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眉子意味深長的眼神令涅槃感到十分不解,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小聲喊着他的名字,於是他回過頭,一眼便看見趙軒混在人羣中正往這邊招手,不時還用手指着自己胸前的位置,好像那裡邊放着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時候,涅槃才忽的想起來自己在來魔靈宮之前交代過趙軒辦事,看那小子眉飛色舞的表情,許是真把東西給找到了呢!涅槃心中高興之餘瞥向藍眉子,真好他也轉過臉來,四目相對後,藍眉子眼中那種戲謔之色更重了,似乎雖他倆人私底下的勾當瞭然於心。
“涅洞主,怎麼着還不快點亮出殺手鐗?”見涅槃半天沒什麼反應,藍眉子忍不住催促起來,眼睛自覺又飄向前方的趙軒,似乎已有所指。
“大師兄,你。。。。。。”涅槃說話吞吞吐吐起來,表情滿是尷尬之色。藍眉子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倆人之間這點小計倆怎麼能瞞得過他?
“涅槃啊涅槃,平時見你不是動不動就盛氣凌人的麼?怎麼,這會兒蔫了?你心中那點想法我還不知道?趕緊吧!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藍眉子每次跟涅槃說話總是免不了一番嘲弄跟諷刺,他就是要替師父丹霞道人挫挫涅槃的銳氣,否則他當真以爲創立了魔教第一派泣血洞就有資本狂妄自大了。
藍眉子這番話聽得涅槃臉色發綠,但此時關鍵時刻又不好怎麼發作,只好暫時忍下。眼睛又飄到趙軒那邊。
“師兄,現在怎麼辦?”天合道人見藍眉子跟涅槃的尷尬模樣,主動走過來問道。他眼下最關心的事莫過於怎麼救女兒了,但是面前這倆人的毫無緣由的一番話聽得他雲裡霧裡的。言規正傳,還是要先商議怎麼救人爲上,再拖下去估計清鈴就要受罪了。傳言水楊夫人爲人冷酷無情,手段陰毒,還沒有什麼事兒她不敢做的。一想到這裡,天合道人心中的焦慮又增添了幾分,恨不得現在就打進魔靈宮救出女兒。
藍眉子回過頭來,一改剛纔面對涅槃時的那種不屑表情,換上了溫和的笑意,“師弟別急,涅洞主自有辦法。”
一句話說得天合道人一頭霧水,眼神飄向涅槃,隱隱有乞求之意。既然藍眉師兄都這麼說了,那全部希望都壓在涅槃身上了。
“哼,跟老夫耍激將法?那就來,今日這事還就非我涅槃不可。”涅槃心中冷哼一聲暗自揣度道。他看了前方水楊夫人一眼,她和紫月並肩站着正盯着遠處如黛的羣山說着什麼。
那邊,趙軒手掌還一直揮舞着。
涅槃身形微轉幾圈,忽的移形換影來到趙軒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找到了嗎?”語氣略顯急促。
趙軒被這突如其來的拍下嚇去了半條魂兒,回過頭來看見是涅槃後才鬆了一口氣。剛纔他一直全神貫注盯着涅槃,可是他移形換影的速度太快了,眼睛根本還來不及反應人已經到了跟前,再趁他不注意之時拍了一下肩膀,果然嚇得夠嗆,現在好半晌了還緩不過勁來一直喘着粗氣。
涅槃朝四周看了一眼,神色警惕道:“你跟我來。”說罷便扯着趙軒的身子旋轉了一圈,兩人化作一道清風離開。
“咦?剛纔這裡不還站着一個小子麼?人呢?”就在距離趙軒消失之前站着位置的兩三米處,一名魔靈宮的守衛撓着頭髮自言自語道。
此時遠離衆人幾百米處的一個小樹林裡,忽的從空中飄下兩道模糊的身影,在落地不久後才慢慢清晰起來。
涅槃放開扯着趙軒衣領子的手掌,朝四周環顧了一眼,確定沒什麼人後才轉過頭,“東西找到了嗎?”他神色着急,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找到了,前輩。”趙軒一邊大口喘氣,一邊伸手往胸前兜子裡摸去,從那裡拿出一封褐底的書信遞給涅槃,“給,都在這兒了。”因爲那書信的封口沒封住,他拿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裡邊的小撮頭髮就被風給吹走了。這撮頭髮能被水楊夫人這麼珍貴地收藏着,肯定有其非比尋常的意義。不過趙軒對這個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反正涅槃交代的事情他是完成了。
涅槃接過褐底信封的那一刻,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兒。這封書信,對他來說十分熟悉,在三十年前就見過了;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此時再一看還是失神了好一會兒。他慢慢打開信封,動作輕得就像在繡花,似乎那裡邊藏着什麼絕世寶貝一般。
打開信封后,裡邊有一張略顯發黃的信紙,按道理說過了幾十年,再好的紙質也會出現斑斑點點的污痕,可是眼前這封書信的紙張,除了一點泛黃之外幾乎找不到一點髒污的地方。書信的主人把它保存得很好,顯然意義珍貴。
不知怎的,當涅槃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向來鐵石心腸的他竟不自覺從心底涌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柔軟,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個嬌俏少女的臉龐,依偎在他身旁你儂我儂的,煞是甜蜜的一幕。可是下一刻,當兩人前方走來另一名妙齡少女的並對涅槃投以燦爛的笑臉時,身邊這位“醋罈子”便像打翻了二斤白醋般忽然變臉暴起。不過是另一少女友好的盈盈一笑,竟引起了軒然大波。還沒等涅槃反應過來,水楊手中一把冰劍已然嵌入前方那少女的胸口處,瞬間,鮮血染紅了她身前的薄紗濺了一地,然後,纖細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不再動彈了。。。。。。。。。
“前輩,您怎麼了?”趙軒見涅槃有些失神,舉着雙手在他面前揮動。
“哦,我沒事。”涅槃回過神來,看了趙軒一眼又陷入了沉思。往事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爍,心裡一時間百味雜陳,情緒從一開始的感動慢慢變成了憤怒,握着書信的手掌捏得緊緊的,就快要把信紙揉碎的樣子。
“誒,前輩,這個。。。。。。”趙軒見狀感激出聲制止,這書信可是他好不容易從水楊夫人寢宮偷出來的,難道要任由它葬送在這老頭的手中?
被趙軒這麼一阻止,涅槃才恍然大似的鬆開手,眼睛盯着掌心中的書信,猶豫了還一會兒後才慢慢展開信紙。其實這封信件他早在三十年就看過了,是兩人情到濃時水楊夫人寫給他表述眷戀之情的。信封裡,還有一小撮柔軟的頭髮,也是她剪下自己的髮絲送給他的。當初這封信涅槃只是看了一遍,後來兩人分道揚鑣的時候水楊夫人把它帶走了。
涅槃只是掃了一眼便把信紙摺疊好塞進信封,轉身對趙軒道:“走吧!救鈴兒去。”
“嗯!”趙軒應了一聲後,兩人便御風朝前方魔靈宮方向飛去。
此時魔靈宮外,氣氛已經開始緊張了,水楊夫人那邊的人個個劍拔弩張,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而與他們形成強烈對比一臉悠閒的藍眉子卻微微眯起眼睛閉目養神,跟在場緊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再看看另一邊,天合道人神色着急,想上前跟藍眉子說什麼卻遲疑不前,只在原地來回走動,額上的汗珠已經滲透出來了。而風雲山的弟子們也是個個凝神戒備,就等着長老和掌門一聲令下就往前衝,多日趕路,陰雨綿綿的時候很多,搞得人都沒精神了,難得今日有鬆鬆筋骨的機會,個個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只有站在人羣最後邊的羅殺,正頻頻回頭張望,剛纔洞主跟趙軒離開了,也不知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不知是誰嘟噥了一句抱怨,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從冰點上升到沸點,很多人手中已經亮出了兵器,沒兵器的,也開始擦拳比劃,此時估計只要誰添一根火苗,怒火肯定能瞬間騰起數十丈。
“都別吵了。”水楊夫人眉宇間的冰冷氣息更重了幾分,隨之而來的是滿臉怒容。冷到極致的寒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冰傳送到世面八方,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冷到了骨子裡。
話一出口,魔靈宮守衛們急忙噤聲,只有風雲山弟子們那邊傳來的重重的略帶不滿的呼吸。
水楊夫人的目光凌厲如剪子般從風雲山一行人身上挨個掃視而過,可就是沒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心中不禁一陣失望,“涅槃這個老傢伙怎麼不見了?”失望過後,她又恢復了平靜,眼光徑直移到了藍眉子臉上。
“長老商議得如何了?”水楊夫人笑着說道。
藍眉子緩緩睜開眼睛,他心裡清楚她指的是“玉如意”的事,也不急着回答,而是伸手抖抖衣領上的一絲灰塵後,慢慢擡起頭,迎上水楊夫人的眼睛,不緊不慢答道:“考慮好了”。
“哈哈哈!”一聽到藍眉子肯定的回答,水楊夫人笑得燦若春花,她是個喜怒無常的女人,板起面孔的時候寒如冰水,心情好的時候又千嬌百媚的,讓人捉摸不透,怪不得涅槃當年會受不了她。
“很好,那‘玉如意’呢?”她忽的收起笑容,圓睜着美目看向藍眉子。
藍眉子沒有回答,而是擡頭看向遠方的天空。不一會兒,前方便傳來一前一後的兩道破空之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