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星樓,總面積七萬平方米。
大廳容納人數不下兩千。
這一次慈善會,會全面開放瞻星樓,因此,人人都有機會前去參觀。
但也只能在外廳駐足。
能真正入內廳上席者,皆是一方人物。
受邀嘉賓,更是寥寥。
人潮涌動。
除嘉賓,皆需排隊入廳。
楚楓一身雪白。
正要走入一側的嘉賓通道,卻被幾名警衛攔住。
“請出示請柬。”
“沒有。”
警衛皺了皺眉。
光看外表,還以爲是什麼大人物,誰知卻是個空簍子,身份都沒有,還厚着臉皮走vip通道?
還沒斥責楚楓,當他看到楚楓身後,卻一下阿諛奉承笑起來。
“快閃開,齊浩來了。”
楚楓只覺肩膀被撞了一下,
身後,一名白髮男子與他擦肩而過。
一身西裝,俊逸瀟灑,
同樣是白,那男子頭髮,卻白的不真實。
銀白,染的。
“齊浩,真是齊浩!”
“哇,不愧是七大家,連超一線明星都請來了!”
當他們看見齊浩身邊的楚楓時,
又是短暫沉默。
“那人是誰?”
“光看外貌,也好帥......”一些女人花癡道。
這些言語,讓本心高氣傲的齊浩,扭過頭來。
不可察覺皺了皺眉。
一羣蠢逼,把凡夫俗子與我相提並論?
隨後他便對楚楓笑起來:“您好,如果沒請柬,倒是可以跟我進去。”
大度從容。
“什麼嘛,原來連請柬都沒有。”旁邊,花癡女人身邊的男人撇了撇嘴。
不也和自己一樣?還想走嘉賓通道,裝什麼比?
“齊神果然大度!”
“哇,如此平易近人的超一線明星,齊神太完美了。”
齊浩微微一笑。
只是一句話,眼前青年便再不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本少邀請你,你還不得高興起飛?
誰知,面對他邀請。
楚楓卻搖頭。
“不了。”
他面向警衛,擡起手,指向一旁的嘉賓名單。
那嘉賓名單最上格,單單列出標紅一人。
慕氏未婚夫,楚楓。
尋仇而來,不再隱藏,也......不用隱藏!
正當楚楓要開口之時,
身邊,一道身着黑色的倩影出現,勾住他的手臂:“不好意思,他是我丈夫,跟我一起來的。”
妖嬈女人,交出請柬。
金鑲邊請柬,與齊浩同級別。
楚楓皺眉,下意識想鬆手,
女人勾得更緊。
一幫人錯愕。
女人一身黑裙,氣質絲毫不遜色。
只道這又是哪個明星?
齊浩眼神波動,笑了笑,也沒說什麼,轉身便入廳。
一路無話。
良久,楚楓正要開口。
女人卻將他直直拉入一旁女廁,關上門。
空間狹小。
擋不住黑色長裙下的白皙璇旎。
“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女人單手拉住楚楓手臂。
再一手攬住腰身。
兩人近在毫釐。
地殿殿主。
目露柔情。
誰知,面對她的敞開心扉,楚楓破天荒地,取出長久以來沒吃過的棒棒糖,
不急不緩剝開糖殼,嚐了一口。
楚楓這才正視她:“有些仇,必須報。”
“你,”眼見他開門,女人連忙將把手摁住:“爲她?值得麼?”
“她不像你。”
楚楓直視女子,
相識雖短。
但那女孩,從來都對他掏心掏肺,無所保留。
本是無憂千金,該彈奏喜歡的古琴古箏,不想,卻日復一日,去修煉那一冊功法。
芊芊從來沒說過苦。
但他知道,那妮子日夜冥想,都是爲了自己。
拼盡所有,都是爲了心上人......
如此心思單一,純潔無暇。
不知,怎麼有人能狠心下手!
女人恍若未聞:“一起走不好麼,去哪裡都行,我都陪你。”
楚楓皺眉:“真臭,不在廁所吃了。”
說完,將棒棒糖緩緩扔進洞裡。
背對着她,楚楓忽然回頭,眼神中夾雜着一絲冷意:“你說怪不怪,我總覺得,你和七家是一夥的。”
背後,女人神色終於僵住,那柔情消失不見。
看着楚楓離開,她冷笑開口:“果然不好騙了。”
現在的楚楓,讓她都感覺到一絲寒意。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步出去,左轉是生,右轉是死,你自己選擇。”
“別裝了,真的噁心。”
門口處。
青年絲毫未停,向右邁步。
毫不猶豫。
白衣絕塵。
只留下女人,神色短暫變化之後,滿是不屑。
出門,直上電梯。
走入瞻星臺,披上......那鑲嵌各種藍鑽的黑色長袍。
“聖女。”她的身後,笑眯眯的康福武,緩緩走出:“楚楓他......”
“我感覺過了。”女人看着監控內,楚楓的身影,輕蔑道:“用不着家族出手,他不過是剛剛先天實力,最多七層實力封頂,我都可以捏死。”
康福武大喜退去。
只留下聖女,望着顯示器,久久沒動彈。
不一會兒,又是大笑:“未婚妻?可笑!你有未婚妻,我就沒有未婚夫?我夫君,是當今林家真龍,有他在,你以爲自己是什麼?”
隱門最強世家,林家真龍,林凌天!
“幸好當初沒有選你。”聖女眯起眼。
她從小,便是家族聖女。
也是犧牲品。
王族聯姻。
隱門內,最強的兩大世家,門當戶對,聯姻,自然而然。
可很少有人知道。
當初那個林家,變天之前,這位聖女,當嫁者,其實另有其人。
正是屏幕中這位,出生便是廢物的世子楚楓!
自林家變天之後。
世子換人。
她才被長輩重新指婚,嫁給林凌天。
“神算林玄,住在龍虎,爲你掐造龍脈,終究只養了一條假龍,區區七層螞蟻,與我夫君比,你螻蟻不如!”
“憑什麼罵我臭!”
“你剛纔,那是什麼眼神!”
越想。
女人越是猙獰惱怒。
“我又哪點......不如那個女人?”
不是吃醋。
她只是想不通。
當初自己如玩物般戲弄的青年,爲何再見時,會對她沒有半點感覺!
甚至。
兩次見面,依舊連她的名字都不曾喊過?
......
內廳。
當楚楓隻身出現在嘉賓席。
晚會纔剛剛開始。
紅毯。
紅席。
喜慶無比。
根本不是哀悼會,倒像是......慶祝。
“嗯?”
當齊浩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由一愣。
不僅僅是他,就是一旁坐席上的幾家家主,都挨個愣住。
那可是......楚楓的位置。
“咳,那個,先生,您是不是坐錯了?”幾家家主身後,一名管事得到眼神示意,連忙上前。
這座位很突兀。
畢竟,很多人,很多媒體都想看看,被七大家族‘臨幸’,說會以最高規格接待的幸運兒,究竟是誰。
全場安靜。
楚楓眼皮都不擡一下:“我是楚楓。”
聲音很輕,
迴盪在大廳,卻久久未散。
五家家主,聽聞這話,都是一愣,胡嫺更是驚得站起。
不過隨即,幾家家主眼神裡都是喜色。
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別想走了!
誰知,楚楓終於起身,面對衆家家主,單手伸出。
呈握手狀。
白色手套顯眼。
“啊,原來是楚先生,我可記得,各家家主說過,要以最高規格接待這位貴賓!”
主持人說完,隨後轉頭看向五家家主。
按理說。
作爲主人,是要上前握手,以顯禮儀。
可......胡嫺等人,同時吞了口唾沫。
腦海裡,淨是昨晚的烽火連城。
誰敢去握手?
這瘋子要是瘋起來,怎麼辦?
在場,形成了一種微妙而又尷尬的局面。
“差不多行了,真把自己當塊東西了?”楚楓身後,一名大腹便便的壕紳,嘲諷道。
真正的富人,哪會看得起楚楓?
他的旁邊,齊浩忽然站起。
“我來代幾位家主握手,應該不丟身份吧?”他禮貌微笑,單手伸出。
萬衆矚目,
這可是向各媒體,塑造自己齊神形象的好機會。
而且,此舉還能奪得七家好感,一舉數得。
在他看來,自己向這低賤人物伸手。
對方還不得感激涕零?
不想。
楚楓忽然縮手。
緩緩坐下。
齊浩一愣,臉部肌肉抽搐良久,最終才尷尬一笑,坐回座位。
隨後,滿臉戲謔,一字一句從牙縫裡吐出:“小子,你完了。”
果然。
這一舉。
卻引起在場所有人不滿。
“這是什麼東西?如此無禮,不識擡舉?”
“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另一人怒吼。
不僅僅是室內。
廳外。
看着直播的人們,也都皺眉。
“媽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以爲自己是七大家主座上賓了?”
“這楚楓,太膨脹了吧。”
......
“行了行了。”忽然間。
一名慈祥和藹的老者出現在高臺,萬衆矚目,康福武呵呵道:“小友可能緊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有他開口。
一衆罵聲才冷卻下來。
有康福武坐鎮,幾家家主也平靜淡定許多。
一一介紹嘉賓,再是晚會小型表演,如一舉行。
楚楓悠然舉起管事送來的果汁,在嘴前晃了晃,沒有喝下。
閉目養神。
卻讓除康福武外幾家家主,如坐鍼氈。
他越是不動,他們,就越沒底。
康福武給衆人一個放心的眼神,忽然打了個手勢。
這一瞬,楚楓終於睜眼,
看向高臺之後,帶着手套,正在揉搓的兩指,忽然一頓。
按理說。
昨夜烽火連城,七家死傷,他看在眼裡,那一百二十名沒上飛機的‘幸運兒’,沒死大半,也宰了有三分之一。
可此時。
一百二十人竟然全部登臺,整齊劃一,手持登記卡,似笑非笑。
復活了?
不,不對。
楚楓臉色一變。
難不成昨晚宰的人......都是冒充的!
“呵呵,你殺的,也不全都是冒充的,”一旁,一名黑袍女子,緩緩坐在楚楓身邊,輕聲喃喃:“畢竟沒人想到,你會去藍盒殺王旭,所以,老王家還是死了一個次子。”
烽火夜連城啊,
真正死的只有一個次子,以及其他幾家,不相干的小人物。
“不愧是你,”楚楓沉默許久,才道:“有時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既是地殿殿主。
也是隱門聖女。
聽到這話後,她出神一會兒,平靜道:“我這次沒有騙你,吳家家主,確實被我宰了。”
“而且,我開始也讓你走過。”
楚楓回頭,看了她一眼。
如一頭伏冬之狼。
聖女微微一怔,隨即嘲笑:“我倒是覺得,你這頭狼王,跟班都不在,隻身一人過來,能做什麼?”
楚楓沒說話。
留下聖女,死死咬牙。
哪裡來的自信。
回想起青年剛纔金色的豎瞳,她微微一窒。
莫名想起,現任未婚夫的一句話。
狼若回頭。
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他究竟......在等什麼?’
此時。
臺上。
“讓我們一起,爲患難者默哀。”
康福武以及七家家主登臺,有意無意盯着楚楓,隨後,齊齊默然。
既沒閉眼,也沒低頭。
而嘴角,甚至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哪裡是哀悼?
分明是放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