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窗簾尚未拉開,屋裡十分陰暗。
明老爺坐在書桌前,戴着老花鏡,手裡拿着一份文件,自詡翻看許久之後,他緩慢的摘下眼鏡,擡頭看向坐在茶桌前喝茶的魏老。
“爲什麼要這樣做?”
魏老放下茶杯,緩緩說道:“這是上面的意思。”
“那也得給個理由吧?你讓我殺朋友的後人,可想過我的感受。”明老爺語氣愈發沉重,皺着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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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遲疑道:“我知道你很爲難,但是上面指派你,我也沒有辦法。文件你已經看了,你是何打算?”
“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明老爺說道。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好像沒有。”魏老說着,緩緩站起身,邁步走到書桌前,低聲道:“命令,必須執行。但是方法……你可以自己把握。總之,一定要給上頭一個交代,不要太爲難我。”
“呵呵!你呀,每次來找我,總沒有好事,還是不要我爲難你。你何時才能爲我着想一下。”明老爺的笑容中帶着幾分悲傷。
魏老沒有在說話,離開書房後,發現薛小寶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心事重重,好像遇到了什麼難事。
“小寶,有心事?”魏老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詢問道。
“哎!都是煩心事。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我想早點回家。”薛小寶無奈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魏老,問道。
“快了,動手前我會告訴你的。”魏老說道。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們。你不用急着否認,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替我二爺報仇。只希望你能多寬限我們幾天。”薛小寶神情沉重地說道。
他這番問話,讓魏老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小寶,你多心了。你是來幫忙的,我怎會殺你。”魏老笑了笑,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異常緊張,生怕被薛小寶發現自己的真實意圖。急着掩飾的同時,也不免留下了破綻。
“哎!”薛小寶話未出口,又是一聲長嘆。道:“我有時候在想,殺了你,也於事無補。我一直在尋求一個能自保的辦法,可是直到現如今,我也沒有找到這個法子,您老有什麼高見?晚輩洗耳恭聽。”
魏老沉思片刻,忽然大笑起來,道:“小寶啊小寶,你總是這麼喜歡演戲。就算讓你知道一些內幕,你能改變什麼?有人要你死,你就活不成。在這個世上有許許多多無奈之事,你能躲過這一次,下一次怎麼辦?”
說到這裡,魏老稍作遲疑,又道:“就算你殺了我,還會有第二個人接替我的位置,那時你就能自保了?誰都不想死,所以,你要自重。”
“有些時候我時常在想,我真的不該存在這個世上嗎?仙魔都殺不了,九幽黃泉,我亦是闖了過去。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我畏懼的?”薛小寶豪氣雲幹說着,目光如炬,盯着魏老的眼睛,霸氣外露道:“天不亡我,誰也殺不了我。”
在魏老的記憶裡,薛小寶從未說過這樣有氣勢的話,天不亡我,誰也殺不了我。何等霸氣,好似要逆天而行,一副氣吞山河,天老大,我老,二的氣勢。
“你想清楚了?”魏老問道。
“沒有!”薛小寶乾淨利落地說道。
魏老聞言,心臟閃了一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道:“我算看明白了,你這小子本性如此,三句不離本行。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或許真是你命不該絕。”
“也許是的,我窺探了太多的天機。”薛小寶說到這裡時,突然沉默了很長時間。
魏老問道:“想到了什麼?”
薛小寶忽然咧嘴一笑道:“你說我如何才能自保,我願意拿出我擁有的一切來換三年的平淡生活。”
“真的?任何東西?”魏老聞聽此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按說薛小寶知道太多秘密,他居然能提出這個條件,想必他三年後會發生變故。
魏老想到這裡,於是有些緊張的問道:“三年後你打算如何?”
“三年後,不用你們動手,我將消失在這個世上。說吧,你們想要什麼?”薛小寶問道。
“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不過,你若真的能找到延年益壽的辦法,或許你還真的躲過這一劫。”魏老渴求得到長生不死的辦法,但是他又不能完全相信薛小寶,因爲這傢伙精似鬼,極爲棘手。
“你多慮了。世上哪裡有什麼延年益壽的辦法,都是唬人的。除非你入道修行,或許能延長你的壽命。這世上沒有什麼仙道可以長生不老。”薛小寶認真地說道。
魏老聞聽此言,不禁陷入沉思,很多神話傳說都被證實了,而且薛小寶這傢伙還跟仙魔打過交道,豈會不知道長生之術。魏老不相信,他堅信世上有東西能延年益壽。
薛小寶好似看出了魏老的疑惑,便解釋道:“神仙的確可以煉製一些丹藥延長凡人的壽命,你可知,延長壽命乃逆天而行。”
他把話說的一半,吊起魏老的胃口。他這一招比較毒,先讓魏老絕望,然後再給他希望。
“我憑什麼信你?”魏老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厲聲問道。
“在這世上除了我,你還能信誰?”薛小寶極爲自大狂妄的說道。
但是他的自大和狂妄沒有人會去否決,尤其是瞭解他的魏老,更是找不到理由去質疑薛小寶。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防備薛小寶耍詐。
吃了幾次苦頭,魏老愈發謹慎,他沒有表態,只是隨後敷衍了一句,便離開了客廳。
魏老走後,明老爺來到薛小寶面前,慈祥的笑容綻放在他充滿滄桑的老臉上,說道:“談的很愉快?”
“還行吧。您老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呢。”薛小寶一副吊兒郎當的望着明老爺,然後自嘲地笑道:“孔夫子說,不知命無以爲君子,看來我還是個君子啊。”
明老爺倒也十分直爽,道:“快了……”
“嗯,我殺了很多人,從來沒有殺過老人。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薛小寶丟下這句狠話之後,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