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軒內心猛地震顫了一下，一股酸楚從胃裡面往上翻。眼眶裡頓時蓄滿了淚水。
曹正軒害怕父親看見這一幕，機警地從父親的左手邊轉到父親的右手邊，攙扶着父親往大廳門口走。
父親的視線被擋住了，但餘婆婆的視線怎麼都擋不住。
“正軒啊，那不是雨桐嗎？雨桐她家裡誰生病了？我說這幾天她怎麼沒有來家裡吃飯。”餘婆婆道。
“我媳婦雨桐？她在哪裡？”曹忠河驚問道。
“雨桐在陽江，這裡哪會有雨桐？是餘婆婆看錯了。我們走。我師傅一家人已經訂好了餐，在等我們吃飯呢。”曹正軒急忙說道。
“我沒看錯。我眼睛好用着呢。雨桐，雨桐——”餘婆婆好心辦壞事，竟然就在大廳裡叫起來。
這麼一來，曹正軒根本就瞞不住了。曹忠河一個轉身，便看清了一切。
“那就是雨桐啊。雨桐，雨桐！”曹忠河不顧腳痛，硬生生往前邁進。
曹正軒只得跟着往前走。
小徐也被整糊塗了。他迷糊的是，曹正軒明明看清楚了是張雨桐，爲什麼不打招呼，反而衝父親撒謊。
而潘龍四個人與曹正軒他們只有五六米的距離，潘明禮又無法快走，所以兩下子兩撥人便成了一撥人。
“你看看，你看看，這不是雨桐是誰？”曹忠河氣呼呼地懟兒子，然後衝張雨桐道，“雨桐啊，這是怎麼回事？”
曹忠河盯着張雨桐那攙扶着潘明禮的手臂的手。
曹忠河打小在陽江長大，對於菜刀幫的潘龍夫妻還是熟悉的，也瞭解潘明禮特別喜歡張雨桐這件事。現在看見自己兒媳婦這麼挽着潘明禮的手臂，他能不驚詫嗎？
張雨桐牙關緊咬，不敢與曹忠河對視，呆立在原處。
曹正軒則看向別處。
此情此景，換作任何人都會暴跳如雷，但曹正軒不能，也不會這麼做。
潘明禮呆滯的目光，慘白的面容，曹正軒看在眼裡！
曹正軒不會這麼做，還在於，他不想讓張雨桐難堪。自己的心有多痛，張雨桐的心就有多痛，曹正軒很清楚地知道。
“原來不是親戚。雨桐啊，婆婆這幾天都念叨着你們姐妹倆呢。”餘婆婆道。
“正軒，你又是怎麼了？”曹忠河總算注意到了兒子的狀態，“你和雨桐在這裡碰面，怎麼招呼都不打？”
曹忠河的嗓門比較大，潘明禮顯然受到了驚嚇。
潘龍讓妻子攙扶住潘明禮，走到曹忠河面前來，“是曹老哥吧。我兒子發生了意外，他不能受驚嚇。你看……”
“我不管你兒子發生了什麼事！雨桐他是我兒媳婦。她幹嘛去攙扶你兒子？”曹忠河不管不顧地道。
幾個穿過大廳的人停住步伐看向這邊。在收費窗口的工作人員也看向這邊。
“老爸，你聲音這麼大幹嘛？”曹正軒別過頭來。
“不是。我說你……”曹忠河注意到兒子雙眼蓄滿了淚水，一下子明白過來，“不會是你和雨桐分手了吧？”
小徐和餘婆婆都呆看着曹正軒。兩個人都覺察出情況異常。
“是發生了一些事。回頭我跟您說。”曹正軒顫着嗓音道。
“怎麼會這樣？”曹忠河瞪大了眼。
這時，保安走了過來，“這位師傅，這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譁！”
“走了，老爸。”曹正軒道。
“你，你這是要老爸的命啊。”曹忠河悲痛不已。
潘龍四個人緩緩地向電梯走去。從背影看去，張雨桐就像一個木頭人。
……
齊紅娟的專車上。伺候李建設的婦人坐在副駕駛座上，齊紅娟陪着李建設坐在後座。齊紅娟緊緊地挽着李建設的手臂，李建設則背靠椅背閉目養神。
“建設？”齊紅娟道。
“嗯。”
“你沒有生氣吧？”
“我生什麼氣？”李建設睜開眼來。
“陽江晶森超市是我讓順武開的。資金也是我從總公司劃撥的。我沒有和你商量過。”齊紅娟輕聲道。
“我幹嘛爲這個生氣？”
“我是想拓展一下晶森的業務，就讓順武在陽江做試點，而要成功，自然要把濟生超市壓下去。所以選擇了和濟生超市二部同一天開業。這樣，與濟生就有了很多摩擦。你在電梯裡撞見的人就是濟生超市的新任總經理，我見你們在一塊交流，自然很詫異！”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當時表情怎麼那麼誇張！”李建設重新閉上了眼睛。
……
省府二附院大廳外，曹正軒等四個人在等候的士的到來。
曹忠河一直繃着臉不說話。小徐學乖了，再不敢亂說話。餘婆婆幾次嘴角蠕動，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好在很快就有一輛的士過來了，曹正軒扶着曹忠河上了車。
餘婆婆陪父子倆坐後座。曹忠河坐在中間位置上。
在一個紅綠燈前，司機停下車等候之時，曹忠河實在忍不住不開口了。
“正軒，你和雨桐不會真的分手了吧？”曹忠河語氣沉重地道。
餘婆婆側過頭慈愛地看着曹正軒。她顯然不希望聽見曹正軒肯定的回答這個問題。此時的餘婆婆已然將曹正軒當兒子看待了。
坐副駕駛座的小徐也回過頭來。
“是分手了。”曹正軒決定不再隱瞞。
事實上，這麼大的事情是怎麼都隱瞞不了的。如果不是這次巧遇，曹正軒原本打算找個時間告知父親。別的不說，越來越臨近的婚事得取消吧。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雨桐喜歡上了潘明禮？”曹忠河絕望地反問道。
“是出了一些事情，”曹正軒考慮如何解釋一切，“你看見潘明禮的樣子了不？他是爲了救雨桐才受的傷，來二附院已經是二次手術了。潘明禮一直非常喜歡張雨桐你們是知道的。”
“啊？”餘婆婆道。
“那雨桐又是發生了什麼事要他救她？”曹忠河質疑道。
“具體的雨桐還不曾跟我說。應該是發生了意外吧？”
“也不能因爲人家救了命就以身相許啊。”小徐不解地道。
“是啊。對了，正軒，我們可以給錢。他要多少錢我們都給。我們現在不缺錢！”曹忠河猛然醒悟地道。
“是這個道理。再沒錢，把房子賣了也值得。”餘婆婆很動感情地道，“雨桐是個很好的姑娘。我老婆子都不捨得。”
“謝謝婆婆，”曹正軒哽咽道，“如果是錢的問題，我根本就不會讓這件事發生。是潘明禮離不開雨桐。雨桐留在他身邊，他才能活。雨桐一離開，他就會死。”
三個人都懵了。
連的士司機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