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念初在李安然的開解下， 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上課也不再開小差， 整個人看起來平和穩重許多， 期末考試時又把成績提了上來。
寒假過年，阮書他們都回來了，在春節臨近的前一天把李安然叫了出去，一起聚餐吃飯，念初跟著去湊熱鬧。
冬日B市氣溫低到令人髮指，念初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全副武裝的出門， 抵達飯店門口時卻發現同爲女生的宮菀， 穿得像位女神。
卡其色大衣版型挺闊，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和高挑的身材， 裡頭的米色高領毛衣襯得她膚白如雪， 鉛筆褲短靴乾淨利落，一頭烏黑的長卷發嫵媚又有女人味。
念初再低頭看了眼自己， 帶帽深藍色短棉襖， 紅色圍巾帽子護耳手套， 厚嘟嘟的秋褲把雙腿顯得格外臃腫，底下還踩著一雙胖胖的駝色棉靴。
「……」
她悄悄後退了一步，躲到了李安然背後，然後探出身子，揮了揮手：「嗨~」
「嗨！念念，又變水靈了！」宮菀一臉熱情的上前和她打招呼， 笑容真誠又不做作，念初尷尬的笑了笑。
什麼水靈！那是她胖了胖了好嗎！
不然的話，爲什麼不是誇她變漂亮了而是變水靈了！
生氣！
半個寒假幾乎都是窩在家裡吃睡吃睡，驀然回首，發現體重已經上漲了幾公斤，雖說還在長身體階段，但明顯飽滿圓潤了的臉卻讓人不容忽視。
念初感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席間吃飯的時候，幾人一直在談論大學的種種事情，不知怎麼的，突然聊到了李安然身上，霍景壞笑的搖著椅子爆料。
「說出來你們不信，我們學校已經有三個系花和他告白了，結果紛紛鎩羽而歸，整整一個學期身邊都沒有女生靠近，嘖嘖，還有啊…」
霍景停頓了幾秒故作神秘，念初連忙停住動作豎起耳朵，霍景環顧了一圈，壓低了身子：「他宿舍的同學都不敢和他說話了。」
阮書瞭然搖頭，擡手給宮菀剝了個蝦，宮菀自然的夾起塞到嘴裡，兩人都不理他，霍景失望的移開視線，正對上一雙求知如渴的大眼睛。
「爲什麼啊？」念初好奇的問，李安然頓時警告的瞪著霍景，只可惜後者並未體會到他的心情，一拍腿哈哈大笑。
「因爲大家都懷疑他是gay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念初：「……」
「霍景，今天你買單」，李安然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的說。
「爲什麼！不是說好AA的嗎！？」他十分激動。
「聽說你今天很開心，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吃完飯，霍景委屈巴巴的去買單，宮菀和阮書好像去了洗手間，念初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然後看向了旁邊的李安然。
「哥，你真的拒絕了三個系花啊！」她瞪著眼睛滿臉震驚。
「嗯…」
李安然輕輕應著，低低的一聲，淺的好似氣音，偏生又帶著磁性，分外慵懶好聽，燈光下，他側著臉看她，瓷白的肌膚像是一塊上好的暖玉。
那對睫毛纖長濃密捲翹，一眨一眨，烏黑的眸子盯著她，眼裡彷彿有光。
念初悄悄屏住呼吸，聲音忍不住放輕，像是怕驚擾到他一般。
「那你…爲什麼拒絕呀。」
「因爲不喜歡啊」，李安然理所當然的回答。
「可是…」念初憋了一會，又忍不住說道：「系花都很漂亮啊！」
「我不喜歡漂亮的」，李安然突然扯脣笑了，手湊過來搭在她椅背上俯身逼近，兩張臉靠得極近，近到念初能看清他睫毛的根數。
放大了幾倍的俊臉依舊好看到不可思議，那張淡紅飽滿的脣張合，帶著絲絲蠱惑的聲音就這樣鑽到了她的耳朵。
「我喜歡水靈靈的。」
念初臉突然變得爆紅，像是有一團火燒在那裡，溫度居高不下，她慌張的推開椅子站起，吞吞吐吐的說：「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她立刻拔腿往門外走去，背影帶著落荒而逃的意味，李安然回身靠在了椅背上，手抵著脣笑得無比開懷。
念初七拐八拐找到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裡面色潮紅的人愣住，隨後猛的搖搖頭，彎腰打開水龍頭接了把涼水往臉上潑去。
刺骨寒意襲來，大腦瞬間冷靜，剛纔哥哥…那是逗她的吧，他們都這麼熟了，偶爾開一兩個玩笑也很正常。
念初這樣想著，臉上的熱度漸漸褪去。
她抽出左邊牆上的紙巾，一點點擦乾臉上的水珠，再回眸，眼裡已是毫無波瀾。
念初低頭走了出去，外面燈好像壞了幾個，光線很暗，這邊裝修的很有情調，橘燈壁畫，還有別致的盆栽綠植擺放在各處，多了幾分隱秘的美感。
來的時候匆忙沒空欣賞，這會心情平靜了下來，念初頗有興致的參觀，眼睛四處看著，結果一轉彎，就看到了對面角落的那對男女。
燈光昏暗，一盆巨大的盆栽後面，是熟悉的兩張側臉，他們靠得極近，身子緊貼在一起。
念初還未反應過來，便看到宮菀挑起阮書的下巴，然後親了上去。
除去在電視書裡見過男女糾纏的畫面，這還是念初第一次真正親眼目睹所謂親吻，沉浸其中的兩人，肢體間摩擦輾轉無一不充斥著濃濃的情慾。
方纔臉上將將褪去的熱度一瞬間又燒了上來，念初後知後覺的緊閉上眼轉身，腳步匆忙急促卻又極輕的往外走去。
直到踏進明亮寬敞的大廳，方纔那一幕還是在腦海揮之不去，如同電影拉了進度條般不停回放，念初一路往包間走去，路過一堵鏡牆時腳步突然頓住。
裡頭那個面色潮紅雙眼慌亂的人，是她自己。
念初在外面深吸了幾口氣才進去，然而依舊是頂著一張煮熟大蝦似的臉，進門，霍景一眼望見了就開始怪叫。
「念初妹妹，你這是…出去蒸了個桑拿？」
念初白了他一眼，顧自走到椅子上坐下，李安然好奇的探身過來，伸手，輕輕貼上了她的臉頰，輕呼一聲。
「哇，好燙。」
念初：「……」現在好像更燙了。
沒過一會，阮書和宮菀也進來了，念初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們，直到走出門幾人相互告別時，念初纔不自然的看了宮菀一眼。
那張妍麗明媚的臉上，脣色紅得無比誘人。
像極了灼灼盛開的玫瑰，嬌豔欲滴，飽滿瑩潤。
她飛快垂下眸子，心頭如在打鼓。
霍景打的回去，宮菀和阮書往相反的方向攜手而行，兩具身子捱得極近，背影看起來十分契合般配。
念初沉默的和李安然並肩走在街上，臨近春節，張燈結綵，路邊一排排的樹上都掛著大紅燈籠，天空是灰濛濛的深藍，路邊店舖亮起了一盞盞燈光。
行人頗多，三兩結伴而行，無一不是歡聲笑語，看起來好生熱鬧，年味一點點溢了出來，耳邊嘈雜，喧囂繁華。
念初卻把雙手塞在棉襖口袋，低頭盯著地面，一臉苦惱深思的表情。
「想什麼呢？」頭頂被一隻大手揉了兩下，念初擡頭望著他，雙眼閃爍：「哥，宮菀姐和阮書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發現了啊…」李安然輕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一晚上低著頭就在想這個事情呢，之前出去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了？」
想起那一幕，念初臉又忍不住升溫，她飛快的垂下視線，不自然的說：「就，看到他們親…親了。」
頭頂又是傳來兩聲低笑，李安然看著面前小女孩白玉似的耳朵一點點染上嫣紅，心情頗好的俯下身子逗弄。
「啊…原來是看到了少兒不宜的畫面…」
「這可怎麼辦呢？」
「我們念念要長針眼了…」
「哥！」念初又羞又惱，氣呼呼的擡頭瞪著他，不滿抗議：「你太討厭了！」
「我不理你了——」
她說完，加快了腳步怒氣衝衝的往前走著，厚重的棉襖衣角都彷彿無風而動，李安然摸了摸鼻子，提步追了上去。
「我錯了」，他乖乖認錯，只可惜念初仍在氣頭上，理都沒理他，李安然眨了眨眼睛，擡手抓住了她身後的衣服帽子，把人帶了回來。
「啊！」念初扭動著身子不停掙脫，一邊叫著一邊回頭去扯他的手，小臉漲紅一片，李安然安撫似的把人往懷裡攬，拍著她的肩膀輕哄。
「念念，念念，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嗎？」
果不其然，懷裡的人立刻停止了掙扎，念初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看著他，聲音不甘又透著掩蓋不住的好奇。
「什麼時候啊？」
李安然緩緩笑了，點點橘色燈光打在他的發間，眉眼熠熠生輝。
「大學第一個學期。」
「啊」，念初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我一直覺得他們只是一起長大特別親密的好朋友，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邊說邊搖頭，神色無比糾結：「真的很難想像啊。」
雖然之前也覺得兩人在一起的模樣無比契合，但念初從來沒有想過宮菀和阮書會親密到這一步，總覺得…他們應該是兩條平行線，儘管再親密，也會恪守著那道空白，不會跨越，不會混淆。
就像…她和李安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