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楊晨廢掉胳膊的青年叫武曉明。
武建忠獨子,武建孝的侄子,李立功的外孫,武家未來龐大家業的繼承人,還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好勇鬥狠,欺男霸女,惡名累累,若非長輩庇護,這小子從前所作所爲,夠槍斃五分鐘。
武建孝走到武曉明面前,摸摸侄兒受傷的胳膊,見侄兒疼的齜牙咧嘴,彷彿被人狠狠打臉,顏面全無,扭頭衝錢櫃工作人員吼:“給我把無關的人清出去!”
清場?
大廳裡本已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愈發不知所措。
機靈點的,偷偷打負責人電話,負責人現身,當即被一彪形大漢用噴子頂住太陽穴“趕緊清場!”
負責人稍顯爲難,彪形大漢擡手開槍,肆無忌憚轟碎大廳頂棚幾盞燈,錢櫃負責人差點嚇癱,馬上吩咐工作人員清場。
“送曉明去醫院。”武建孝說着話大馬金刀坐沙發上。
武曉明咬牙切齒道:“二叔,等我親手廢掉打我的王八蛋,再去醫院不遲。”
“硬氣,是老武家的種。”武建孝衝侄兒豎起大拇指,心裡納悶兒什麼人竟敢動武家的人,簡直找死。
西京這家錢櫃,佔據文化大廈一二三樓,大中小百餘個包房,被勸離的顧客罵罵咧咧,成羣結隊聚向大廳討說法,暮然察覺不妙,再不多囉嗦,爭先恐後閃人,武建孝帶來的人洋洋得意。
這幫人與洪四海鄭泰那些一步步混起來的社會大哥不同,他們近七八年才聚在武建孝手底下,其中不乏揹着案子從外地過來的猛人,川渝袍哥、西北刀手、東北守山犬可謂羣英薈萃,爲武家辦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隨着武家攤子越鋪越大,房地產,倉儲,物流,貨運,煤炭,涉足稀土行業,方方面面生意需要這些人做髒活,這些人逐漸風光,大有壓倒西京老牌社會大哥的趨勢。
ktv清場。
楊晨意識到今天這場事整大了。
而後他們這夥人被“請”到大廳裡,韓磊、周慧強、江志文、姜耀瞧了大廳的情形,老大楊晨再如何強悍,也不免憂心忡忡,尤其韓磊,自責愧疚交織心頭,除了跟楊晨遭遇過幾次兇險的沈月,其餘三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
楊晨面無表情環顧對方。
西京上點道的社會大哥,他大多有印象,卻沒見過這幫人,看架勢,絕非善類。
武曉明瞅見冤家對頭,呲目欲裂,遙指楊晨,恨恨道:“就他!”
武建孝凝神打量楊晨幾眼,一擺手,七八個漢子圍上去,剛纔打碎頂棚幾盞燈的兇惡漢子,單手提槍,槍口直指楊晨,惡狠狠道:“癟犢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武少,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楊晨面不改色冷笑,活二十幾年,被人拿槍指着的次數,數都數不清,照樣安然無恙活到今天,一江湖草莽想嚇唬他,嫩着呢。
“不信是吧?老子在東北殺人的時候,你小子毛沒長齊,既然想死,老子不在乎多殺一兩個人,現在就送你見閻王。”漢子被楊晨的從容淡定激怒,說話間,氣勢洶洶拉槍機,頂子彈上膛。
咬人的狗不叫。
叫的兇,未必敢下口。
特能吹牛逼的人往往不牛逼。
如楊晨所料,漢子裝腔作勢要開槍,卻沒再瞄他的頭,而是想打他的腿。
“拿來吧....”楊晨欺近漢子,瞬間奪槍,漢子沒整明白怎麼回事,黑洞洞的槍口已戳住他腦門,這貨的同伴恍惚十數秒才反應過來,操槍的幾個全圍上來,衝着楊晨吼再動一下亂槍打死。
“照着爺腦袋上的零件打,看爺皺不皺眉頭。”被奪了槍的漢子兩手空空依然牛逼哄哄叫囂。
砰!
槍響。
漢子的右耳朵瞬間被轟碎。
緊貼臉龐的轟鳴聲不只震破這傻逼耳膜,還嚇破他膽。
所有人措手不及,幾個操槍的漢子愣了愣,想摟火,見楊晨仍將槍口戳在自家兄弟的腦門上,一個個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此時此刻他們不認爲楊晨不敢開槍,大廳休息區,武建孝錯愕之後,眯眼審視楊晨。
“你說我敢不敢要你命?”楊晨問少了只耳朵的漢子,瞧着對方血淋淋的半邊臉,神情紋絲不動,或許他已經麻木,或許他的心,已被日復一日的魔鬼訓練和無數次廝殺肉搏鍛造的堅如鐵石。
一旦動手,往往冷血的像天生缺乏人情味。
除了從小廝混到大的幾個發小鐵哥們,朋友圈裡真沒多少人不忌憚發威時的晨哥,此時滿場心驚,包括301的人,幾個頭一回目睹楊晨動手的女孩,對301這位老大有新的認識,戰戰兢兢。
少只耳朵的漢子哆哆嗦嗦。
先前吹的天下無敵,這會兒連淌血那半邊臉不敢摸,與死神擦肩而過,巨大恐懼已使他瀕臨崩潰。
“把槍給我!”武曉明怒吼,看不得廢掉自己胳膊的傢伙如此盛氣凌人,想親手報仇雪恨,奈何稍微動彈身子,斷掉的胳膊疼痛鑽心。
武曉明的叫囂吸引楊晨,楊晨獰笑,丟下幾乎嚇尿的漢子,踹倒擋路的兩人,鬼魅般出現武曉明面前,單手舉槍直接把槍口戳進武曉明嘴裡,戳掉武大少好幾顆大板牙,速度之快令六七十號人無所適從。
擒賊先擒王。
楊晨在無數次廝殺中總結的經驗。
而武曉明正是這個令對方有所顧忌的“王”。
悲催的武大少被楊晨折騰兩次,差點憋屈死,想罵,槍管頂到他嗓子眼,哪罵的出來,想動,又有點不敢,支支吾吾被頂槍頂在沙發上,狼狽不堪。
“你敢動曉明,你同伴肯定遭殃!”武建孝依然穩坐侄兒身邊,叼着煙盯着楊晨,不躲不閃,不愧是西京陰暗面令洪四海鄭泰無比忌憚的超然存在,挺有範兒。
楊晨不動聲色瞟了眼沈月韓磊他們。
對方也確實拿住他的軟肋,既然如此,只能比誰更狠,他漠然道:“讓我朋友離開,否則每拖延一分鐘,我廢掉他身上一樣零件。”
武建孝皺眉,越來越發現這滿身煞氣的陌生青年難纏。
楊晨則琢磨,沈月韓磊他們離開後,他該如何解決今晚這事。
一與七八十人對峙,誰也不想讓步,這劍拔弩張的節骨眼,大批荷槍實彈的特警衝進來,很有大哥範兒的漢子們頓時凌亂。
“不許動!”
“放下槍!”
“雙手抱頭,蹲下!”
特警威嚴喝斥着,有人不服,立馬被槍托砸倒在地,想反抗,特警毫不猶豫鳴槍示警,氣勢洶洶的漢子們見形勢急轉直下,不情不願蹲下來,雙手抱頭。
幾個持槍漢子也被繳槍,大批特警控制全場後,公安局長喬國良由多位下屬陪同走進來,冷眼環顧所有人,沉聲道:“聚衆滋事,持槍傷人,通通帶回去,嚴查嚴審!”
“喬國良,別以爲被扶上局長位置,就能騎老武家頭上拉屎,我告訴你,姓秦的保不了你多久。”武建孝咬牙道,原局長周奎爲搭牢劉立功這條線,幾乎快成武家的走狗,處處維護照顧武家,自從局長換上喬國良,武建孝處處受制,頗爲不適應,憋一肚子火。
“我不需要誰來保,問心無愧做好一名公安局長,蒼天會保我!”喬國良的話擲地有聲,大義凜然。
“問心無愧?他也傷人,你爲什麼不抓?”武建孝怒指優哉擺弄手裡獵槍的楊晨。
喬國良聳聳肩膀,表情玩味,道:“我也很想抓,無奈人家身份特殊,我沒權力抓,如果覺得我瀆職,你可以告我。”
沒權利抓?
武建孝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