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十六將景曜他們送到家,景曜急急忙忙的去找花迎秋來救人,其他事情都管不上了。幸好陳家嬸子從楊老太爺那邊送完早飯剛回來,楊十六直接將一部分剛買回來的藥材交給陳家嬸子,就駕着牛車去村子裡的其他人家送藥,也沒停留。
陳家嬸子知道景曜帶回來一個病人,安置在了後院一個空屋子裡,那屋子的東西是原先景翳景明他們那個房間的,牀鋪那些倒是好好的。陳家嬸子讓另一位夫郎幫忙去熬藥,自己就端着火盆給後遠這個房間送過來,剛好遇上景曜緊張的直打冷戰,話也說不出,就幫景曜說了一句。
“咦?牀上的難道是景曜的情郎?”
花迎秋嘴上說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直接走到牀邊,先拿起龍少廷的手臂切脈。不過,隨着他切脈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凝重,完全了沒有一開始和景曜開玩笑的樣子。
“怎麼樣?”景曜終於緩過一口氣,說話也順利了很多。
花迎秋臉色凝重的放開龍少廷的手臂,也不避諱,直接揭開龍少廷身上的被子。龍少廷是被楊十六卷着被子直接背到房間裡送到牀上的。景曜忙着找花迎秋過來幫忙診治,也沒事先爲他整理,所以被子下面的龍少廷還是之前那副模樣。
“哎呀!”一旁的陳家嬸子看到龍少廷身上的情況先叫了起來,“我先去給你們燒點熱水過來!”說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景曜的注意力現在全部放在了病人這邊,哪裡還想得到其他東西。
花迎秋像是沒有看到龍少廷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而是直接摸着他身上的主要骨頭,從手臂到肩背到胸肋,再到雙腿雙腳,一寸一寸的細細摸了下來。其間,摸到有些地方的時候,龍少廷忍不住哼聲,想要掙扎,卻被花迎秋又按了下去。這全身檢查下來,龍少廷雖然有反應,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身上沒有太大問題,只是一些外傷和凍傷。比較嚴重的是手腳,左腿小腿被打折了,兩隻手腕上的手筋都被挑斷了。”花迎秋良久才告知景曜他們診斷結果。
“什麼?”景曜不是不相信花迎秋的診斷結果,只是真的有點難以相信。原本只是遇上這樣的龍少廷就已經很讓他驚訝了,現在還聽說傷的那麼厲害。
花迎秋奇怪的將景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景曜,這個真的不是你的情郎?”
“什麼情郎?”景曜叫了起來,白了他一眼,“只是之前就認識的人,他是爺爺故友的孫子。上次還到我們村子裡找過爺爺!”
“那就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啦!景曜,我勸你還是把人丟出去吧,這人絕對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我剛剛給他檢查的時候,發現他是練過武的人,只是被人挑斷了手筋廢了武功,若不是體內還保留一點護着心脈,恐怕早已沒了性命!”花迎秋壓低了聲音提醒景曜,“這個人就是標準的一個大麻煩!”
“傷的這麼嚴重?那還能治嗎?”
“治?治什麼治?趕緊扔出去纔是正理,要不要我幫忙給扔到後山去,直接毀屍滅跡,死無對證!”
看到花迎秋當真要去將人從牀上拉起來,景曜趕緊上前攔下來。
“花公子,你幹什麼,趕緊把人放下,放下!”景曜真不不敢碰龍少廷的身體,生怕一不小心將人弄得傷情加重,只有攔着花迎秋,“這人是我好不容易從壞人手上救出來的,差點還搭上了自己,這麼一路好不容易纔弄回來。不說這一路的艱辛,就憑這人是爺爺故友的後輩,也不能直接把人扔後山去。若一開始見死不救就算了,到現在才把人扔出去不就是謀財害命了!”
花迎秋順着景曜的動作,將人又放在了牀上,氣呼呼的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覺得自己的好心被人家當成了驢肝肺。
景曜幫龍少廷又把被子蓋上,只是手指碰到龍少廷手腕上那一道扭曲的傷疤,還是被嚇了一大跳,這傷口簡直就能將手腕割斷了,該多痛啊。雖然傷口現在已經癒合結痂,但就顏色來看,這時間也不會有太長。
“這還能治吧?”
花迎秋知道景曜是在問他,只是他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景曜有點頭疼,這大夫現在鬧罷工,是想咋樣啊!
陳家嬸子端着一盆熱水進來,“花大夫,熱水來了,能給人擦擦嗎?”
“我來,我來!嬸子,你先把水盆放這裡!”景曜搬了一張凳子放在牀邊,給陳家嬸子放水盆。
景曜絞了毛巾想要幫龍少廷擦擦,可是熱毛巾拿在手上卻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看看花迎秋坐在一邊,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景曜有點遲疑。
陳家嬸子接過景曜手中的毛巾,推着景曜和花迎秋離開:“你們兩個都是小夫郎,還沒成親,怎麼能給個大男人擦身子,還是我來吧!你們先出去,我忙完了叫你們。花大夫,擦的時候,是不是避着那些傷口就可以了?”
花迎秋點點頭。
陳家嬸子得了花迎秋的肯定,乾脆的將他和景曜兩人直接趕出了房間,門也關上了。
景曜和花迎秋兩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花迎秋擺出了我很不高興,不想搭理的模樣,景曜也是難得的沒有開口,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面一般,動也沒有動,也沒有主動和花迎秋說話。
花迎秋一開始還憋着氣,等着景曜先道歉,結果,等了半天,景曜一點反應都沒有,花迎秋越等越生氣:“景曜你個傻瓜,我好心提醒你,你倒好,還敢和我置氣!我一早上就去你們村子裡幫忙看病,回來鞋子剛脫下來,只穿了襪子就被你拖到這裡來,繼續幫人看病,我,我……”
花迎秋越說越覺得委屈,怎麼到了哪裡,自己都是吃力不討好的那一個呢!要不是骨子裡天生的強悍,估計現在已經要飆淚了。
景曜轉頭,果然看見花迎秋的腳上只穿了一雙襪子,這剛剛下完雪,外面有多冷誰都能感受到,這走廊的地上雖然沒有溼,但涼氣卻也是夠人受的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花迎秋,景曜心裡頓時半點脾氣也沒有了:“花公子,你,你,你冷不冷啊,快到我的房間裡去,我給你去拿鞋子!”
景曜原先是有點生氣的,人命關天的時候,結果花迎秋剛剛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就那麼決定把重傷的人扔到後山去送死,景曜心中的難過和不解是肯定的。但聽到花迎秋剛剛那麼一說,心裡的氣頓時消了。人家其實也是爲了自己好,而且人家能夠主動爲他着想,也是把他當成了朋友。他這麼生人家的氣,還故意不理人,怎麼看都是自己理虧!
景曜讓花迎秋先坐在自己的牀上,又跑到花迎秋的房間去幫他拿鞋子,只是花迎秋的鞋子已經在早上出門的時候溼透了,放在房間裡現在已經凍了起來。景曜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翻開箱子尋找阿恆先前拿家裡的那些皮毛給他縫製的新鞋。
花迎秋窩在被子裡,看着景曜翻了好幾個箱子才找出來一雙做工粗糙,在山村裡還能拿出來穿穿的靴子模樣的鞋子。
把鞋子拿給花迎秋,景曜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花公子,你的鞋子溼透了!這雙鞋子雖然難看了一點,但是還算暖和,是我的,全新的,從來沒有穿過!”
花迎秋接過就動手穿上:“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花公子,我都是直接叫你的名字,下次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花花不行,太難聽了,叫迎秋好了!”
穿好鞋子的花迎秋,試着走了幾步,還特地跳了幾下,果然,和景曜形容的差不多,很暖和,腳上立刻熱乎了起來,而且景曜還少說了一句,這鞋子穿着舒服啊,不知道鞋底墊的是什麼東西,有點硬,但卻是很舒適的硬度。
景曜還想着讓花迎秋幫忙給龍少廷看病,當然得順着他一些:“好的,好的!不過,你比我年長一些,我還是叫你花大哥吧!”
花大哥?
花迎秋想了想,這個也不錯,立刻答應了下來,“好!”
景曜算是熟悉了一些花迎秋的脾氣,有點高傲,有點彆扭,對朋友親近之人卻是非常的好,非常的上心。就像已經被他當成了朋友的景曜,不管景曜到底是怎麼看待他的,他卻絕對的一門心思。花迎秋就是那種爲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人。
瞭解花迎秋的脾氣,景曜也就不急着去求花迎秋幫龍少廷看病,那樣只會讓花迎秋更加生氣,甚至可能直接走人。畢竟在花迎秋看來,龍少廷這人來歷不明,而且身上這些傷也都不簡單。這樣的人,對景曜他們這些普通村民來講,絕對是離得越遠越好。花迎秋是不可能留在這麼一個禍害的。
景曜一開始發現龍少廷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但等到花迎秋提醒之後,景曜又怎麼會不懷疑。想到楊大伯之前還到他們家來講的那些叛亂的事情,加上龍少廷上次過來之後穿着打扮以及周身的氣度,景曜不得不懷疑這龍少廷的身份。楊老太爺故友的孫子。楊老太爺辭官回村已經有三十年,回村後認識的人又怎會不知道他住在哪裡,還乾巴巴的尋來。那這故友肯定就是三十年前認識的,那個時候,楊老太爺正在京城爲官,認識再怎麼身份尊貴的人都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