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回派出所的兩名警官在他們的辦公桌旁,對溫劍雄進行了詢問。
“姓名、出生年月日、住址、工作單位、職務?”
“溫雄,1975年7月23日,大利縣大廣鄉玉嶼村三組,上海永祚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人事總監。”
見溫雄自稱大上海一個集團公司的人事總監,負責書記的警官擡起頭來望了溫劍雄一眼,不信地冷冷瞥向另一位警官。
詢問警官就是揍了溫劍雄一拳的那位,見同伴送來的懷疑目光,冷冷地問:“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是上海永祚集團的人事總監呢?”
溫劍雄從包邊袋裡掏出自己的工作牌遞過去,道:“有工作牌爲證,要是你們還不相信,我可以現場打電話過去證實!哦,還有上個月的工資單也可以證明!”
溫劍雄說着又從手包邊袋掏出工資單也遞了過去。
見溫劍雄人事總監身份不似有假,詢問警官問:“你什麼時候從上海回來的,何事回來?”
溫劍雄淡淡地道:“五天前剛回來,因爲替我媽辦喪事!”
記錄警官詫異地擡起頭來,匆匆望了溫劍雄一眼,朝詢問警官點下頭。
詢問警官立即撥打大廣鄉玉嶼村村委會電話,當得知溫劍雄的確是回家替母親辦喪事的,也證明溫劍雄的確在上海的一個大公司當部門負責人。
見溫劍雄所說的情況得到證實,詢問警官的語氣顯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調侃着問:“你一個月的工資是我們的十倍,爲什麼還要去偷盜呢?”
一提起偷盜的事,溫劍雄便生出無比的憤怒,目光蘊帶着怒火,反問道:“警官說此話可有何證據?”
見溫劍雄反詰自己,詢問警官怒氣漸起,道:“我們接到舉報電話,說你偷盜!”
溫劍雄立即接話死盯着:“請問警官指稱我偷盜的證據何在?如果一個舉報電話就可以作爲證據的話,請允許我立即撥打110,舉報你偷盜。那麼,依你剛纔指責我偷盜的邏輯,那你便就是偷盜者了。一個偷盜者,有何資格來詢問我呢?如果警官不承認你自己是偷盜者,那麼,也就推翻你指稱我偷盜的話了。請問警官,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你是偷盜者呢?”
溫劍雄這是用詢問警官的矛去刺其盾,無論結果如何,詢問警官都是輸家!
詢問警官沒想到溫劍雄會奮起反詰他,聽了溫劍雄的反詰,頓時啞口無言地張大嘴巴望着溫劍雄,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樣。
記錄警官見溫劍雄辯鋒犀利,令同伴受困了,淡淡地道:“他並沒有說你就是偷盜者,只說你被舉報有偷盜的嫌疑。這一點,請你要注意措詞!”
溫劍雄不冷不熱地道:“請問,你也是詢問者嗎?”
記錄警官尷尬神色立現,道:“我是記錄人。”
溫劍雄白了記錄警官一眼,淡淡地道:“那請你做好記錄人的事情吧,別扮演起詢問人來!”
見同伴替自己解困也被溫劍雄責難,詢問警官頓時想起溫劍雄是人事總監,是專門練過嘴皮子的,這才感受到詢問溫劍雄的壓力非常之大。
詢問警察在心裡字斟句酌後,道:“剛纔我問你爲何偷盜,並非指稱你就是偷盜者,只是我個人口語表述的一個方式而已。”
溫劍雄針鋒相對地駁斥道:“請允許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能認同你的說法!你用不準確的口語表達方式,來表達對我偷盜的懷疑,將導致截然相反的結果。記錄人根據你問話和我的回答來記錄這個詢問過程,這份詢問記錄將成爲書面材料;書面材料上的文字,並不按照你不準確的口語表達方式來理解,而是按書面正規文字來理解。而書面文字所表述的內容,與你不準確口語表述方式所要表述的內容,存在截然不同的解讀方向。因此,爲了避免你不準確口語表述方式所造成的相反解讀,請你修正你不準確的口語表述方式。謝謝!”
溫劍雄這一大段話,說得非常在理,令兩個警官都目瞪口呆了,想了許久,詢問警察才道:“好吧!我剛纔最後一個問題作廢,現在我重新提問。有人舉報,你有偷盜的嫌疑。請問,你有偷盜行爲麼?”
溫劍雄乾淨利索地回答:“沒有!”見兩個警官被自己逼到萬分尷尬的地步,溫劍雄心裡在暗自得意起來。
“那你這次到縣城來做什麼呢?”詢問警官盯着溫劍雄的眼睛問。
溫劍雄略帶調侃的意味答道:“我有七年未回家鄉了,辦完我母親的喪事,我就想到縣城來領略一下家鄉的發展變化情況,順便賣些物品。果然,家鄉的變化令我愕然,包括兩位警官的言行,同樣令我大爲愕然!”
心知溫劍雄辯鋒機敏,加之自己的言行的確有不妥的地方,兩位警官不再理會溫劍雄暗含調侃的語言。
詢問警官繼續問:“那你買到你想買的物品了麼?”
溫劍雄簡捷地回答:“買到一樣了,其他未買到!”
“你買到什麼了?在哪家商店買的?買的數量是多少?多少價格買的?”詢問警官這麼詳細地問,顯然是想從溫劍雄的回答中找到漏洞。
溫劍雄尷尬地望了詢問警官一眼,輕聲道:“萬艾可,縣醫藥公司門市部,五粒,每粒85元。”
詢問警官立即抓起固定電話話筒,撥通縣醫藥公司門市部電話,將溫劍雄的話複述了一遍,問:“剛纔有這樣一位客人到你們門市部買過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對方還道:“那客人還要了發票,發票號最末四位是3956。”
詢問警官見溫劍雄的話基本得到了證實,不甘心地道:“請出示你買的萬艾可和發票。”
溫劍雄將手包口不着痕跡地向自己身體傾斜着取出那五粒萬艾可和發票,左手抓攏手包口,右手將萬艾可和發票遞過去。
見發票號末四位果真是3956,詢問警官將藥和發票一同還給溫劍雄,問:“你走在大街上,爲何神色會那般慌張呢?”
溫劍雄嘆了口氣,瞅了瞅兩位警官,調侃般反問:“請問警官,法律是否有規定,公民買了萬艾可後不可以感到尷尬?”
聽了溫劍雄的反問,兩位警官已經基本上理解了溫劍雄走在大街上爲何會那般神情反常,以致令路人懷疑他偷盜而報警了。
詢問警官只好回答:“那當然沒有!”
溫劍雄可不想浪費這好機會,立即反問:“那我買了萬艾可後,心裡感覺很尷尬,進而感覺很緊張。不可以麼?”
詢問警官只好再答:“當然沒有什麼不可以。”
溫劍雄順勢而問:“那我買了萬艾可後就是感到尷尬,感到緊張了,兩位警官憑什麼抓我回派出所來調查呢?”
溫劍雄這樣問的目的,是想將話題拽回憑一個報警電話,就將他抓回派出所詢問的問題上來,順便出一出被強行扭着手臂塞進警車所受的惡氣。
詢問警官立即道:“我們不是抓你回來詢問,而是請你回來協助調查。”
剛纔在大街上被警官強行彆着手臂塞進警車的事實,讓溫劍雄心中一直帶忿,立即逮住詢問警官話裡“抓”與“請”的區別,問:“請問警官,抓與請這兩種行爲方式有區別嗎?如果警官認爲沒有區別,請允許我指出你的文化修養、道德修養和職業操守,均未達到擔任一名警官所必須具備的標準。如果警官認爲抓與請有區別,請警官告訴我區別何在!”
詢問警官心知今天碰到難纏的主了,想起剛纔在大街上強扭溫劍雄的雙臂塞進警車的事實來,馬上意識到溫劍雄是在找自己算剛纔用強的帳了。
要是一般民衆,詢問警官根本不當回事,可他知道,溫劍雄能爬到集團公司人事總監的位子,肯定得到了其老闆的賞識,因而在溫劍雄的背後站着的實際上是他的集團公司,這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詢問警官心想還是把事儘快了結了好,立即嘻嘻一笑,道:“剛纔是我們不對,我們在這給你陪不是了,請溫先生原諒!”
溫劍雄見警官先賠不是了,心想還得去給鄭麗珠買衣服,故意嘆了口氣,道:“警官是指強行扭我進警車的事情嗎?”
詢問警官一聽,心裡暗想:“******,這小子還想跟我算打他一拳的帳呢,這該死的主!若是他投訴自己揮拳打他,事情肯定會整大了去,那可不妙呢!還是給他賠不是,哄他開心走掉算了!”
“當然,還有我打你那一拳,也是我不對!當時,我下意識地以爲你要進攻我,這纔出手的。後來才知道,你也是被人推了一把,才撞到我身上來的。溫先生,我這裡也一併給你陪不是了。如果溫先生想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呆會兒開車送你去。好不好?”詢問警官已經將身段放得很低了。
溫劍雄也想盡快息事寧人幫鄭麗珠買衣服去,苦笑着撫了撫還隱隱作痛的下巴,向垃圾簍吐了口唾液,見血沒繼續流了,就搖搖頭,道:“算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對鄉親們揮拳相向,做人民警察,不要做****警察就是了。”
詢問警官見溫劍雄願了事,笑着道:“謝謝溫先生寬宏大量,我會記着溫先生的話的。好了,溫先生,請在詢問記錄上籤個姓名,就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