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雨夜

“嘩啦嘩啦……”

響徹人心的雨水,不停的拍打着光鮮靚麗的柏油路,雨水很是肆無忌憚,生怕有一個角落沒有被淋溼一樣。

這一夜,註定是不能安靜的一夜。

我喝醉了,不過並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畢竟被大雨淋過的頭腦,還是會清醒一點的。

我很是彷徨的走在這條偏離城市中心的這條柏油路上,也許是因爲接近凌晨了,道路上車輛極少,況且又是深夜,又是下着大雨,沒有誰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來,也許,只有醉漢,恩,醉漢裡就有我,但我與別的醉漢不同的是,我只是一個形而無實的醉漢,因爲我並不是醉酒醉的一塌糊塗,我只是爲了給自己壯膽,喝點酒,纔敢邁出這一步,說是爲了給自己寫歌詞找靈感,可實質,卻只是想痛快淋漓的試一下兒時那種被大雨淋溼的感覺。

農村與城市不同,兒時與長大更不同,當然,這只是廢話,但我個人感覺卻有深意,因爲我發現,不同的並不單單只是生存環境和思慮穩重,還有很多很多,讓人難以尋味。

就例如,一個成年人,在夜晚的城市大街上淋雨,別人會說你是傻子。

一個成年人,在夜晚的農村小道上淋雨,別人根本看不見。

即使看見了,也只會勸慰你回家,別凍着了。

就例如,一個成年人,在城市的處事上帶着需要的面具,別人會說你這個人真的會辦事,值得交往。

一個成年人,在農村的相處上帶着學來的面具,別人會說你這個人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子了,真讓人寒心。

其實,說到底,並不是因爲城市和農村,而是因爲人,人心一旦變了,不管你是在哪裡,其他的環境都會隨着變化,這是常理,只是變化了人不會輕易發覺,因爲他本身也不想發覺。

我想說的是,人都有善心,只是隨着時間和環境的推移,變了,並不爲奇。

轉過下條街,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因爲我已經感受到了兒時的感受,已經滿足了。

可卻在轉角的地方,我看到了一絲昏黃的燈光,燈光是在塑料篷佈下發出來的,而在塑料篷佈下,是一位抖擻着身子,還卻忙個不停的老人。

老人緊了緊衣服,手裡還在不停的拿着紅薯向着火爐裡放。

原來是一位賣烤紅薯的老大爺。

老大爺長長的白鬍子,快要沾到火爐上了,真的讓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讓火爐給燒到。

我信步走去。

“大爺,這麼晚了,還下着大雨,怎麼還不回去?”

老大爺擡起沉重的頭顱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

“不急,過了十二點,我纔開始收攤呢,小夥子,你需要買烤紅薯嗎?”

聽言,我有些心酸。

“好,我就嚐嚐你的烤紅薯,你那火爐裡還剩幾個,我全要了,我一會兒給家人帶去。”

老大爺聽聞,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我,隨即還是微笑了起來。

“小夥子,不是大爺我說你,晚上就不能多吃烤紅薯,否則半夜容易渴,睡覺就不安穩了,你也別要這麼多了,你家裡幾口人?給我說說,每人一個就足夠了……”

我很詫異,想着生意不是賣的越多越好嗎?怎麼還有不願意賣多的呢?

“大爺,你這是……”

“呵呵,不是大爺不願意賣你,我剛剛所說的也是真的,怕你們晚上睡覺不安穩,還有就是,我家裡兒子還等着我回去給他帶點烤紅薯呢!不能全賣了,不能全賣了!”

老大爺的那句“不能全賣了”讓我心裡很是感動。

“大爺,這下這麼大的雨,你家兒子不來接你嗎?”

老大爺聽到我說話,憨笑了幾聲,隨即說道:“呵呵,你有所不知,我兒子現在還在上班呢,他是給人小區值夜的保安,需要到凌晨兩點才下班呢,我十二點收攤回家得等着他!”

“那你……”

“呵呵,不怕小夥子你笑話,我是農村人,兒子前兩年纔來這邊工作,我是今年纔來的,一是怕他吃不好,住不好,二是怕他工作太辛苦,沒人照顧,於是我也就跟來了,平時他又在上班,我閒着也是沒事,就把自己在鄉下會的拿出來,搞個烤紅薯攤做做,多少能賺點錢,也能好好照顧我兒子!”

聽此,我很是倍感同情,因爲我也是鄉下來的人,那種鄉下人的感情,已是很難割捨。

隨後我和老大爺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同時我也打聽到了他兒子在哪個小區工作,心想着以後有機會了去看看。

最後,我僅僅是買下了四個烤紅薯,算上我在當場吃了一個,一共是五個烤紅薯,老大爺不願多賣,我也沒有強求。

那一夜,回家的路,雖然依是那麼大的雨,但我卻像是無畏的戰士一樣,冒着大雨,一直目標堅定的奔跑回家,只是爲了想讓家人快些嚐嚐那位老大爺做的烤紅薯,因爲它有老家的味道,有懷念的味道。

過了些天,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是找到了那位賣烤紅薯老大爺的兒子,於是我和我那朋友,約在了同樣的一個雨夜,一個同樣下着大雨的雨夜,去找尋老大爺的兒子,這一次我並沒有淋雨,而是開着車,慢步行走。

等到了那個小區,我們沒有見着老大爺的兒子,我那朋友就前去小區安保室問了問,結果才問出,原來老大爺的兒子是白天值班,晚上根本沒有值過班。

可是聽老大爺的話,他兒子不是要到凌晨兩點才下班嗎?

於是我和朋友又去安保室多問了幾句,最後才知道,原來在小區的旁邊,有一處娛樂會所KTV,聽聞他的同事經常看見老大爺的兒子進去。

於是我和我朋友懷着不相信的態度,最終還是帶着老大爺兒子的同事,去KTV找了一下,結果就在那個D2008的包廂,看到了老大爺的兒子,瀟灑的坐在沙發上,而懷裡還摟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

對,就是那個冰冷的雨夜,還在堅持賣烤紅薯,爲了兒子生活好一些的老大爺的兒子,坐在高檔的娛樂會所KTV,摟着年輕貌美女孩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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