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受傷情況,在想象中翁有財是不覺得有那麼嚴重的,因爲老婆過於寵溺兒子,喜歡誇張,這一點,翁有財非常熟悉,可親見兒子雙手下垂,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他才認識到這一回老婆沒有誇張,所以就當場發飆了。
王和風走近曹正軒,“曹老師,跟我們走一趟吧。”
“走一趟?走去哪裡?”曹正軒明知故問。
“當然是去我們派出所啊。”王和風右手邊的警察說道。
“派出所?想必三位是派出所的。憑什麼?就憑剛纔這個人一句話?”
“什麼這個人?他是我們政法委的翁副書記。”王和風道。
“我不認識什麼副書記正書記。我想問三位警察,如果這個人剛纔說‘把這個人斃了’,你們是不是要拔出槍來?”曹正軒反問道。
“呦呵,你這個人說話還真衝。”另一個警察道。
“曹正軒,你可能還不知道,還有人也要我帶你去派出所,”王和風很威嚴地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打了你班上學生徐錚家長一個耳光?”
“打了。”曹正軒坦然承認。
此話一出,辦公室裡除去知情者全都譁然。鄧傳江的眼珠顯得更爲外凸了。張雨桐連眨了幾次眼睛。
“那你知不知道打人耳光是一種傷害,肉體的和精神的?就爲這件事你也要去我們派出所。”
“哦,三位警官,那徐錚母親是不是已經被你們帶去派出所了?”曹正軒故意問道。
“我爲什麼要被帶去派出所?”說話的赫然是徐錚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到了政教處門口。這時,她從門口擠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昨晚曹正軒在醫院見過的徐錚的親戚——公安局禁毒大隊的副隊長汪根禮。
“當然是因爲你打了張文盛三個耳光。”萬詩怡突然插話道。
“看,連我學生都知道。”曹正軒道。
“是啊,我們都知道。”陳妍幾個人一同道。
“我們都知道。”擠在窗戶口的學生們附和道。
“而我扇徐錚母親的耳光完全是無意的。”曹正軒道,“徐錚母親一大早衝進我班教室,擡手就打我學生張文盛的耳光。在我勸阻的過程中又扇了張文盛一個耳光。後來又扇了一個。我作爲班主任必須要保護好我的學生,更何況在我的課堂上。也就是在這個衝突的過程中我無意識扇了她一個巴掌。”
“他滿口胡言!”徐錚母親叫起來,“他明明是有意識的!”
“這一點我班上學生全都可以作證。”
“我們都可以作證!”裡面的外面的高二文(4)班的學生異口同聲。
這架勢,讓鄧傳江有點懵。高二文(4)班的學生什麼時候這麼齊心,熱心了?不都是想看班主任的熱鬧的嗎?
“他們全都是你學生,你讓他們作證他們敢不作證嗎?”徐錚母親懟道。
“我只不過是做了他們一天老師而已。三位警察,還有各位學校領導,學生是最純真的。他們的話還能不信嗎?”曹正軒道,“如果你們還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我總不至於又將監控動了手腳吧。”
“可以。我要求調監控!”徐錚母親道。
“不錯,監控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汪根禮道。
學生中有了小聲的議論。
“不好意思,”鄧傳江道,“翁書記,王所長,汪大,教室裡的監控是高考專用的高清晰監控,平時沒有開的,怕學生搞破壞。”
“有這種事情?”汪根禮道。
“這也太不可能了吧?”翁有財道,“監控就是爲教學管理服務的?怎麼不捨得開機?”
“呵呵,這也是局裡某些領導的交代。”鄧傳江訕訕地道。
“那我就沒話可說了,”曹正軒提高分貝道,“各位領導,我如果心裡有鬼,我還會主動提出調監控嗎?提到打巴掌的事情,我要爲我學生說句話,我學生張文盛無緣無故被打三個巴掌,又該怎麼說?”
“媽的,你,你還反咬一口?”徐錚母親趨近癲狂,“我打張文盛三個巴掌,是因爲他叫人將我兒子打住院了!我兒子縫了五針,現在還躺醫院裡!”
“我沒有叫人!我哪裡叫人了!”張文盛從人縫裡鑽進政教處,“從頭到尾你都在誣陷我!”
“這個人就是被打三個巴掌的張文盛。”曹正軒道。
徐錚母親出手抓住張文盛的衣領,咆哮道:“你還說不是你叫的?你以爲你不承認有用的?我兒子,還有,還有這四個女同學,昨晚在醫院裡都說是叫的。還有今天早上去看我兒子的三個男同學都這麼說。”
“你放開我!”張文盛掙扎道。
“淑花,你放開手。”汪根禮提示道。
徐錚母親放開張文盛。
“阿姨,”朱麗麗開口道,“我們昨晚只是推斷。”
“是啊,我們沒有確定就是張文盛叫的人。”陳妍道。
“是啊,我們只是說有可能。”張雨歆道。
從窗戶外還傳來俞翔和廖華的聲音。
“哎呀,這種說都說不清楚的事情等會再說,等會再說!”翁有財非常煩躁的一揮手,“什麼亂七八糟的!”
重心如此偏離,翁副書記能不惱火的?
“這不是翁書記嗎?”徐錚母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您在這裡正好幫我說說話。我兒子被人打進醫院了,我來學校理論,還被打了耳光。這社會還講不講理了?”
“你沒看見我兒子兩隻手臂都被打斷了嗎?我也是來處理事情的。”翁有財好沒氣地道。
“啊?誰這麼大膽?”
“就這個人啊。”翁有財手指曹正軒。
“所以,大家相信了吧,”徐錚母親仿似重新找回了自信,“這個人敢打翁書記的兒子,他還不敢打我耳光嗎?”
“哎呀,”翁有財越發煩躁了,“你的事一會半會扯不清,你就先讓一會好不。我兒子還要等着去醫院做檢查呢。”
“好。我也要急着去醫院看我兒子。我反正把話撂這裡,鄧校長,許校長,”徐錚母親掃視衆人一眼,“這件事情不處理好我是不會罷休的。還有你,”徐錚母親不忘再次警告張文盛,“你叫人把我兒子打得這麼慘,我不會放過你。”
“人真不是我叫的!”張文盛苦逼着臉道,“我真成冤大頭了!”
“王所長,我忽然記起來了,徐錚昨晚被打,我們不是報了案的嗎?”曹正軒插話道,“把那兩個打人的人抓住了,情況不就問清楚了?”
“對了嘛,這麼簡單的事情要折騰這麼久。”翁有財道。
“問題是那兩個人逃了,翁書記。”王和風皺着眉頭道。
徐錚母親只得往門外走去。
……
陽江縣臨縣一小賓館客房內,一地的菸頭,烏煙瘴氣的。空調機在轉動。
黃頭髮張水發和奶奶灰王樹根光着膀子背靠牀背吸菸。
“媽的,昨晚那兩逼真他媽正點。”黃頭髮愜意地吐着煙霧。
“我艹,搞得我的腰現在都還酸酸的,”奶奶灰打了個哈哈,“他媽就是鬆了點,我都想把我頭塞進去。”
“艹,你用頭做活塞運動,不窒息死?對了,給東子打個電話,看今天能不能回去?遊戲機得我們看着。”
“趙江東這個時候不上課嗎?”
“他上個屁課。一天到晚在體育場上玩。”
奶奶灰抓起手機,“還不能回去?派出所的在抓我們?你不是說你可以搞定的嗎?”
“現在事情有變,”趙江東在電話另一頭道,“警察都還在我們學校呢。再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