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這脈象……”
徐太醫一句話,讓沈卻和大長公主心提到了嗓子眼。
誰知他停頓了片刻皺着眉頭說道:“這脈象的確是體虛之症,像是長久積弱留下來的,體脈比常人微弱一些。”
“而且薛公子上次受傷當是極重,傷口雖然恢復了,可失血過多就算將養了這麼長時間,應當還是會畏寒畏冷, 難怪寧院判特意開了方子讓你進補。”
沈卻瞳孔猛縮,看向徐太醫時險些沒忍住露出錯愕之色。
那邊大長公主也是神情呆滯。
怎麼會……
薛諾倒像是早有預料,見徐太醫收回手後就不高興地說道說道:“哪就有那麼弱了,我就是以前捱了餓,好好吃吃補一補就沒事了。”
徐太醫聞言不贊同:“話不能這麼說,積弱之相可大可小, 輕則瘦弱體虛, 重則影響壽數的。薛公子現在年紀還小尚且不覺得,可等年紀大了就知道了,到時候想補都補不回來。”
殿中其他人都是知曉這薛諾出身,知道她是延陵難民後來被沈卻撿回來的,對於她捱過餓的事情倒不覺得奇怪,而且徐太醫這話也算是變相證實了薛嫵姐弟的身份。
天慶帝皺眉:“很嚴重?”
徐太醫點點頭:“須得好好養着藥補才行。”
天慶帝聞言就朝着薛諾輕斥:“你說說你,小小年紀身子這麼差,上次還敢在朕面前嫌棄太醫藥苦。”
他朝着徐太醫道,
“你替他好生看看,該吃的藥吃着,該補的補着,別回頭年紀輕輕的成了病秧子。”
徐太醫恭敬道:“微臣遵旨。”
“我不想吃藥……”薛諾想耍賴。
天慶帝沒好氣:“閉嘴!”
薛諾腦袋上的傷還得處理, 滿臉寫着爲藥苦悶地被徐太醫領着先行去了偏殿,薛嫵因爲擔心也跟着去了, 而這頭天慶帝對薛家姐弟已經沒了懷疑。
大長公主這會兒心裡滿是茫然,既是覺得徐閩儀不該診不出薛諾脈象, 這男女之事怎能瞞得過宮中太醫,同時也是在疑心難道是她認錯了人, 可是薛諾和阿窈那般相似, 薛嫵也的確是薛玲瓏。
她心裡亂極了, 卻不妨礙她對着某些人落井下石。
大長公主冷淡道:“如今既能證明薛嫵姐弟跟逆賊無關,那本宮和愔愔是否也清白了?別今後再有人拿着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來冤枉本宮!”
斂郡王的臉腫的不成樣子,聞言身子一抖。
天慶帝連忙道:“姑母說的這是什麼話,就算他們真與薛忱有關,此事與姑母、愔愔又有何關係,都是這混帳東西胡言亂語。”
大長公主聞言冷笑,這世上沒人比她更瞭解眼前這位帝王的冷酷和絕情。
更沒有人比她清楚,若今日證實薛嫵真是薛玲瓏,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朝着沈家和太子下手,而她這個親姑姑下場也決不會好。
如今這般尊敬和示弱也不過是不想擔上個冤枉她的惡名。
天慶帝見她冷着臉不出聲,扭頭就朝着斂郡王罵道:“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皇姑奶奶怎會跟逆賊勾結?”
“朕看你這麼長時間禁足都是白禁了,這腦子裡除了害人還是隻有害人,虧得太子先前還替你求情讓你出來,沒得放出個白眼狼來!”
這話可謂是極重,斂郡王滿眼驚慌:“父皇,父皇兒臣不是故意的,兒臣只是怕有逆臣禍亂朝堂, 怕有人欺瞞父皇……”
“朕看你纔是那個禍亂朝堂的。”
天慶帝看着他滿臉腫脹跪在地上求情的樣子, 驀地就想起上次他跟鄭家那老東西哄騙他, 險些讓他冤枉了太子的事情。
他順手抓着身旁的東西就朝着斂郡王砸了過去,“你還敢跟朕說你不是故意的,朕看你分明就是最爲有心。”
“數次構陷太子,誣害尊長,屢教不改,朕看你這個郡王也別做了!!”
“父皇!”
斂郡王哪怕臉上腫的厲害,周圍人也能瞧見他那瞬間褪去的血色。
他慌亂朝着周圍看去,想要讓人替他求情,可週圍幾位老臣要麼是跟斂郡王無關,要麼就是恨不得見他倒黴的。
成國公府失勢降爵之後,朝中緊要的位置便再無人。
斂郡王見着天慶帝神色陰沉,忍不住就朝着二皇子看去,可誰知道這段時間一直待他極好,甚至被他視爲至親的二皇子卻只垂着眼簾不看他。
雖然沒說什麼,可那冷漠旁觀的模樣卻讓他如遭雷擊。
天慶帝寒聲道:“來人,將斂郡王帶下去,廢郡王之位,貶爲……”
“父皇!”太子眼見着天慶帝像是打算直接廢了斂郡王,連忙在旁開口,“父皇且慢。”
天慶帝沉着眼看他:“你要替他求情?”
太子連忙搖搖頭:“兒臣不是替三弟求情,三弟一直不喜兒臣,這些年也屢屢針對,兒臣怎會替他求情。”
天慶帝聞言神色才稍緩和些,他希望兒子孝順善良,卻不希望他是個一味仁慈的軟蛋,更何況太子是儲君,一個被人欺到頭上還要替人求情的儲君,將來只會成爲他人手中傀儡,壞了祖宗江山。
太子開口說道:“三弟做錯了事情,受罰理所應當,可眼下四弟那邊都還沒查清楚。”
“兒臣總覺得今日之事太過湊巧,況且三弟纔剛才從府中出來,因鄭家之事對我心中有怨,驟然聽到平遠伯他們指證薛嫵姑娘,想要落井下石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他犯了口舌之錯,父皇已經命人掌嘴,廢除郡王之位乃是大事,還請父皇三思。”
沈忠康雖然恨不得能直接搞死了斂郡王,可他眼下還不能徹底廢了,他也在旁開口說道:“陛下,太子殿下說的對,廢除斂郡王不僅關係前朝還有後宮,西陵王過些時日說不定就要進京,成安伯也已經年邁,怕是經受不住。”
天慶帝聞言想起皇后,臉上怒氣微頓。
太子的話他沒怎麼放在心裡,可沈忠康卻是提醒了他。
廢了老三容易,但皇后和鄭家那邊卻必須要一起解決了才行,否則老三一廢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
他剛遇襲不久,又傳旨朔州逼西陵王入京,待到之後還有大事要做,這種時候不宜動皇后,更不能動成安伯。
成安伯手頭還有些東西不能見人,若是逼急了鄭家,他轉頭投奔西陵王,怕是會惹出大禍壞了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