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臉色顯得有些灰敗,不知是因爲被皇上戳破了她多年的替愛還是發現自己已經無力挽回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掙扎道:“皇帝!那些傳言只是傳言而已,當不得真。你身爲皇帝豈能因爲這等虛妄之言就毀了哀家的公主?”
“朕毀了?”皇上輕笑着反問道,“母后,你是真的想不明白這樣的傳言爲什麼會出現嗎?朝光有什麼福分配有這樣的傳言?”
太后在皇上的提醒下悟了,“是有人故意的?是有人故意在害我的朝光?是誰!?”
“母后,何必糾結是誰?被朝光借你的寵愛欺辱了的人還少嗎?究竟是誰害了母后你的朝光呢?”皇上,他始終先是一個皇上,然後纔是太后的兒子,因爲太后的偏愛,他也不可避免地爲朝光收拾過爛攤子,他厭極了狐假虎威的朝光。
要怪只怪朝光惹錯了人,他不便親手收拾朝光,那個隱在暗處的有心人倒是合了他的意,所以他會給一個恩典,放她一條生路,不費心去查。
太后倒在了牀上,眼淚順着眼角流下,皇上並不是鐵石心腸,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絕不想再妥協。
“封朝光爲貴妃,哀家的朝光必須要無人敢欺辱!”
皇上本已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太后的聲音,他皺緊了眉頭,他可真想問,在太后的心裡,究竟是他這個活着的兒子重要,還是那個死去多年的女兒重要,重要到能讓她爲了一個連品德、智慧都遠遠比不上他們的替身落了他的臉面,他可是皇帝。
“母后,貴妃陪伴朕許久,還誕下大皇子,朕不能寒了她的心。”
“皇帝!若你還認哀家這個母親,你就必須給哀家的朝光一個尊榮!”太后抓緊了身旁的華被,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恐怕傷了兒子的心,但是手背手心都是肉,她的朝光可以說是失去了一切。
皇上走到門口,緩緩地說:“母后,你放心,朕一定會如你所願給朝光尊榮的。四妃之中,無人有封號,朕會用心擇一個封號給朝光,除皇后和貴妃,她便最尊貴了。”
說着,皇上向在門口等待的貼身總管宣告:“傳朕的話給皇后,慕容妃深得朕心,還有太后的心,特賜其封號,爲“朝光”。”
“皇帝!”太后一聲怒吼。門口的奴才跪了一地,慕容妃如今是朝光皇妃的慕容悅也癱軟在地,連太后都沒有辦法,她是真的完了。
朝光還只是淺薄心思,她根本不知道皇上給她的妃位封號代表了什麼,從朝光公主變成朝光皇妃,不變的稱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個爬上龍牀的公主,每被稱呼一次,她的尊嚴就會被人踩踏一次,沒有人會尊敬她,即便她貴爲皇妃。
……
……
皇上和太后之間的對話就沒有人知道了,外面所有人或快或慢得到的消息都只是朝光公主成爲了朝光皇妃,總算是因爲沒有血緣,所以在前朝並沒有激起多少浪花,而在民間,倒是多虧了之前的傳言,百姓們也沒有多少驚奇,甚至還覺得很正常。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對絕大部分人來說,其中就包括了年宵和年沐,因爲距那時後三天的日子,就是年沐所期待的與學堂管事的相見,也就是今日。
“小姐、少爺,到了。”車伕停下了馬車,在外恭敬地說道。
年沐頗有些激動地從馬車上下來,看着學堂門口眼神熾熱,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轉身等着年宵出來,然後親自扶着年宵下來。
“沐兒,待會兒不能打擾裡面的學子,知道嗎?”年宵囑咐道,這是出門之前史氏刻意交代的,她是樂於讓年沐和年宵多親近的,自家姐弟就是要多相處,但是她也會擔心年宵管不住年沐,讓年沐在外面惹了事然後回家被年橫城揍一頓。
盯着學堂內,年沐有些敷衍地點點頭,“嗯嗯,我知道了,姐姐,我們快進去吧。”
呵。看着自家弟弟如此敷衍,年宵如果不有所反應,那她也是怪了,左手還被年沐扶着,右手就自如地往後伸給夢霜,嘴上提醒道:“看來裡面的吸引力比我這個做姐姐的要大得多呀,那我何必還進去礙事呢?夢霜,扶我回去吧。”
夢霜嘴角帶笑,下一刻又想起自家小姐打趣的是自己的少爺,趕緊又掩飾了下來,但手上動作沒停,看上去還真像是要聽年宵的話,扶她離開呢。
年沐一下子就收回了視線,扭頭看着年宵,心裡面苦哈哈,姐姐真是越來越難搞了哇,他太辛苦了,“姐姐,姐姐,我錯了,你纔是最重要的,求姐姐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吧,嗯?好姐姐誒~”
車伕和富貴都低着頭,不敢讓少爺發現他們的表情然後惱羞成怒。被史氏要求一定要跟着保護年宵的方水就坦然得多,站在旁邊注意周邊的動靜,至於年沐的舉動,完全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他可是承擔着主子安危的重任,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呢。
“哼。走吧,進去。”
從學堂外看去,是看不到裡面的人的,要經過一個擺放着花石的小院兒才能進到學子們學習的地方。
年宵和年沐一併進去,剛剛開始經營的學堂如今只有一間房的學生,裡面一個年輕的夫子在教導這些稚嫩的學生。
不過這些稚嫩的學生中有一個例外,坐在最後顯得有些煎熬的少年在前面大多數的小孩兒中要顯得成熟許多,不過心性是否成熟就真是不一定了。
(* ̄▽ ̄)方水看着不四一臉頭疼的樣子,表情總算有了變化,不再是面癱的模樣,如果能把不四想要的地縫借給他一會兒,他一定會立刻鑽進去叉着腰大聲笑上一場的。
爲了能更好地保護主子,他可是豁出臉皮求這個小鬼教他一點兒拳腳功夫的,結果過程中被擠兌得完全沒有面子了,現在看他吃癟可是大快人心。
年沐並沒有和裡面的某人有什麼特殊的交纏,所以他只是隨意地看了看就移開了視線,好似並不怎麼感興趣,反而是往其他地方打量起來。
準確的說,這個其他地方應該是通向後院的一條小路,以及一個小房間,應該是供學堂裡管事的人休息或做事的地方。
年宵輕輕拍了拍年沐,在他看過來時語氣有些認真地問:“沐兒,你確定你是對學館感到好奇?而不是對學館中的人好奇?”
看着年宵的眼神,年沐好像聽到了畫外音,“想死就不要跟姐姐說實話!”
“姐姐,都有,都有。對學館感興趣,不就是對學館裡管事的感興趣嗎?姐姐,要不你再受累給我引見這學館的館長吧。”年沐不敢說謊,也沒說實話,挺着一張笑臉對年宵說話。
年宵盯着年沐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館中人已經發覺了他們出來,她才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呼——”年沐無聲地呼出一口長氣。
一清和不三一起出來,兩個人的表情變化真是對比得非常的鮮明。
一清從始到終都保持着微笑,一成不變,而不三原本一臉認真而嚴肅,但當看到站在年宵身側的夢霜時,瞬間就咧着嘴笑了,但是他顯然不知道以他嚴肅的長相露出這樣的微笑,是多麼讓人毛骨悚然的。
對於這一點,夢霜是感受非常深刻的,那股灼熱的視線又圍繞在她身邊,她有些不適地往年宵身後藏去,挪動了一半後,纔想起自己是想要保護自家小姐的,如今怎麼能害怕躲到小姐背後呢?
想到這裡,夢霜抿緊嘴脣又迅速地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而她的內心想法,不三是感受不到的,所以在他看來,就是夢霜害羞了,然後又捨不得他了,所以不三的表情更加盪漾了。
他身邊的一清有些無奈,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他伸手在不三背後拍了一下,帶點力氣,把不三從愛情的盲目中拍離了出來,兩人迎上來和年宵打招呼。
“將軍小姐。”一清是迂腐。
“主子。”不三是隨了夢霜的稱呼。
“大館長、三館長。”這是年宵第一次這樣稱呼他們,目的是給大家一個提醒,不該暴露的不要暴露,他們並沒有太過熟悉。
如果在這裡的不是一清不三,而是二白和不四,這樣的暗示肯定是接不到的,他們倆一定會笑哈哈地說,“啊呀,客氣什麼,別見外啊我們多熟了,叫名字就行了!”
而此刻面前的兩人領悟了,一清點點頭說:“不知道小姐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並無什麼要事,只是家弟對學堂比較好奇,所以央我帶他來看看,啊,或許他有些事吧。”年宵似笑非笑的模樣讓年沐有些發毛,但是想到自己的事情,他還是當作不知道年宵的暗示,反而說:“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和館長聊聊,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呢,館長是個好人。”
“嗯,確實是個好人。”看來年沐是打定主意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了,年宵沒有強求。
“啊,姐姐你先回去吧,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行。哦,我可能會晚點,所以姐姐你別等我了。”年沐的小心思沒有多加隱瞞,年宵並不打算干涉年沐的事,他也大了,她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走之前,年宵只是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一清和戀戀不捨的不三,他們依舊是半合作關係,她倒不擔心年沐的安全,總歸是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