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根返回省府已經四點半了,馬不停蹄,他去了齊紅娟的財務總管辦公室。
齊紅娟已經爲齊大根泡好了濃茶。辦公室裡,中央空調開放着,像春天一般溫暖。
齊大根詳細地把與袁永峰交涉的過程講述給齊紅娟聽,也將大高跟蹤郭副總失敗這件事說了。
齊紅娟喝着咖啡,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話:“事情是越來越麻煩了,也意味着我們越來越被動了。”
齊大根緩緩地點了點頭,“給我感覺,一切都隔着一層紙,很多人都想把這層紙捅破。”
“不錯,只要這層紙被捅破,我們的世界就被顛覆了。”
“所以,我們決不能讓任何人捅破這層紙!”齊大根喝了口濃茶道。
“是啊,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已經到了這個層面了!大根,我本想讓建設至死都被矇在鼓裡,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可恨的是大高這個廢物把人跟丟了,倘若知道郭海根和誰接觸了,我們也會主動一點。”
“這也不怪大高吧。對方太機警了。對方太機警,就說明郭海根去陽江的目的很有隱秘性。我猜想,郭海根接觸的人會不會也是袁永峰?”齊紅娟問道。
“郭海根爲什麼要接觸袁永峰?”
“大高不是向你彙報說郭海根到了陽江直接去了刑偵嗎?去刑偵可找的人很有限。不是劉正道就是袁永峰。關鍵我們要清楚郭海根去陽江的目的。結合之前曹正軒出現在翠海飯店這件事來看,郭海根第一次見了曹正軒就預感曹正軒是建設的私生子,因爲這個狗雜種太像建設了,於是向建設彙報,建設聽了彙報之後立即血壓飆升住院。在住院這件事上,建設他隱瞞了我。種種跡象都說明,建設已經對當年他女人難產而死的事件起疑了。這些天,郭海根肯定做了很多調查。他勢必對那起車禍很感興趣。這麼一來,他必然會選擇袁永峰作爲突破口。”
“你這些分析都不錯。可問題是,如果郭海根這麼突兀地接觸袁永峰,袁永峰應該會向我反饋信息的。”
“你是覺得你200萬砸下去就把袁永峰徹底收買了嗎?”
“我砸兩百萬給他,他就得做我的狗!”齊大根摸了摸髭鬚道。
“大根,你還是這麼自信。你好好想想,袁永峰既然敢敲詐我們200萬,就意味着這個人完全不是表面所呈現的那種人。他如此膽大包天,就絕不會那麼好對付。他難道不會考慮拿我們200萬有那麼容易拿嗎?”
“媽的,我完全把這一點忽略了。這麼說,我得安排人好好盯他?”
“是有必要盯一段時間。注意,這一回,務必派一個極爲靈活的人去做。不能有一點疏忽。袁永峰是老警察,警覺性會更高。”
“我會吸取教訓的。”齊大根非誠信服地點頭。
“大根啊,從你剛纔反饋的與袁永峰交流的情況來看,袁永峰對我們所做的幾件事情的猜測和聯想都非常準確。這個人很可怕啊。”
“這也是我當機立斷給他200萬的原因。我本想和他討價還價的。”
“你這個決策還是正確的。怕的是他和二十一年前一樣二,一樣執拗。既然他也物質化了,事情就好辦了。”
“可我擔憂的是,他會不會腳踏兩隻船。郭海根也是能滿足他物質慾望的人。”齊大根捻着他的長髭鬚道。
“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他的心很大,也會敲詐郭海根。這就麻煩了。”齊紅娟將咖啡杯端在手上。
“按說他不會這麼膽大。”
“不能按說。我們得把事情往最壞程度去想。大根,假設袁永峰也被郭海根買通了,郭海根會從袁永峰這裡獲取哪些信息?”
齊大根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道:“也就是袁永峰暗示我的兩個信息,而這兩個信息都集中在江良康一個人身上。江良康的嘴閉住了,就不會有大問題。”
“那郭海根很可能會從江良康入手。”齊紅娟反應靈敏地道。
“江良康的案子年底前好像不會判。”
“那就更麻煩。必須想辦法儘早和江良康見上一面,讓他無論遇到什麼壓力都給我閉嘴。”齊紅娟沉着臉道。
“我們還要考慮郭海根會怎麼做。”
“對,按照建設的行事風格,他很可能會從檢察院入手,而江良康做了這麼多年的橫弋縣工安局副局長屁股絕對不會乾淨,那我們就也從這裡切入,逼迫江良康。”齊紅娟眼睛發出狠毒的目光來。
“我懂了。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太高明瞭!”
……
一個小時後,一輛奧迪Q5進了翠海飯店地下停車場。
郭副總讓司機自行離開,他仍舊呆在車子裡,爲的是向李建設彙報工作。
“李總,我已經回到省府了。”
“這麼快?怎麼樣,有收穫嗎?”李建設在電話裡問道。
“收穫比較大。袁永峰這個人挺配合的。向我提供了很多信息……”郭副總將獲取的信息簡潔地向李建設做了陳述。
這當兒,從電話裡傳來李建設急促的呼吸聲。
“李總,李總!”郭副總擔心地叫道。
“我沒事。海根啊,”李建設語氣沉重地道,“我們被矇在鼓裡二十多年啊。是什麼人這麼狠毒,藉助王醫生的手害死了文秀,又害死王醫生殺人滅口,還非要害死曹正軒呢?”
“李總,我一路上都在推想這件事。”
“你可推出了結論?”
“李總,我不好說,也不敢說。”
“海根,你跟我說還有什麼顧慮?”李建設道。
“其實,您稍加推理也會有答案的。什麼樣的人會對曹正軒斬盡殺絕?總不至於文秀會有這麼大的仇家吧?如果是這樣,文秀的父母是不是也會遭殃?”
“海根,你是說紅娟?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紅娟的性格我摸得很透,她做不出這麼狠毒的事情來。”李建設快語速地道。
“李總,這也就是我不敢說的原因。您的眼睛被齊總管矇蔽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相信這一點。”
“這不可能!海根,你想都不要往這方面想!紅娟怎麼對我,我心裡能感知道!”李建設在電話裡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