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杜兵深情對着李爲一陣的表白,是因爲他對這個新兵非常的感興趣!因爲早在新兵連春節文藝匯演時侯,他就通過觀看李爲表演的幾個節目,不禁對他產生了濃厚了的興趣。
他自己也有着深深的文藝情結,平時也喜歡吹拉彈唱,和連隊的老兵們打的火熱。在平時的訓練和生活中,更是經常組織大家來打打竹板,編編小曲、演個小品的來激發廣大戰士的訓練熱情,讓枯燥幹調的軍營煥發出新的內涵。
如今,他又知道李爲還有一手燒菜的絕技,特別是那個黃河大鯉魚,那更是解決了全團的吃魚問題了,這隨便的搞搞,就是令其他連隊羨慕的成績啊!團長、政委等領導如果知道了,肯定是要笑的合不攏嘴的,自己的連隊也能在首長那裡掛上了號,以後如果有什麼好事情,也能經常在團裡和地方上露露臉,幹出一番好成績。
所以他更是不能放過這個多面型的人才,說不定,這小子身上還有什麼沒有暴露的秘密,反正,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個“寶貝人才”留下了。
如今,杜兵很慶幸李爲今天能在他們坦克八連幫廚,如果到了別的連隊,那就不好說了。看來,上天還是對他們八連還是挺顧照的,所以更應該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緣份。指導員杜兵不由得的放下了身段,陪着李爲他們一口氣連喝了三杯。
剛纔在食堂和炊事班長簡單地談了一下,瞭解了一下李爲下坦克八連幫廚的整個過程,就知道了李爲還挺能說會道的,雖然自己是個政工幹部,日常工作就是做別人的思想工作。但是通過自己多年來的工作經驗,不把這小子喝迷糊了,誰知道這傢伙,保不其自己還真能“陰溝裡翻船”,更不說完成張教導員下達的命令了。
杜兵更深深地知道部隊可是嚴禁喝酒的,不管是平時還是過年過節的,因爲他們是一級戰備部隊,平時的訓練和生活就是圍繞戰時的需要的。但是今天的情況特殊,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反正這裡的連隊離團部比較遠,今天又是大年三十,大家都難得的高興,爲了留下李爲,他只有豁出去了!
李爲越聽就感到越像是中央電視臺的廣告詞了,一句連着一句的,聽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要在部隊建功立業的話,還真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這麼好的條件,過了這村,以後上哪裡找啊!
可是這酒桌上說的酒話,自己萬一來了八連,真的能說話算數嗎?
他一時之間不由得亂了方寸!端着酒杯不由得就愣在了那裡,一時間,這酒桌上的氣氛就有點冷場了。
這時,指導員對旁邊的司務長使了一個眼色,這傢伙一直在一邊察顏觀色的,頓時就心領神會了。於是他趕緊端着酒杯也來到了李爲的身邊,給他夾了一個元寶蛋,又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這才緩緩而道:“兄弟,晚上的這頓年夜飯,老哥哥我真是太謝謝你了!可是全靠着你才把這“戲臺子”搭了起來。不然,就我們連長那個狗牌氣,我指定又是個吃鯉魚的貨了!”
“說真的,我相信,你就是我在部隊的“貴人”,既然我們有緣,那就更應該在一起!再過十幾天,你就要下老連隊,與其去個你不瞭解的連隊,人家把你當苦力用,新兵們嘛,都是什麼活苦幹什麼。說是培養鍛鍊你們成才,扯淡!
“來我們八連,一切都不存在,只要你沒有事的時候能來找老哥哥喝喝酒就行了,其它的指導員都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我相信你是聰明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來,老哥哥也陪你走一個。”說着,司務長也一口喝乾了杯裡的酒。
此時的李爲手裡握着酒杯,看似臉上不動聲色的,心裡卻在想:“反正都是要下老連隊的,與其被人挑挑揀揀的,還不如自己挑個好主家,這裡的老兵看樣子還是比較容易相處融洽的,更何況,自己也算是對他們連隊有貢獻的,總不會亂來的!”
想到這裡,李爲便站了起來,對指導員敬了一個軍禮,沉聲說道:“既然指導員和大家這麼器重我,我也不能不識擡舉。只要八連肯要我,我二話不說,願聽從首長指揮,不敢說什麼上刀山下油鍋之類的話,我心甘情願的願意來坦克八連!”
說完,他把自己的酒杯和指導員和司務長的空杯子用力的碰了一下,指導員攔住他,又把自己和司務長兩個人的酒杯又加滿了,三個人哈哈一笑,一仰頭都喝到底了。這時他們幾個人的雙手都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旁邊的老兵們使勁的鼓着掌,此時,桌上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心潮起伏,熱淚盈眶!
接下來的戰鬥更激烈了,杜兵做通了李爲的思想,得到了承諾,總算是完成張教導員和連長的重託,心裡面非常的高興!他就又陪李爲和大家喝了幾杯,這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半了,一時間,大家的舌頭就喝的有的大了。
指導員一看這不是辦法,就強迫着大家回宿舍睡覺了,他親自把老兵們一一送回了宿舍,然後讓今天晚上值班的一排長找了兩個戰士照看一下大家,就又和司務長返回了伙房。
此時李爲已經喝了一斤多紅星二鍋頭了,加上又是餓肚子喝的,所以這酒精消化的就更慢了!所以,他乘着大家散席無人的時侯,不停的喝着雞湯吃着紅燒肉,以此緩解來自己胃部酒精的壓力。
經過一陣強迫着自己狂吃海喝,還別說,真的有用,李爲感到自己的頭也不暈了,肚子裡火也慢慢的小,終於趨於正常了!他不由得搖了搖頭,伸出自己的手,伸出三個手指頭,放在自己的眼前左右晃了晃,還好知道是三個,他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不一會兒,指導員和司務長回來了,問他難受不難受,李爲笑着說還可以來一瓶,杜兵和司務長都笑了,他們一左一右架着李爲,走出了八連的食堂,慢慢的向着新兵三連的宿舍走了過去。
雖然路程很近,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但由於三個人都高了,一路上搖搖晃晃,拍拍打打,嘻嘻哈哈的,三分鐘的路愣是走了一刻鐘。
此時班長於作敏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的指導員肯定是找李爲談心了,而且還要說服他。因爲他等班長裡的新兵睡下後,已經上連隊去問明瞭情況。所以,自己沒有什麼辦法,只有站在門口不停的張望着。
好傢伙,他終於看到前面的小路上飄了幾條身影,他們的身上還隱隱約約的冒着煙,真是神奇了!也許大家不知道,那是因爲人體的溫度高,頭頂的空氣向上流動,而空氣冷熱密度不均勻使光的傳播方向發生了變化,就產生了明和暗。
所以班長於作敏他就看見細煙了,就好像沙漠上的熱氣流那樣。他不由的愣在了那裡,不一會兒,遠處冒着淡淡煙的人影到了他的面前,啊!是指導員、司務長和李爲。
他緊懸的心不由的放下了,回來了就好!看指導員喝的這麼高,看樣子是把李爲這小子給搞定了。於作敏心裡不由的一陣高興,自己終於可以和自己收的“大將”在以後的部隊訓練中,並肩戰鬥了。
他趕緊照應把李爲扶進了宿舍,又幫他脫下了衣服,再把被子的四角嚴嚴實實的都給他拉好了,又把大衣也給他蓋上了。班長於作敏再一轉身出宿舍的時候,指導員和司務長已經走遠了,月光下又是看到遠處的身影冒着淡淡的輕煙,他不由得一陣的出神。
李爲此時雖然喝多了,但是他躺在牀上心裡卻是明明白白,他知道自己已經答應了指導員杜兵,是不能後悔的!老連隊已經有着落了,他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怪自己太隨便了。
本來自己是想一門技術的,但這八連能有什麼好學的呢!他想到這,心裡面不禁一陣的翻滾,在牀上輾轉反側了起來,不由得又想到了遠在千山萬水之外的家鄉,想到了疼愛自己的親人,想到了倩影飄飄的女友......
他又想到了自己在部隊這近三個月的訓練和生活,以及在團部大禮堂上演的新兵連新春彙報演出,自己吃漂亮女館長的“嫩豆腐”......
這一幕幕彷彿是在放電影一樣,在李爲的腦海裡不停地轉換着畫面,激烈的交鋒着。
漸漸的,李爲睡着了,他想着女館長在招待所對他的關心和承諾,他的內心不由得又翻起了滔天巨浪。現在自己又出不了部隊,想到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見到自己認的“姐姐”,他的心中感到一陣莫名淒涼。
難以抑制的愁悵,如暗流般襲上心頭,是失落、迷茫、痛苦......無法言語的感覺,令李爲不禁爲之窒息!天上的殘月,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的插進他那脆弱的情感,令他心碎,卻又無可逃避!
鄉情、親情、友情,漸漸地又調合成一杯濃烈的酒,慢慢的滲透進他的心頭。
李爲已經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由得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一下,可把全排都驚醒了,黑暗中大家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在心裡也隱隱約約的有一個答案了,那就是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是舉國歡慶的新春佳節了,一定是哪個“不掙氣”的傢伙想家了!
於是新兵們一個個也都想到了自己遠方的家鄉和親人,不由得鼻子一酸,淚水已然悄然而下,也全部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這樣,這個哭聲就像急性傳染病一樣,不一會兒全排都哭聲一片。
很快隔壁幾個排的新兵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給驚醒,一時間竟然也被深深地感染了,沒有過長的時間,整個新兵三連在半夜就是哭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