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八是明眼人,這些年跟着杜繼峰做了不少事,可以說是鞍前馬後,對杜繼峰也算是比較瞭解了。
杜繼峰當年是靠着敢打敢拼,白手起家,從事過零售業,開過飯店,開過洗浴,最後趕上大政策好,狠狠的在房地產上撈了一筆,從那時起,他就開始不怎麼過問道上的事了,而是專心致志的將自己做成成功企業家的形象。
可以說,他現在在洗白,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賺錢上,所以,瞿老八對杜繼峰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意外。
只是,瞿老八更瞭解杜繼峰的性格,陰狠狡詐,很在意利益的得失,只要他不點頭同意的事,誰敢對着硬來,那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別說是猛子死了,就是眼前這羣王八蛋都死了,只要他不想動,那這些人也只是白死。
“八哥!我們不爲難您,猛子平時對兄弟們不薄,這仇,非報不可!”這個似乎後,一個滿臉戾氣,面色陰沉的精瘦男子走到了瞿老八面前,隨手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遞給了瞿老八,咬牙獰狠的說道:“我知道四爺的風格,誰個俺違揹他的意願,自斷一手,八哥,這手,您拿去!”說着,他狠狠的將手伸了出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瞿老八深吸了一口氣,猶豫的看了一眼那把匕首,又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精瘦的男子,這纔開口說道:“猴七,我知道你這人夠義氣,我也知道猛子和你是同鄉,關係不錯,但這事”
說着,他將匕首遞還給了猴七,然後轉過身,冷冷的說道:“如果那個人明天見到太陽,你們就不用見明天的太陽了,至於今天晚上發生什麼,我一概不知道。”
猴七的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略微的一變,卻發現其他人紛紛以看大哥的眼神看着他,這讓他心中有些激動,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只要弄死那個男的,自己就能接替猛子的位置,成爲這羣人的老大。
“拼了!”他暗暗的一咬牙,接過去匕首,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其他人大聲的說道:“兄弟猴七,沒什麼大本事,但是兄弟義氣我卻最看重,誰想跟着兄弟我一起去報仇的,就跟我走,不想的,我也不強求!”
刷!
當十幾把寒光閃閃的尖刀匕首都高高舉起的時候,猴七知道,自己,已然成爲了這些人的老大
漆黑的夜裡,當猴七他們一羣人穿過馬路,浩浩蕩蕩的朝着唐家的方向走去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路虎從夜色之中緩緩的開了出來。
“四爺,您說的沒錯,這羣傢伙果然不安分,怕是要給您惹麻煩。”開車的老白陰沉着臉,看着猴七那羣人消失在黑夜中後,冷漠的說道。
坐在後排的閉目養神的杜繼峰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乎並不介意的樣子,輕微的一笑,道:“如果他們真的就把這口氣嚥下去,我才真的感到驚訝纔對,看來,斷指之痛還沒讓他們嚐到教訓啊。”
“四爺,要不要警告一下瞿老八?”老白皺着眉頭,心中暗道這個瞿老八還真是不懂事,難道他連四爺什麼性格都給忘了麼,連這種被四爺定拍的事他也敢違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不用,瞿老八那裡我自會讓他給我一個交代,至於這些人,呵呵,我倒想通過他們的手,看看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種高手。”杜繼峰淡然的一笑,隨手點上了一根雪茄,吐着菸圈,悠悠的說道。
老白微微的一怔,忍不住的提醒道:“四爺,我知道您惜才,那樣的人能被您用最好,但是放任這些人去,把事鬧大了,恐怕到時候他對您的印象會很不好啊。”
“哦?是麼,不好就不好吧,我想如果他是一個聰明人,就不會逆着我的意思,哼,在這懷海市,在我杜繼峰面前,是龍,他得給我盤着,是虎,他得給我臥着!”杜繼峰語氣變得有些冰冷,霸氣之極的說道。
老白不再說話,只是心裡暗歎,之前也跟瞿老八他們打聽了,對方是一個很狡猾的人啊!無論是斷指,還是將人給活埋了,自己都沒有動手,可以說,哪怕就是有警方介入,也沒辦法定他的罪。
這樣一個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冷靜的把自己摘出去的傢伙,真的就是一條肯盤起來的龍麼?——
一張牀,一面鏡子,一個書桌。
這是楊傲房間裡唯有的三樣東西,牆壁早已經被潮溼氣給侵蝕的變了顏色,牆皮都有些脫落了,無論怎麼通風,屋子裡始終都有着一股子隱隱的發黴味兒,瀰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一針!兩針!三針!
殷紅的鮮血順着他胸前有些化膿的傷口緩緩的流淌了出來,腳下的紙簍滿是被染滿了鮮血的衛生紙,而他,卻在用普通的縫衣針,爲自己的傷口縫合着。
當初和周偉民的一戰,自己身上的傷勢很重,雖然被唐雄和唐靜及時救上來,但是傷口處理的卻不是很好,最近天氣炎熱,傷口隱隱的有些潰爛發炎,而就在今天和那羣地痞的爭鬥中,自己的動作幅度過大,撕開了傷口,導致他現在呼吸都覺得有些痛的直皺眉頭。
不知何時,唐雄披着一件布衫出現在了門口,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楊傲在那低頭縫合着傷口,輕咳了一聲,略顯的有些尷尬,但是臉上的感激之色卻不由言表。
“老爺子,這麼晚怎麼還不休息?”楊傲將縫衣針穿過自己的皮膚,甚至都沒有皺一絲眉頭,使勁的用雙股線將傷口縫合後,擡起頭看着唐雄,將衣服放下後,笑着看着唐雄問道。
“謝謝你救了小靜”唐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變成了這一句謝謝。
“呵呵。”楊傲不是很在意的笑了起來,收拾好針線後,這才起身舒展了一下肩膀,然後在原地跳了幾下,覺得胸前雖然有些緊繃,但是卻舒服了很多,然後說道:“比起當初您和小靜救
我一命,您根本不用向我道謝的,到是我想對您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您,恐怕我早已餵了鯊魚了。”
唐雄猶豫了一下,看着楊傲,半晌才說道:“楊傲啊,你,大概不知道那個叫四爺的人吧?”
楊傲愣了一下,想不到唐雄竟然知道這裡面的一些事了,於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哎。”唐雄嘆了口氣,抖摟了一下衣服後,隨手拉過了一張舊椅子坐在了上面,緩緩的說道:“說起來,他還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他竟不顧念當年的那一點情分,用如此惡劣的手段來逼迫我把房子賣了。”
楊傲看着唐雄,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於是也沒有打擾,而是坐在了牀上,聽唐雄在那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
四爺的真名叫杜繼峰,老家就在池南縣,父母和唐雄的關係非常不錯,小時候還經常和唐雄的兒子在一起玩,當年曾考上過大學,是這個縣城裡有名的才子,不過,在工作沒多久後,毅然決定下海,從送貨到開飯店,再到娛樂場所,最後可以說是趕上國家的政策,靠着買地炒房狠狠的賺了一大筆。
不過,自從唐雄的兒子死後,他就很少和唐家來往了,但也不至於翻臉不認人。這一切,都起因於杜繼峰在池南縣拍下了一塊用地,想要打造海景樓盤而起。
當時的杜繼峰曾來找過一次唐雄,雖然在徵地的補償款上給予了一定的承諾,但是他卻在其他同樣等着徵地補償的老鄰居身上使了個詐,這讓唐雄勃然大怒,曾跑到市裡找到了杜繼峰,極爲憤怒的指責了對方一通,結果,這個樑子就算徹底結下了。
出於情面,杜繼峰不好自己出面,於是弄了一些地痞惡棍,不時的對周邊的這些老鄰居騷擾和恐嚇,而這一次唐靜被綁架,恐怕就是杜繼峰的主意,否則的話,那些人絕對不敢把事做的這麼絕。
“呵呵,這麼說來,這又是一個時代的產物了。”楊傲對杜繼峰的起來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那個年代,只要有點門路的,眼光稍微放開一點的人,都能賺到一筆錢,但是偏偏有人喜歡撈偏門,走歪道,想來杜繼峰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的話,就算再有錢,還不至於被道上的那些小地痞混混們尊稱一句四爺。
“哎!小四這個人心胸狹窄,而且做事心狠手辣,前不久隔壁的老趙在遛鳥的時候,就被他找人把腿給打斷了,要知道,他小時候可是去老趙家不知道蹭過多少頓飯,可如今”唐雄有些唏噓的搖了搖頭,利使人心變啊!
“人總會變得,尤其是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時。”楊傲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不感到意外,在這個社會上,因爲一點蠅頭小利而父子對峙公堂,母女當街撕扯的都有,何況是建築用地這樣利益巨大的事情?
“楊傲,其實我希望”唐雄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複雜的看着楊傲,說道:“我希望你能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