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義是讓人扶着進了國公府的。得到消息的楊夫人急急的奔了出來, 臉上全是擔憂之色。
“老爺,你的腳怎麼了?”楊夫人急急地衝了上來,蹲下身子, 想要伸手去查看。
“夫人, 無礙。就是拉扯到筋骨, 已經叫管家請大夫去了。”楊修義拉住了夫人的手, 扶起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拍着她的手安慰着。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萬事莫要逞強顯能纔是。”看夫君並沒有什麼大礙, 楊夫人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可是心裡還是不放心, 又細細的叮囑着。
“夫人教訓得是, 是爲夫的錯, 讓夫人擔心了。”楊修義柔和着臉,並沒有不耐煩, 相反語氣裡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夫人,玉兒近日裡飲食不振,明日去宮裡看看,給她解解悶也好。”他笑容微斂,臉上換上嚴肅正經的表情。他倒是要去證實一番, 如果真的如此, 只能說命數註定啊!
“玉兒進宮, 也有大半個月了, 是該去看看了。”楊夫人知道肯定有了什麼事情, 不然,夫君怎麼會讓自己去皇宮呢!她會意的接下了夫君的話, 心裡想着明日帶些什麼禮物給玉兒纔好。
“宛宛昨日可是沒有歸家?”楊修義又向夫人詢問。一想到這個,他真的是頭疼。雖然他們二人自小有婚約在身,可是也不能作出如此有損名節的事來,這還不讓世人嘲笑了去。要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可是楊府四小姐!一不小心讓有心的人知道了,那可就會遭來大禍患。
“這倒不知,”楊夫人略一思索,卻不知夫君這樣問是何用意,她疑惑的目光,看向夫君,希望能得到答案。
“哎,夫人,你附耳過來。”楊修義嘆了口氣,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說着。
“啊?”楊夫人的表情幾經轉換,最後都化爲一聲無奈的嘆息。早知天註定,奈何人事爲。
“我去看看。”楊夫人坐正了身子,眼底的沉重是逃不過夫君的眼睛。她嫁給楊修義幾十年,早把宛宛當做親生女兒般疼愛,可是現如今這親生女兒就這樣被人給欺負了去,她心裡哪裡能好過。
“夫人,有勞你了。”他拍拍夫人的手,放緩了語氣,他也感同身受,可是,事到如今,這是最好的方法。除非,能一輩子瞞住這個秘密。
“那我先去了。”楊夫人眼裡的沉色稍緩,染上了點點笑意,心裡舒坦了許多。她知道有些事,只能順其自然。
午後,自然是躺在樹蔭下乘涼來得快活。此時的楊小宛就在這快活的環境下糾結着。太陽底下,明晃晃的雪白手臂當真是一片無暇,以前那滴討厭的鮮紅不翼而飛。
守在院子門口的水桃今天格外用心,小姐剛纔沐浴時,手臂上潔白無暇,她作爲小姐最親近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不過,小姐不說,她也不能去提起這令人傷心的事。只能在心裡下了決心:要私底下查個明白。
這邊的她正兀自出神,那邊的夫人卻突然出現了,水桃吃了一驚,暗想:難道夫人知道了什麼。
“夫人,你來了,我這就去通知小姐。”她急忙站起了身,行了個禮,就想要奔回院子裡去。
“不用了,”楊夫人開口,帶着丫鬟徑自進了院子。水桃見此,只得老實地跟在夫人身後。
“小姐,夫人來了!”水桃進了院子,墊着腳尖,剛好看到自家小姐正舉着潔白的手臂,嚇得趕緊出聲提醒,就怕這一不小心,把事情暴露了。
“呃?”楊小宛被水桃的提醒聲打斷了動作,回頭一看,孃親帶着丫鬟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院子。
“呵呵,小姐,夫人來了。”喊完,水桃就趕緊奔到了小姐的跟前,將她從躺椅上扶了起來。順手將小姐的衣袖拉了下來。笑嘻嘻的站在小姐的身後看着已經來到了的夫人。
“宛宛,這夏日天氣炎熱,昨天熱得受不了吧。”楊夫人拉過女兒的手,熱絡的說起話來。眼睛卻忍不住瞟向她的手腕。
“孃親,可是有事?”楊小宛見孃親眼神似乎有點飄忽不定,心裡覺得奇怪。難道是發現昨晚自己未歸。
“宛宛,有些事你比孃親明白,而且遲早也會知道。”楊夫人沒有看到結果。聽女兒這樣問,心裡反而沒有那麼多顧及。她的宛宛,已經長髮成人,有能力去面對她的一切。
“孃親,儘可說來。”楊小宛微一錯愕,想來這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簡單。她向前一步,扶着孃親到樹蔭下的石桌坐下。自己坐在她的旁邊,準備細細聽孃親道來。
“女兒昨日未歸,可是與那大將軍生了干係?”楊夫人握緊女兒的人,心裡還是一片忐忑不安。
“算是吧!”楊小宛低頭嘆息,轉而又看向旁邊的大樹,頗爲無奈的應道。這讓她怎麼說纔好呢,如若沒有干係,自己的守宮砂爲何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有關係,可自己昨晚睡得死,發生了什麼,卻無從得知。可是可以確定,一定不是那種事,只因爲那個驕傲的男人承諾過:不會動她。那就必然不會,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相信他的話,可是她在內心卻早已篤定,她莫名其妙的相信他說的話。
“哎,宛宛,真是可憐你了。”楊夫人聽到女兒親口承認,心裡還有的那麼一定點希望是徹底破滅了。此刻,她爲女兒感到心痛,如果可以,她只希望她一生簡單安康,沒有煩擾。
“孃親,你且放寬心!”看孃親一臉悲慼的樣子,楊小宛趕緊伸出手握緊孃親,好讓她安心。這些事本不該讓她操心勞累的,這也是她不願看到的。
“宛宛,今日,大將軍已向皇上提了親,你早些準備過去吧!”雖然已經知道夫君有些計劃,可是楊夫人還是捨不得。拉着女兒的手,就是不放心,呆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小丫頭,沒成想,一轉眼就要飛走了,叫她怎麼捨得啊!
“嗯?”楊小宛驚詫,同時心裡也反應了過來,這龍汲端的是好計謀啊!
首先,他向皇上討要一個微不足道的男子,憑他的身份,皇上必定會給。而且還會讓皇上以爲他喪了心志,居然玩起男子來了,以此對他放鬆警惕。第二,把她帶到無人的地方,抹去了她女子貞潔的象徵,徹底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屆時,皇上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而且這還是皇上他自個兒挖的坑,埋怨不了別人,誰叫他一開始就步入了龍汲的圈套裡。
這次皇上可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那麼,接下來難過的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那父親有什麼打算?”楊小宛斟酌了一下,纔開口問道。龍汲的目的是達到了,可是父親這一關卻並沒有那麼好做。擔憂的色彩蒙上了她秀麗的雙眼。
“宛宛,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該自己做決定,龍汲是極爲可靠的人。”楊夫人並沒有把話說明白,龍汲是她命定的未婚夫,自己是沒有理由阻止的。原先想着,如果龍家人不來找,他們便不說,讓宛宛平靜的過一輩子,可如今找到了,是說什麼也該還回去的。畢竟,龍汲纔是這世上跟她最爲親近
的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
“孃親,可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楊小宛露出了迷惑的目光,按父母疼愛自己的程度是萬萬不會讓自己做他人的小妾的,怎麼這會反而還有意如此似的。
“你個小丫頭,哪裡有這麼多心思,這事是皇上都首肯的了。龍大將軍有已故宛然郡主的婚事在身,是斷斷不能立正室的,做小這等話,孃親是不該同你說的,可是他確實能護住你的最好人選。宛宛昨晚既然作了決定,就知:終生無悔啊!”楊夫人打笑地掩飾過,又鄭重的勸慰起女兒來。也同時暗示她昨晚發生的事,已經不能容她作出任何改變!
“女兒記住了。”楊小宛溫順的低下了頭,算是應承了下來。不過她心裡知道,這不過是自己同它的一樁交易。她對自己的好,她看不真切,現在也不想去深究。
母女倆聊的正是時候,那邊卻有一大堆聽聞此消息的小妾們,向着楊家的大門奔來,其氣勢之洶洶,讓人覺得來着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