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李翰藉此機會,調查一些處長的家庭情況、家庭住址、朋友圈情況。他最終是要滅掉整個特工總部的,只不過,他剛來潛伏,無法瞭解全面情況,連全部人都還不熟悉,也暫時不瞭解特工總部的各種機關暗器及暗藏的機槍。
此時,他將有用的文字,偷偷的摘錄在自己的秘密筆記本上:首先是檔案室主任凌南風,此人四十歲,高瘦,黑牙齒,原是復興社特務處上海站的檔案室主任,半年前因爲抽大煙被該站查獲,故偷跑出來,還拿走了上海站的一些秘密檔案,並投靠了正在籌建特工總部的李默邨。此人性格有些古怪,從不接受任何宴請,不參加任何應酬。
但是,今天劉佰仁喬裝成電工,到凌南風家裡檢查線路情況時發現,凌南風喜歡抽大煙,並在家裡裝修了煙房,也因抽大煙導致其家庭相當貧困。凌南風的一子一女,雖然十歲了,但是,至今沒錢入學。他老婆經常參與倒賣煙土,賺錢幫補家庭開支。李翰看到這裡,既有些同情凌南風的家庭,也對特工總部的檔案室更感興趣了。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機會到檔案室去查看所有的檔案,那麼,自己就可能掌握無數潛伏者、投降者、反叛者的情況。可能,檔案室裡還有日軍一些將佐的資料。他點燃一支菸,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接着看另一本反諜日記:
行動處處長羅立風,行蹤詭異,極少回家,但是,李默邨能找到他。羅立風只要不在特工總部值夜班,除了李默邨,其他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其妻常在家裡守生寡。
行動處第三大隊隊長楊鋒,未婚,但是,在街坊里名聲甚好,對外宣稱他是巡捕房的人,經常無事的時候,幫街坊鄰里做些小事情,他喜歡百樂門一個伴舞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名叫樑怡善。
李翰看到這裡,想想昨夜,自己晉升,多數處室處長和科長都來祝賀自己,只有情報處長範劍、行動處長羅立風、行動處第三大隊隊長楊鋒沒來。範劍是因爲心裡有鬼,所以不敢來。羅立風和楊鋒肯定在執行秘密任務。那他們到底執行什麼樣的秘密任務呢?
他看到這裡,又點燃一支菸,離開辦公桌,在小小的辦公室裡來來回回踱步了好幾圈。然後,他坐回到辦公桌前,繼續閱看下一本反諜日記:
範劍和楚梨花關係極僵,楚梨花十分強勢,範劍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其外面養的女人叫殷素顏,住在法租界永嘉裡1-16號。這本筆記記錄還增加了些分析,懷疑範劍動用了情報線人費來養殷素顏。
李翰摘錄完這些筆記,劉佰仁也帶隊回來了,個個喝得滿臉紅光,他們並在李翰的辦公桌前,使勁向李翰道謝。
李翰說:“弟兄們的今天表現極好,明天繼續。這些筆記就當着衆人的面,燒掉吧。留着這些筆記,腦袋不安全。”
“好好好!處長英明!”衆人皆說好!
於是,李翰當着他們的面,把這些筆記本上有記錄今天工作情況的頁面撕下來,點着火,扔到火盆裡燒掉了。然後,他將筆記本還給衆人,吩咐衆人早點回家休息,明天上午不用到特工總部,繼續調查其他處長、科長的家庭情況。
他說罷,又掏出一千元法幣,遞與劉佰仁,讓劉佰仁分發給衆兄弟。然後,他拎包起身。衆人分完錢,看到李翰已經拎包起身,便趕緊告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地牢裡的劊子手樑新下班,來找李翰,他還是想拿三百元的。此時物價還沒上漲,三百元已經是很多,是普通收入者的半年薪水的天花板了。他剛走出地牢,便發現李翰拎包上車,急忙小跑到他的轎車旁,向李翰敬個禮,又低聲說:“李處長,那個送到仁濟醫院救治的韓達峰,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準備今天晚上送回來,如果您有興趣,可以在晚上十點前到地牢來看小人給他凌遲,今晚先定三百刀,小人保他不死,但是,保證他認供一切。”
李翰心裡暗暗吃驚,但是平靜地含笑說:“樑兄,明天見。有空常來坐坐。”便駕車而去。
樑新心裡有些失望,但是,也看到了劉佰仁等人正從大樓裡走出來。他認真的品味李翰話語的內涵,感覺此時也不是收李翰的紅包的時候,只好耐心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李翰駕車兜風,滿大街小巷的亂轉,但是,也確實在熟悉上海的道路。轉了幾圈,他確實沒發現可疑人物的時候,這才駕車拐入龐絲露的家。龐絲露很想見他,已經登了幾次尋人啓事了,只是李翰一直沒辦法分身。
今晚,他終於有機會來看望龐絲露及其家人了。
龐家人忽然見到李翰,驚喜交集,激動萬分。
原本,龐絲露到了上海之後,買了三套房子,三套房子是挨着的。龐絲露、龐父、龐母和龐絲露的妹妹龐絲盈住在一起,居中那一套房子。左右兩側分別是龐絲露的兄長龐偉的房子、其弟龐曉的房子。但是,最近這些天,每天晚上,一家人都會聚在龐絲露的房子裡,靜候李翰的到來。尤其是龐父、龐母,太想見到李翰了。
龐絲露的妹妹龐絲盈現在入讀貴族學校,沒有回家。
李翰早有準備,掏出六個紅包,每個紅包各一千元法幣,分別塞給了龐家人,給龐絲盈的紅包則是交給了龐母,讓龐母代轉給龐絲盈,一家人歡天喜地的。
龐偉說:“我結婚了。這位是我的妻子。”他指着一位剛從廚房裡出來的姑娘,給李翰介紹。李翰趕緊掏出一筒現大洋,塞給龐偉的妻子,並說對不起,沒準備,祝賀,恭喜!龐偉的妻子拿到一筒現大洋,更是歡喜,笑得合不攏嘴。龐曉說,那我也早點結婚,拿紅包可以拿雙份。
哈哈哈哈!全家人大笑起來。
龐絲露傍着李翰,始終淚光瑩瑩,但也只能把握短暫的幸福。在此世亂,李翰又是特工,曾經是獄警的龐絲露心裡明白,只要一天不趕跑小鬼子,她是無法與李翰長相守的。
李翰聊了一會,隨後離開了龐家,又駕車來到劉文林的藥鋪。把韓達峰今晚出院押回特工總部的消息告訴了劉文林。他說,地牢裡的劊子手樑新說約十點前開始給韓達峰凌遲割肉,所以,韓達峰的出院時間也應該在晚上九點五十分之前。劉文林趕緊找來史珍香和龔彬,又跑出給高世光和韓國茂打電話,準備途中劫人。
高世光也給何瀟瀟打電話,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李翰趕緊回家,沐浴更衣,然後坐在客廳裡看書,看報紙。
“鈴鈴鈴!”
此時,林玉虹打來電話,問要不要買些生活用品給李翰。
李翰心裡明白,她打電話來是查他在不在家?
李翰說不用,家裡簡潔點好。
林玉虹問能不能到他家裡喝會茶?
李翰說,可以呀!晚上好寂寞,我真想學學陳洋那小白臉,天天晚上到歌舞廳裡逛逛。現在有個大美女過來聊聊,真好!熱烈歡迎,趕緊過來!
於是,林玉虹駕車過來,十分鐘就到。
此時,纔是晚上九點十分。
林玉虹今晚穿着米白色毛衣裙,搭配卡其色麻花編織的針織開衫,嫺靜又溫柔,素雅又高級。
李翰開門迎客,怔怔地望着她,說不動心是假的。
不過,英雄也可過美人關,他心裡知道他是一條美女蛇,只可遠看,不可近用。於是,他打個手勢,請她坐到功夫茶桌前,然後趕緊燒水泡茶。
他也知道她是來監視自己的,怕自己參與途中劫取韓達峰,所以,他乾脆泡功夫茶,而不是泡辦公室喝的那種茶。他邊與她品茶,邊給她講解茶道。
他說:“所謂茶道,就是品賞茶的美感之道。這是一種烹茶飲茶的生活藝術,也是一種以茶爲媒的生活禮儀,更是一種以茶修身的生活方式。它通過沏茶、賞茶、聞茶、飲茶、增進友誼,美心修德,學習禮法,領略傳統美德,是很有益的一種和美儀式。”
林玉虹怔怔地望着他,聆聽着他的話,品味着他所泡的武夷大紅袍,“嗯”了一聲,又說:“你說的真好,確實,喝茶能靜心、靜神,有助於陶冶情操,去除雜念。不錯!不錯!聽你這麼一說,我更能感覺喝茶的好處。”
李翰忽然心裡明白,樑新的情報有誤,是一個假情報。他心裡暗暗擔心劉文林等人的安危。如果不是樑新傳來假情報,林玉虹也不會故意過來陪他,其實是盯着他。
好在,劉文林鬥爭經驗豐富。
劉文林雖然部署了途中攔截和劫人的計劃,但是,他還是親自到仁濟醫院去接頭。他佯裝看病的樣子,來醫院找“鯨魚”,暗號是他右手戴着手錶,而在仁濟醫院當醫生的“鯨魚”也是右手戴着同樣的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