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嚇倒沒怎麼被嚇到,更多的是覺得噁心……那種冰得彷彿能將血液凍結的觸感還遺留在指尖,我小時候養的一條狗死了,我以爲它在睡覺,去抱它,卻抱不動,小狗變得很硬,很冰,毛髮溼漉漉的,渾身還有種古怪的味道,媽媽把小狗奪下,然後叫我去洗澡,我不管怎麼用水搓都弄不掉身上那種膩膩的味道……
爸媽都說小表弟很粘我,我卻沒什麼印象了,小時候我是在鄉下長大,爸媽由於工作的原因一直把我放在外婆那養,那時我還小,小表弟更是
連牙都沒長全,我只記得我那時喜歡冒險,總是往山溝樹林裡鑽,身後卻老有一條小尾巴,我到哪他就跟到哪,很是煩人。
那樣連跑步都跌跌撞撞的小表弟死了,身體像小時候的小狗一樣僵硬了……
放學了,許艾佳見我精神恍惚說要送我回家。
我們走出學校站在路旁等紅燈,許艾佳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我垂着頭髮呆,努力翻着記憶,希望能找出更多和小表弟在一起的回憶。
眼角一個小小的身影閃過,我想也沒想地就順手抓住,定神一看,又是個小男孩,穿着嶄新的衣服,手裡抱着球。
不是紅毛衣,也比牆角那個小男孩小一些,我微微安下了心:“不要在街上玩球。”我說。
小男孩扭動着身體想要掙開我,我只好多用些力,他的衣袖滑落,手腕上露出一圈痕跡,傷痕?我疑惑地想,拉近一看,駭然發覺是一圈針線!
……屍體都被剁成一塊一塊的,還是請人來把屍體縫好才下葬……
我鬆開手,倒退了幾步,小男孩轉過頭,那張臉正是我的小表弟鵬鵬!
他轉過身向我走來,他走幾步我就退幾步,他歪了歪嘴,委屈地說:“姐姐,不要躲我,我要跟你一起玩。”
“我纔不要跟你玩!你走開!不要再跟着我了!”恐懼一波波襲來,他肯定是來索魂的!他要害死我好讓我到地府去陪他!
“姐姐……”
他就要過來抱我,我一把將他推開,他跌坐在地上,怔了怔,然後大哭起來。
“林嶽,紅燈了,別發呆了,走吧。”
如同昨天晚上媽媽的聲音打破那詭異的氣氛,當許艾佳的聲音響起時我眼前的畫面就像鏡子破碎般裂開,然後又浮現出原本的樣子,依然是車水馬龍,卻根本沒有鵬鵬的影子。
許艾佳送我到樓下就走了,我慢騰騰地上樓,遊魂般往自己房間裡走去,爸爸拉住了我:“寶寶,有客人。”
我這纔看到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個年輕人,他見我看他,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好,我是來詢問一些關於嶽小鵬被殺的事情的。”
我滿臉不情願:“又不是我殺的,你問我幹嘛。”
“寶寶!”爸爸生氣地叫了一聲,然後對那個年輕人說:“不好意思,我女兒讀高三,心理壓力比較大。”
“沒事,我能理解。”年輕人笑道,示意我坐在他對面:“我問幾個問題就走,儘量不佔用你的時間。”
“你跟嶽小鵬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表弟。”
“能不能說的具體點?”
“怎麼具體啊?我也弄不清楚,反正是我媽親戚那邊的人,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大人吧?”
“恩,那下一個問題,嶽小鵬被打後說要到城裡來找你,你們關係很好?”
“我都忘記有他這麼一號人了,小孩子嘛,小時候玩過幾天就以爲是好朋友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爸爸伸手過來就要打我,被那人攔住了。
“爲什麼沒有去參加嶽小鵬的葬禮?”
“我要複習功課。”
“嶽小鵬在城裡被殺害,之前他有沒有與你聯繫?”
“沒有。”
“你再想想,他要來找你總會先跟你打個招呼吧?例如說電話……”
“沒有就是沒有!”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爲什麼每個人都認爲他一定會對我特別!我不就是小時候和他玩了一段時間,還是他單方面跟着我的!我根本就不想要這種特別!
爸爸瞪着我,我“哼”一聲扭過頭,你女兒就快被你那死掉的寶貝侄子拖走了,看你以後再對我兇!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最後一次跟嶽小鵬見面是什麼時候?”
“好久了,哪記得……”忽然我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改口道:“最後一次啊,大半個小時前還看到他了。”
爸爸跳起身,我早有準備,就要落跑,那個年輕人翻了一頁字,繼續用筆記着:“地點在哪裡?”
我和爸爸都愣住了。
“喂,我說的是半個小時前,不是半年前。”
“恩,地點呢?”
這人傻。我下了定義。掉頭就往自己房間裡走。
“林嶽小姐,我相信世界上的確存在一些超自然的現象。”
我猛地停下腳步。
“也許你願意和我單獨談談。”那人帶着輕鬆的表情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我叫鬆玄。”他笑吟吟地伸出手。
我沉默了下,沒有去握他的手,只是道:“來我房間吧。”
爸媽隔幾分鐘就會輪流進來一下,藉口盡是些什麼送水送茶,我書桌上全是杯子。
“你父母很疼你。”鬆玄笑着道。
我不以爲然,我是高三,他們自然緊張。
“你信不信我說的?”我已經把所有的奇怪的事情都向他說了,我現在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
他想了想,問道:“你說巷子裡有個喜歡玩球的小男孩也能看得到嶽小鵬的鬼魂?”
“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麼?要找他印證一下?”
他搖頭,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這個你戴在身上,也許可以在一定限度內增強你的靈力,嶽小鵬看起來對你並沒有惡意,你不必擔心,儘量向他打聽有關兇手的事。至於你說的那個小男孩,我很有興趣,過幾天我再來。”
不會是戒指吧?看那個盒子的大小還真有可能,我有些孤疑地想着,在接過盒子時突然拉住他的手。
他一驚,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反扭住我的手腕。
“你做什麼!”他喝道,聲音有些不自然的緊張。
我疼得咧牙直叫:“放手拉,我只是看到你手上有什麼東西!痛死拉!”
他慢慢地鬆開手,臉上又重回笑容:“不好意思,這是職業病,一被人抓住就不自覺地反擊。”
我揉着手腕忿忿不平地在心裡怨道,你是警察又不是小偷!幹嘛怕被人抓!
“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下!”我仍然不死心。
鬆玄無奈只好把袖子拉開,我抓過來一看,他的右手手腕正中間是一顆紅痣。
“還好。”我鬆了口氣,“我以爲你也像小表弟一樣是用針線把手腕跟身體縫上的。”
“怎麼可能!”鬆玄哭笑不得。
送走鬆玄後爸媽向我盤問在房間裡說了什麼,我三兩句把他們打發走了,然後把那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卻不是什麼戒指,而是一粒佛珠。
這個東西能有用?
我拿起佛珠打量,很普通嘛,跟我在地攤上買的質感差不多,沒看出哪點能增強靈力的地方,而且中間還有小孔,分明是一串佛珠中取下來的一粒,我不是被人耍了吧?
搖了搖頭,鬆玄應該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我找來一根紅線將佛珠掛在脖子上,然後緊張地四處看,卻根本沒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直到上牀睡覺也沒聽到什麼古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