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惜胡亂用手擦着眼淚,看着慕子泉全身溼透的躺在病牀上哆嗦着,因爲痛苦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頭髮溼漉漉的貼在頭上還滴着水。
她忙轉身拿着手機輕聲的打電話通知易煙。
打完電話亞惜上前拿着面巾紙擦着他的額頭,明明已經被冷水浸溼,額頭上還密密麻麻的滲出細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冷還是熱?
“他這種情況是不是很難好?”亞惜蹙眉問出自己心中疑惑許久的問題。
女醫生脫下自己有點溼的白大褂撐起衣架放在那晾着,淡淡瞥視一眼對方,回答:“最多五成。”這是她心中保底的估計,雖說只有一半的機率,但是要找出哪個醫生機率比她還高的話幾乎是沒有的。
五成……
亞惜輕咬着下脣靜靜地看着他昏睡的模樣,輕薄的脣時不時的囁嚅着,像是在說什麼?她俯下身去聽,只有他溫熱的氣息吐在身上,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你在幹嘛?”醫生又拿出一件新的白大褂換上,一轉頭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你不要去聽他的心臟什麼,就這麼淋一下水還不至於心跳停止。”
亞惜擡起頭,無語的撓着腦袋尷尬的笑着。
女醫生坐在辦公椅上,拿起水筆在文件上快速的寫着,果然醫生的字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她背對着亞惜,頭也不擡的問道:“這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
“呃……”亞惜困惑,不明白她爲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她如實回答:“是的。”
“呵呵,看你很關心他,我就在猜想你倆的關係。”說到這,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易煙跟沈管家一前一後的走進病房內。
“好熱,走廊能開空掉主治醫生的病房裡沒有?聖約翰還沒有不公平到這種地步吧。”易煙一進來就說道,因爲關掉空調裡頭的溫度迅速上升。
有着悶熱感讓人胸口悶悶的很是不舒服。
女醫生指了指躺在病牀上的慕子泉,“你如果不介意你兒子感冒的話我是不介意開空調,你沒看見我都已經出汗了嗎?”
那名女醫生說話不像其他醫生一樣那麼的恭敬,那口吻就像兩人認識一般,那麼的隨意。
易煙瞧了一眼病牀上全身溼透時不時哆嗦的慕子泉,蹙眉沉聲說道:“沈管家,快去幫泉換衣服。”
“是,夫人。”
亞惜讓出位置,沈管家拉起白色的簾子,隔絕其他幾人的視線。
“既然你這麼熱可以去走道上待着。”易煙放下手中的包在她身邊坐下,又指着一旁的椅子說:“亞惜,別乾站着也坐下唄。”
“嗯,好。”亞惜在易煙的身邊坐下。
女醫生整理了一下發渣,淡淡的開口,“我也想啊,我不是怕病房內又出現什麼狀況嗎?這是你認定的未來兒媳婦,給你一個贊。”
她好吝嗇的對亞惜進行稱讚,易煙一臉得意的模樣。
亞惜越聽越不對,驚詫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都認識?”
兩人相視一笑,易煙介紹,“這是我妹妹的同學,以前經常會來家裡玩,後來去美國留學之後便不怎麼來,看看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她出國成了權威,我妹出國當了校醫務室的老師。”
校醫務室的老師,難道就是上次去的那個,亞惜不由驚訝的睜大眼睛,那個就是易阿姨的妹妹,當時慕子泉也沒有介紹來着。
易煙笑過之後又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用手輕輕敲着桌子,凝聲問道:“你可是這方面的權威,難道你也沒有辦法嗎?”
“你可以侮辱我這個人,但是決不能侮辱我的醫術,不是沒有辦法而是頭痛是恢復記憶的必經過程。”女醫生也收起笑臉,“在美國有許多玩極限運動的年輕人在頭部受到重創的時候往往會失憶或者是間接失憶,一般使用藥物跟催眠的方式就能恢復,但是在你兒子的CT照中我並沒有看到有血塊壓迫神經,他的失憶來的有點莫名其妙。”
病房內的幾人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靜靜的聽着醫生的分析。
“還有的人會因爲受到重大的打擊會失憶,同樣的大腦也沒有淤血,治療此辦法就是將受到打擊的事情還原在他腦海中,可惜你兒子也不是這種。”
“那照你這話說來,我兒子沒救了?”
醫生聳聳肩,“我可沒那麼說,有辦法用催眠的方法讓他自己喚醒記憶,我剛剛就用過,不過看他頭疼的也會比較厲害。”
每一次出現頭疼的時候他都會偏激的來找一些自殘的方法來抑制頭疼,這次是淋水那下次又會是什麼呢?
“刷”的一聲,簾子被拉開,慕子泉此時已經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臉上痛苦的表情也稍稍緩和一些,只是頭髮還溼溼的貼在額頭上。
“有沒有不頭疼的辦法?”亞惜問道。
女醫生撇撇嘴說道:“目前爲止還沒有,除非是哪一天他自己忽然想起來。”
除了醫生其他幾人都乾笑着,忽然自己想起來,那是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呀。
“那你還是幫他治療吧。”要是哪一天想不起來又被蘇暖給勾走啦,她現在可不比年輕人經不起那折騰。
醫生將手中的文件文件放在易煙的面前,她解釋道:“現在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引導,用催眠的方法一件一件是的去引導他,但是他醒來之後能記住畫面事情的發生,可這並不是真正的恢復記憶;另外一種就是能喚醒記憶的方法,但是他還會頭疼欲裂。”
她說完靜靜地看着兩人的表情,醫生要尊重家屬做的選擇,她在等待着易煙的抉擇。
易煙用手撐着腦袋,眉頭緊蹙思索着,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依舊在昏迷的慕子泉,要是每天都像今天這樣,她還真擔心泉的身體會吃不消。
“哎……”易煙重重的嘆氣,目光如炬,“先引導後喚醒吧。”
“確定嗎?”這樣的方法效果見效慢時間話的也更長,“確定之後,以後每天下午都帶着他來我這裡進行催眠吧。”
“不確定不還能改,你這又不是公司籤合同,一旦答應就不能反悔。”易煙忍不住調侃道:“最近你也別接待其他病人將我兒子只好先。”
“我還能有什麼其他病人,我這裡一個月有一個病人都是一個奇蹟。”又不會有人沒事就跑來催眠一下。
“知道,快來看看我兒子啥時候能醒呀。”
醫生拿着手電筒照了一下他的眼睛,又拿着聽診器聽了一下,最後拿着溫度儀測量溫度,“本以爲年輕人體質好,沒想到你兒子還是發了一點低燒。”
“嗯,什麼時候能醒?”易煙再一次問道。
“應該幾分鐘吧,你沒看到他眼珠子都已經在動了嗎?”醫生說完,幾人都盯着他轉動的眼珠子,
半晌,慕子泉緩緩的睜開雙眸,剛一睜開就看到兩個近在咫尺的女人,他嚇的整個身子微微一顫,臉上含着隱隱的怒意,冷聲說道:“你們兩個幹嘛?”
“泉,你終於醒了,剛剛嚇死我了。”亞惜直接忽視他的怒意,將他扶起來坐在病牀上。
他醒來,心中的石頭也就落地。
“既然醒了,就回家吧。這裡太熱!”易煙跟亞惜一人一邊的扶着慕子泉下牀。
慕子泉只感覺整個人頭重腳輕的,在兩人攙扶之下離開聖約翰醫院,好像那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虛弱。
慕家。
亞惜攙扶着慕子泉回到房間,徑直走進房間拿出吹風機然後插上電源,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慕子泉沉聲問道:“你似乎對我房間裡的結構很熟悉?”
“不熟,我也僅僅來你房間三次而已。”亞惜打開吹風機就開始撥弄他的頭髮吹着,從醫院回來頭髮就已經半乾,沒吹多久就已經全乾。
將吹風機放回原位之後走出房間。
屋內頓時就剩慕子泉一人待着,他怔怔的環視着偌大的房間,感到一點落寞感,蘇暖回到法國自己一人在家裡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脫掉鞋子坐在牀上,這時那抹嬌小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她一手拿着感冒藥一手拿着一杯溫開水。
“把退燒藥吃了。”
她小小的手心裡放着一顆藥丸,慕子泉拿起藥直接放在嘴裡,只見他喉結上下滑動,藥已經被他吞下連水也不需要。
“難道你不用水不會沾在喉道中半天吞不下去嗎?”
亞惜困惑的問道。
慕子泉挑眉,“你以爲我是你嗎?”
亞惜尷尬的撓着頭,將那杯水放在電腦桌上,拿起遙控器將空調關掉。
慕子泉蹙眉,剛想開口說話,又見她一臉專注的模樣又將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亞惜將房間內的窗戶全部打開然後拉上窗簾布,夏天燥熱的風透過窗戶全部吹進來。她又從別的房間拿來一架電風扇,一臉認真的對他說:“感冒就少開空調,房間不通風,病也不容易好,今天就先委屈你扇一下電風扇。”
見她認真專注的模樣他不由的看怔,半晌又緩緩開口問道:“你會講故事嗎?”
“啊?”亞惜因爲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的盯着那倨傲淡漠的少年。
“別那麼驚訝,你沒聽錯會講故事嗎?”他再一次說道,蒼白的脣畔有着淡淡的笑意,這樣子的他太不真實。
亞惜走上前拿着電腦椅在他牀邊坐下,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問道:“你是想聽什麼故事,一千零一夜?還是睡前故事?”說到這兩個書名,她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出聲。
誰能相信,自己給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將童話故事!
慕子泉搖頭,“我要聽的不是任何一本書上的。”
亞惜狐疑的“咦”了一聲,詫異的問:“難道你是要我編故事給你聽?”
慕子泉又是笑笑,“我想讓你講以前的事給我聽,一件一件詳細的講清楚,那你就不需要費那麼多的時間去打字啦。”
聞言,亞惜整個身子一僵,這個想法她很早就有,只是怕慕子泉不願意接受,她纔會一個字一個字的用鍵盤敲擊出來。
“謝謝你相信我……”亞惜感動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