不錯,是舒適,彷彿天邊白雲飄過的感覺,淡漠的,飄渺的,隨風而散,伴隨着殿上回音,別有種悠長的韻味,如聆仙樂。
白雪驚訝地擡臉看。
不知何時,背後大殿門口已經站了個人。雪白寬大的衣袍,廣袖拖垂於地,長簪束髮,可仍有許多頭髮散垂下來,長長的如同披了件凌亂的黑色披風。他就那麼靜靜地獨立於門中央,如同嵌在畫卷裡,背後的月光透進來,整個人似乎都散發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暈。
“請問你是藍子鶴仙尊嗎?”此刻的白雪
已經忘記了一切,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今夕歲月,所有看到的,聽到的,通通都如過眼雲煙,悄然散去,了無痕跡。
惟有他,真實,卻遙不可及。
心猛然靜止,又驟然狂跳。
捨不得眨眼,不敢眨眼,生怕這一眨眼間,他就消失不見。
白雪深深吸了口氣,費力地睜大眼睛,終於看清他的臉。驚爲天人的眉宇面貌間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單薄的脣比常人少了些血色,眉間是淺藍色的掌門印記,分外妖嬈。。淡然帶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華。
白雪不由得看呆了,直到耳邊再次聽到他溫柔的話語。
“你可知我從來不收徒弟?見你如此誠意,若想拜我爲師,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按我的要求,做一件事。”藍錦無視她吃驚的表情。
白雪看着他漠然的神情,心中飄過一絲恍惚。
他這樣的神仙不屬於塵世,甚至不屬於仙界,淡而不冷,高高在上,讓人仰望,讓人敬慕,卻永遠也夠不到,得不到。“好,我竭盡全力。”
“好好跟着我修煉。”只此一句。
只此一句便讓白雪驚呆了。我聽錯了?好好跟着我修煉。好好跟着我——修煉。
“師——傅?你剛纔答應收我爲徒了?”白雪張着嘴巴,不可置信的大眼睛就那樣盯着藍子鶴。
“以後我就叫你小雪了,這便隨爲師回去吧。”藍子鶴牽着白雪的小手,踏上一片淺藍色的祥雲向最高遠的那座山峰駛去。白雪的小手不敢動一分,呼吸久久不能放鬆。眼睛看着藍子鶴望向遠處的俊臉,恍惚又添了幾分神傷。爲什麼有這麼強烈的熟悉感?
片刻便到了一處世外桃源。淺藍色的星河瀑布掛在庭前,滿院的六月雪競相開放。漫天的雪白,像是剛下了大雪。比溫華山莊的更是美上幾分。院子西邊有一顆龐大的桃花樹,只此一樹的桃花便勝過鶴望峰滿園的桃花。些許花瓣夾雜着六月雪飄飄灑灑,彷彿置身於無邊的花海。
“師傅,這是什麼地方?”白雪先前的悶結被突如其來的美沖刷的一乾二淨。
“這裡是一線天,從現在起,便是你我二人的家”藍子鶴低頭看了看白雪的稚嫩粉臉。
家?白雪突然想起還有樹寶“師傅,小雪帶了一隻樹精靈,現在還在蓼風軒,我要去接它。”
“爲師帶你去。”便又招來祥雲。
“孃親,孃親,我以爲你不要寶寶了”樹寶滿臉的淚痕真心不能忍,說着便飛進白雪的懷抱。
“我剛拜了師傅就來接樹寶了,怎麼會不要寶寶呢?別哭了。”白雪拍了拍樹寶的腦袋。
“師傅,這是樹寶,他纔出生五天,所以愛哭。”
“師傅,我纔不是愛哭呢,樹寶只是擔心孃親嘛。”停了哭泣,便開始撒嬌了。
“嗯,這便回去休息吧,”藍子鶴看着兩人,想着日後有他們陪伴或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