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琳怎麼可能看不出戚晚一臉爲難的樣子,還沒等戚晚開口,她已經擺手:“你先去接電話,我等你。”
戚晚點點頭,繞過車頭,走開了兩步才劃過了接通鍵。
“在哪裡?”
不等戚晚出聲,冷厲晟沉悶的聲音已經首先響起,聽在戚晚耳朵裡,似乎……還夾雜着微微的沙啞?
戚晚也不問之前他爲什麼沒有接電話,那並不在她應該在意的範圍內。
低斂的聲音,在‘昨天’酒吧外面的露天停車場,輕輕響起:“剛出來,範琳姐說可以送我回來,或者,我打車……”
可惜冷厲晟明顯不會給戚晚打車的機會,不等戚晚說完,他已經飛快打斷了她:“地址發給我,我晚上喝了點酒,讓老張來接你。”
戚晚頓了頓,點頭:“好,我現在就去跟範琳姐說。”
當然,範琳聽說有人要過來接她,也猜測了個七七八八,只是囑咐她一個人在這裡小心,火紅色的奧迪,已經駛入了滾滾車流。
‘昨天’外面很熱鬧,旁邊就是商業街,戚晚發給冷厲晟的地址,也是商業街。
等看着發送成功的消息後,她跟着人羣一起穿過了長長的馬路,在巨大標識的百貨商場樓下等着老張。
老張的速度很快,戚晚剛站着等了不到十分鐘,他的電話已經進來了。
“嗯,好!”聽見老張報了車子的地址,戚晚提步繞過一大片商業廣場所特有的雕塑,遠遠就看見了冷厲晟的那輛邁巴赫停在馬路邊上。
“剛纔送了冷少回家。”老張畢恭畢敬打開車門讓戚晚上車,自己也關門,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
冷厲晟這麼晚纔回去嗎?
也許是在外面吹了好一會兒冷風的緣故,車子剛啓動,戚晚就感覺腦袋有點昏沉的。
“老張,麻煩開慢一點。”還以爲自己暈車,戚晚說了之後,轉身將車後面的一隻抱枕取下來,塞進懷裡。
“好嘞,戚小姐放心!”
剛纔在酒吧,範琳呵安妮都有喝酒,戚晚不好意思滴酒不沾,也勉強喝了一點,但是那麼一點,絕對不至於讓她喝醉吧?
也不知道在抱枕上趴了多長時間,原本就眯着眼睛十分不舒服的小女人,陡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驀地睜開眼,瞪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自己懷裡的抱枕。
是她感覺錯了嗎?
戚晚不相信,又埋下腦袋深吸了口氣。
剎那間,原本臉色就不怎麼好看的戚晚,這一回,臉上真的只剩下了一片蒼白了。
“老張……”雖然跟司機並不熟,但是剛纔見他主動說出冷厲晟也剛回去,戚晚猜測他也是個健談的人,遂勉強繃着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我怎麼感覺車子裡有股香水味兒呢?”
“啊?”老張愣了一下,正在專注開車的動作一僵,“這個……”
冷厲晟讓他接的也是女人,這樣的事情,到了兩個女人身上,到時候要是出什麼問題,冷厲晟找他的麻煩就慘了!
“阿嚏!”戚晚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又吸了吸鼻子,“抱歉,我對香水過敏,所以……多問了一句,有點受不了呢!”
鬼使神差,甚至連戚晚自己都沒想到,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但是就算不應該說出口,老張也已經聽到了。
“這……”老張猶豫了一下,壓低了嗓音:“戚小姐,冷少的事情我們不好多說,請你體諒我們,我這就把窗子打開,透透氣……透透氣應該會好很多!”
這個季節正是全年中最熱的時候,老張真的很快打開了車窗,任憑夜晚的涼風吹進了車廂。
戚晚微微皺眉,將抱枕丟開,人靠近車窗,將腦袋往外面探了探。
她是做香水研發的,不會對香水過敏,只會對香水格外敏感而已。
這樣的香水,男人是決計不會用的。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女人身上有。
老張剛上車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冷厲晟剛纔坐了這輛車回去,剛好他又喝了酒,跟誰喝的?女人嗎?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想得太清楚,甚至戚晚自己也沒想到,她的思緒好像停不下來一樣,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徹底想明白的心思。
“戚小姐,好一點了嗎?”當邁巴赫拐彎,上了繞城高速,老張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趴在車窗上的戚晚,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戚晚皺眉,輕輕在心底嘆了口氣,才收回腦袋,靠在座墊上,閉上眼:“可以開快一點了。”
老張看不清楚戚晚的表情,後座裡很昏暗,將戚晚嬌小的身子全部隱匿了進去。
“好!”
一陣極致的安靜後,邁巴赫停在了冷宅花園裡。
大鐵門打開的聲音戚晚有聽見,所以等車子一停下,她也不用老張來開車門,自己就打開了車門,彎腰下車。
“戚小姐回來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李嫂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連忙從廚房迎出來:“冷少也剛回來不久,聽說喝多了酒,我正在煮醒酒湯,戚小姐先上去看一看吧!”
那天晚上拜託李嫂熬的湯,雖然當時的狀況李嫂看在眼中,但是後面樓上發生的事情她卻不知道。
戚晚將那湯繼續熬下去的念頭也斷了,驀地見到李嫂,一開始,她還有微微的尷尬,愣了愣,才點點頭。
冷厲晟居然沒有在自己的臥室裡面嗎?
戚晚首先打開了冷厲晟的臥室門,卻意外地沒有看見裡面有人,連衛生間,也是空的。
“在書房嗎?”戚晚單薄的身子愣了愣,又很快出門去書房。
最後,找到冷厲晟的時候,戚晚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別墅的房間雖然不算太多,沒有冷家的老宅子那樣大,但是整個二樓,還是有不少的房間。
爲什麼他哪一間房間都不去,偏偏要睡在她的房間呢?
還有,他自己連被子都蓋得那麼好,真的是喝醉了應該有的樣子嗎?
戚晚忍不住翻白眼,隨手將包包放在一旁的沙發上,提步去衛生間洗手。
“你回來了。”
等嘩啦啦的水聲關上,戚晚從衛生間出來,意外的看見屬於她的那張大牀上,冷厲晟已經坐了起來。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深藍色的純色襯衣,也許因爲睡覺也沒有脫掉的緣故,在白亮的水晶燈下,看起來有些皺巴巴的。
而原本英俊深邃的五官,似乎真疲憊得厲害,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已經很不錯了,但眼底的那一圈兒青灰色,卻也騙不了人。
“嗯。”戚晚低低的應了一聲。
一看見冷厲晟,她不可避免想起抱枕上濃郁的香水味兒。
那並不是多麼有名的香水牌子,反而很像是路邊上隨處的小店裡面能買到的劣質香水,不純,聞在人鼻子裡,莫名讓人會有煩躁感。
叩叩——
兩個人的交談沒有繼續下去,李嫂已經拿着手盤進來了。
“冷少,醒酒湯好了。”李嫂笑笑,對戚晚眨眨眼,示意她過來取。
冷厲晟坐着沒有動,戚晚猶豫了一下,感覺到臥室裡微微凝固的氣氛,還是認命的接過了李嫂手中的手盤。
“讓冷少趁熱喝,才解酒。”李嫂笑得意味深長,眼看着戚晚接過了手盤,便笑着關門出去了。
跟其他女人也不知道做過什麼,現在倒好,還需要她伺候喝醒酒湯了是嗎?
戚晚嘴角輕抿,眼底卻悄悄籠上了一層墨黑色。
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過來,她的腦袋裡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念頭。
“喝了吧!”將手盤拿着,端到冷厲晟牀前,戚晚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冷冷淡淡的。
“你餵我。”
下一秒,冷厲晟眸如點漆,從戚晚仍舊套着運動裝的衣服上滑過,微微皺眉:“這衣服太難看,去換了!”
在外面,他允許自己的女人可以穿得保守,但是在家裡面,她用得着穿這樣醜陋的運動裝麼?
戚晚作勢就要放下手盤。
“餵我喝了醒酒湯,再去換!”冷厲晟霸道的嗓音在空氣裡暈開。
戚晚隱約能夠感覺到他呼吸裡,還真有濃濃的酒味兒。
“冷厲晟,你不是小孩子!”那濃濃的酒味中,居然也混雜了一絲跟抱枕上一模一樣的香水味道!
戚晚的心,從來沒有這樣煩躁過。
“戚晚,你剛纔在說什麼?”
前一刻還像小孩子一樣的冷厲晟,下一秒,冷毅的眉心陡然擰了起來,墨黑色的眼底,悄然蘊藏了一抹慍怒。
他緊緊盯着戚晚,危險的眼神裡,好像隱藏了深深的怒火,冰冷的嗓音,嚇得戚晚拿着手盤的手一抖:“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
都說酒品見人品。
戚晚覺得,冷厲晟的酒品一定不是太好。
否則,怎麼可能上一秒還幼稚得好像孩子的男人,下一秒,卻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呢?
可是這樣的冷厲晟,她是真的很害怕。
“不是。”空氣裡的沉默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戚晚不想說話,可是冷厲晟的樣子,彷彿非逼得她說話不可,猶豫了一下,戚晚低低的否認。
“那就過來!”又是沉重的四個字。
這一回,戚晚想拒絕也沒了可以拒絕的契機。
看着冷厲晟,她無奈的走到他面前,右手從手盤裡將那碗醒酒湯取出來,左手將手盤放在牀頭矮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