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沒有想到這麼早會有人出現在這裡,所以景曜的那一聲倒是着實嚇了那幾個人一大跳。等回過頭來,幾個人看到對方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就立刻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原來是個小夫郎,這麼早是剛會完情郎回家吧!”
四個人中領頭模樣的男人嬉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景曜一番,景曜身上的衣服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頭上還裹的嚴嚴實實,連長得什麼模樣都看不太清楚,倒是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和眉間的紅點顯示這是一個小夫郎。
“不要多管閒事,快走!”另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吼着。
景曜現在是後悔的要命,沒有想到一跳出來會看見四個人,而且各個人高馬大,面目兇悍,一個他都勝不了,更不要說四個了。但是看看路邊那半個身子都倒在雪地裡的受害者,這麼冷的天,那人身上穿得都是破破爛爛的單衣,露出來的那些皮膚沒一塊是好的,全部是青青紫紫的顏色,而且那人頭部和小腿附近的雪地上都是血漬,也不知道傷成了什麼樣。作爲一個現代人,景曜怎麼也沒辦法在關乎人命的時候袖手旁觀。
“你們是什麼人,那人都要被你們打死了!你們不把人留下,我就叫人了啊!”景曜抓緊竹竿,聲音大了起來。之所以大叫,一是裝腔作勢來拖延時間,二是希望能夠有其他人聽見。這裡怎麼說也是在城門口附近,再不濟將那些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的城門守衛驚動了也行啊!
“媽的,又來一個不要命的!”那個粗聲粗氣的男人罵了一句,“找死啊!”
“不如,讓我來看看這個小夫郎長得漂不漂亮?”領頭的男人一臉□□着朝着景曜走了過來。
景曜連忙揮着手中的竹竿,阻止那人靠近自己:“你不要過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就景曜剛剛這幾下沒任何作用的竹竿揮下來,那人也知道景曜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小夫郎,跟什麼高手根本搭不上什麼邊。
景曜心中着急,怎麼還沒有人過來,難道自己真的要這麼倒黴,救人不成還把自己搭上。手中的竹竿揮舞着,一開始那人還躲着,後來發現景曜有點吃力之後,乾脆捱了一竹竿之後,直接將景曜拿着的那竹竿也拽着了。
“啊,十六叔!”景曜對着那人的後面突然大叫了起來!
那人一驚,連忙轉頭。景曜抽出竹竿,對着那人的腦袋就是一陣狂打,現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會不會鬧出什麼人命了,就算自己要倒黴,那也要抓着一個墊背的,景曜就是憑藉這心理,愣是將那男人打的滿臉開花,腦袋上鮮血只流。
其他三人一開始被景曜的突然爆發嚇着了,等反應過來領頭的早已經被揍得他們都快認不出來。三人一驚,趕緊上前幫忙。
“臭小子,還不住手!”
“找死啊你!”
景曜將那領頭的用竹竿揍了一頓,等另外三人過來,一人抓住了還想逞兇的竹竿,另兩人就準備抓住景曜。
“十六叔!”景曜對着那幾人的身後又是大叫了一聲。
“臭小子,還想騙人!”一人舉着拳頭朝着景曜臉上砸過來。
啊!景曜看着那大榔頭一般孔武有力的拳頭揮過來,嚇得直接閉上了眼睛,他會被這一拳打死的。
閉着眼睛的景曜等了半天都沒能等到那陣疼痛,心中驚異不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一隻手掌攔在他的面前,剛好爲他擋下了那個拳頭,一掌一拳兩隻手,離他的眼睛不到一尺的距離。
景曜連連後退,這才發現,出現在他身後的真的是楊十六。
“眼睛,閉上!”
楊十六難得的出聲。景曜這次真的是嚇得不輕,所以聽見楊十六的聲音,想也沒有多想,立刻乖乖照做,眼睛閉得緊緊的。
閉着眼睛的景曜,耳朵卻沒有捂上,反而變得更加靈敏。就聽見幾聲慘呼之後就是悶哼聲,還有不知道砸在哪裡的嘭嘭嘭的聲音,之後就只剩下了小聲□□的聲音。景曜沒聽到楊十六的開口,也沒敢睜開眼睛,更沒敢想象到底是哪一個會是楊十六的聲音。在景曜看來,楊十六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夫,只是有一身打獵的好本事,不愛說話有點深藏不露的感覺,但再怎麼神秘,也脫不了一個普通村夫的身份。
但是,顯然,景曜真的還不夠了解楊十六的深藏不露。等他得到楊十六的允許睜開眼睛之後,就發現剛剛還是囂張跋扈的四人,現在已躺着雪地裡動也不動。
景曜心中一驚,難道都被楊十六打死了?可是地上一點血都沒有,景曜也不敢確定這四人到底死了沒有。再看看楊十六,還是一早看見的那個模樣,根本就不像剛剛跟人家動手,甚至有可能殺了四個人的樣子。
“沒死!走了!”
啊?什麼?景曜驚訝了一下!但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楊十六應該是在告訴他這些人還沒死,估計是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誠實,才讓楊十六開口解釋。
看到楊十六轉身離開,景曜趕緊跟在楊十六的身後,走了幾步,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和這些人發生衝突的原因:“十六叔,那邊的人?”
楊十六停下了腳步,隨着景曜的目光,像是才注意到牆角邊的那個受害人一樣,眉頭輕輕的皺起,嘀咕了一句:“麻煩!”
“可是,十六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上天有好生之德,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那裡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們不能就這麼見死不救。如果任由那人留在那裡,估計等不到被人發現就死透了,我們既然從壞人手中救了他,就應該好事做到底!”
景曜還在喋喋不休他的大道理,一回頭,楊十六已經揹着人站在了他的旁邊。
景曜嚇了一跳,楊十六肯定是一位江湖高手,確定肯定以及絕對!
楊十六將人背到了牛車上,把藥材收了收,直接讓人躺到了一旁。景曜跟在後面爬上了車,抱着還有一點熱度的被子,舒服的只想打滾,這纔是人過的日子啊!看看旁邊被救回來的那人,景曜糾結了一會兒就決定分點被子給他。那人還活着,這是景曜看着那人一起一伏的身體確定的,想不到被人這麼虐待都沒死,這人還真是命大。不過,總不能讓人一直這麼破單衣凍着吧,最多,回去之後賠兩牀新被子給楊大嬸。
想到就做,景曜抱着被子移到那人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把那人翻過來,裹進被子裡。
“啊!”
等看清楚那人的臉,景曜一個沒忍住大叫了起來。
楊十六迅速停車,走到景曜的旁邊,仔細看看,確定不是那人傷害了景曜,也沒有發現其他意外的事情,這才一臉疑問的看着景曜等待解釋。
“龍少廷!”景曜的嘴脣有點顫抖,渾身只打冷戰,半天才冒出這個人的名字。
可不是,原先景曜沒有看到這人的臉,只是聽到那幾人的對話知道這是一個男人,應該還是一個長得不錯的男人,否則也不會被什麼王老爺的看中。而楊十六揹着那人上車的時候,景曜也沒注意到這人的臉,他那個時候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神秘的江湖高手楊十六身上了。直到剛剛給這人裹被子,才終於看見這人的模樣。
這張蒼白的俊顏,雖然滿是污穢,卻依舊帶着一點點的威嚴。而景曜知道,這張臉在人前絕對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人後卻是地痞無賴一般。在景曜的記憶中,這張臉有裝模作樣的、歡喜跳脫的,還有死皮賴臉、緊張不安的,卻唯獨沒有現在這種毫無生氣的。
景曜他們也不敢再在路上耽擱。楊十六將皮鞭甩得啪嗒啪嗒一直沒停過,幸好他的駕車技術很不錯,在這樣的大雪天,也能夠一直保持平穩的速度向村子行進。
景曜喂着龍少廷小口小口的喝了一點熱水,該慶幸楊大嬸爲他準備了竹筒裝着熱水,剛剛在藥材店裡,楊十六還特地讓店內的掌櫃給重新裝了一竹筒。本來是要給景曜喝的,現在倒剛好給了龍少廷。至於原先的兩牀被子,現在全部都裹在了龍少廷的身上,讓他看上去沒有那麼冷。
楊十六直接駕車停在了景曜的新家門口。牛車一停穩,楊十六立刻跳了下來,也沒說什麼直接幫着景曜將人從車上背了下來,送進了屋子。
“哎?景曜,你已經回來了?這麼快!那個里正說今天雪大路上不好走,估計你要到午後才能回來?”花迎秋在房間裡剛脫下腳下溼了一半的鞋子烤着火,這邊房間門就被景曜敲開了。
景曜氣喘吁吁的,話也不多說,直接拉着花迎秋就走。
“怎麼了?怎麼了?”花迎秋腳上只穿了襪子,就被景曜拖到了另一個房間。
“救人!花公子,幫忙,救人!”景曜至今還渾身打着冷戰,說話也說得不太清楚,現在只想讓花迎秋趕緊幫忙救人。
花迎秋拍了拍景曜的後背,助他緩過一口氣:“景曜,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說,慢慢說!”
“花公子,小夫郎是在緊張牀上的那個病人,你還是先幫忙去給牀上的病人看看吧!”陳家嬸子端着一個火盆進了房間,剛好幫景曜解釋。
“咦?牀上的難道是景曜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