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慘叫聲喚醒了驚呆的江淺夏。
她沒想到,區區一個禮儀老師似的教習嬤嬤,就敢光明正大當着她的面,對賞賜給她的貼身丫鬟,下如此重的毒手!
比一般納鞋底的針還要粗的針大半沒入白芷一側的臉頰中,針還沒拔出來,但轉眼已經紅腫了一大片。
不顧白芷不敢反抗的哀泣慘嚎,李嬤嬤雙眼通紅的捏着針往裡面一個勁的捅。
江淺夏看見白芷嘴角溢出血沫子,才驚覺,下手狠毒的李嬤嬤,竟然把針都鑽進白芷的牙齦裡了!
“老畜生,你怎麼敢!”
氣的渾身發抖,江淺夏提裙一腳踹在李嬤嬤的上。
這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李嬤嬤慘叫一聲,就像滾地皮球一般咕嚕嚕滾到了一邊。
眼見白芷的半邊臉頰已經高高隆起,江淺夏知道,這都是因爲她自己的天真,把這些心狠手辣的嬤嬤看的太過講理,才讓白芷替她承受了這麼大的傷害。
對自己的錯誤估計感到無比的怨憤,江淺夏要緊牙關,搶過婢女端着的托盤,輪圓了胳膊一托盤砸在李嬤嬤頭上。
“砰!”
托盤應聲而碎,李嬤嬤哀嚎一聲,一絲不苟的髮髻,混着汩汩往外流的熱血散亂劈開,把她襯托的仿若瘋婦。
見江淺夏失去理智的要用手裡握着的斷裂木片往李嬤嬤身上捅,雨竹連忙拽了看呆的紫蘇一下,兩人一左一右的死死拽住了突然翻臉的江淺夏。
“小姐使不得,她可是禮部分配給您的教習嬤嬤,你這麼打會鬧出人命的!”
紫蘇真心實意的爲江淺夏考慮,急的語帶哭腔,說什麼都不讓江淺夏再上前一步。
另一邊,被僕役攙扶起來的李嬤嬤,梗着脖子,尖聲咒罵道:“打我?你一個賤籍都沒有的流民孤女,不就是獻了個方子嗎?竟然敢動手打我!”
“我不教了,不教了!我要回京都,把你這蠻人似的嘴臉全抖出來!你這樣的卑賤女人,就不配進京,你會污了整個上京女眷的圈子!”
李嬤嬤失去理智的惡毒咒罵,到讓江淺夏冷靜了下來。
掙開雨竹和紫蘇的阻攔,江淺夏小心的捧着白芷還插着針的臉,不敢多耽擱,直接把手她嘴裡,就乾脆利落的把針瞬間拔了出來。
“嗷嗯!”
被拔針的痛刺激的眼淚嘩嘩往下流,白芷本能的咬合,在江淺夏手上落下了兩排滲血的牙印。
江淺夏也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氣,艱難的露出一抹笑來安撫了慌亂的白芷,扭頭衝雨竹冷聲道:“派人去城外的軍營裡要些冰塊來,速去速回。”
雨竹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但對上小姐那雙冰冷到骨子裡的眼眸,她滿腹的話都只能全數嚥下,恭敬的低頭退下,不敢再多生事端。
打發了雨竹,江淺夏又衝在旁邊乾着急抹眼淚的紫蘇沒好氣的道:“去打井水來給白芷冰敷着臉,再弄點淡鹽水給她含在嘴裡洗洗傷口。”
“其他人愣着幹嘛,不會去找大夫嗎!”
江淺夏厲喝一聲,兩個離門最近的僕役馬上兔子似的跑了。
發了一會兒瘋的李嬤嬤,幹捂着還隱隱流血的腦袋連連哀叫,身子虛軟的坐在地上,失血略多,她已經沒精力再像剛纔一樣發瘋了。
稍微處理了一下白芷的傷勢,江淺夏氣息未平的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狼狽的李嬤嬤,沉着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李嬤嬤擡了擡眼皮,冷笑道:“看來貴女是用不上老奴了,等大夫替老奴包紮好傷口,老奴就即刻動身回京,不礙貴女的眼!”
“我確實用不上你了,但誰告訴你,你還能回京?”
坐沒坐相的疊起,江淺夏輕笑道:“我是陛下和親封的貴女,對大乾有獻上製鹽新方的大功勞。”
“你區區一個教習嬤嬤,先在馬車裡對我動輒就打,又意圖惡毒的對我用針邢,更在沒能得逞的時候,惱羞成怒,失心瘋似的攻擊我的貼身婢女。”
見李嬤嬤的臉色一點一點的白下去,江淺夏歪着頭,做恍然狀。
“哦對了,你剛纔還罵我是連賤籍都沒有的流民,原來陛下親封的貴女,在你心中就是流民啊?這算不算犯上?”
“犯上,可是死罪呢。”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你血口噴人!”
李嬤嬤顧不上捂着傷口了,焦急的想站起來理論,下一刻就被江淺夏重新踹翻在地。
嗤笑一聲,江淺夏幼狼似的轉着眼珠子掃視了一圈不敢吭聲的僕役們,冷聲道:“這個老畜生先侮辱了你們的主子,又質疑了英明神武的聖上,你們就這麼幹看着嗎。”
幾個機靈的僕役一聽這話,馬上上前先把叫嚷的李嬤嬤死死按在地上,一個面容堅毅的僕役才恭敬的問道:“此婦大逆不道,奴才們請小姐下令責罰!”
“很好。”
滿意的點點頭,江淺夏隨意道:“府上應該有杖責的傢伙吧?”
出聲的僕役衝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馬上有兩個僕役把長條椅凳和搶眼的板子拿了上來。
李嬤嬤被綁在長椅上,總算知道害怕了,嘴裡一個勁的嚷嚷着再也不敢了。
聲音淒厲的都變調了,江淺夏聽的皺眉,擡手衝舉着板子的僕役淡淡道:“太聒噪了,杖斃吧。”
“杖斃?”
一個僕役沒想到自家能爲丫鬟受傷而生氣的主子,竟然一下手就是杖斃這麼果決,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嗯,杖斃,屍體用席子裹了,快馬給李大人送去。”
既然已經註定要得罪的人,不如一次性得罪到底。
僕役吸了口冷氣,再也不敢多話了,高高舉起板子就拍在李嬤嬤的腰上。
杖責打的是肉厚的,杖斃,打的就是脆弱的脊椎了。
幾板子下去,李嬤嬤就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嘶嘶的氣音裹挾着破碎的內臟從口中噴出。
不一會兒,長椅前頭就多了一灘黑黝黝的內腑血,把匆匆趕來的大夫嚇的縮在牆角不敢上前。
江淺夏鎮定自若的看着李嬤嬤慘叫,再看着李嬤嬤嚥氣。等她死透了,腰間的骨頭也被拍成粉碎了,才讓行刑的僕役停了下來。
等僕役把屍體用席子裹了帶出去後,江淺夏才奇怪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驚訝自己對血腥的接受能力。
“看來,我還是沒法把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當人看啊……”
也罷,她本就是異界流落在這兒的一個孤女,對她好的,她自然以親友待之,心懷惡意的,她也絕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