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路走好
崖上往下望去，雲霧翻涌，不見歸處。
狂風驟起，掛在崖上的人如柳絮飄搖，風吹得衣裳獵獵作響。
柳茹墜落的途中，眸光歸於灰暗。
她伸手，試圖抓住什麼，一個凸起物便在這時出現在眼前，觸手可及。
是一個……劍柄。
像是燃起的燭光，在黑暗中點亮了方向。
奮力伸手，她抓住了那劍柄，下墜的力道將她的胳膊拉脫臼。
可她握住了！
悶哼一聲，柳茹看向身側，正是陸韻。
“陸師姐，謝謝您。”
冷汗滾落，柳茹笑的勉強，而陸韻覺得莫名。
對方好像理解錯什麼。
她並非是要救人，如今她體內靈力所剩不多，單靠雙手已經難以支撐自己的攀爬。
所以她拿出了寒江雪。
黑色岩石堅硬如鐵，尋常武器很難留下痕跡。
寒江雪足夠鋒利，她將劍身刺入崖壁中固定，用來給自己製造支撐點。
剛弄好，柳茹就掉下來，然後還抓住了她的劍柄。
面對柳茹那感激的神色，陸韻好心開口。
“你該放手了。”
這話語中還帶着幾分同情在。
啊？
剛死裡逃生的柳茹費解的望着陸韻。
爲何要放手？
在疑惑中，一股涼氣從劍柄上出現，且迅速轉爲寒氣。
滋啦，滋啦……
這是冰層在凍結的聲音。
劍上的寒氣狂放着，將柳茹的右手凍結成了冰塊。
手掌破損處的血液成了堅冰，那殷紅的顏色着實刺眼。
而那冰層還在蔓延。
一點點的，從手掌，到手臂，不斷入侵。
這驟然的一幕下，柳茹理解了陸韻的意思。
咬着牙，她拿出了自己的佩劍，費力將其釘在崖壁上，左手握住。
此刻冰層已經到達肩膀，眼看她的腦袋都要成冰雕，一隻曲起的手來到她的面前。
手指輕敲一下，冰層碎裂，連帶着柳茹右臂上的衣袖都化作冰晶消失。
急凍過後的胳膊毫無血色，柳茹將靈力運轉起來，才驅散了那股將靈魂都要凍結的寒意。
當着柳茹的面，陸韻抓住了劍柄，無事發生。
寒江雪是藏劍宗十大名劍之一，亦是一把性格高傲喜歡製作冰雕的劍。
它誕生在極寒之地，裡面蘊含的寒氣，一般的修士連碰觸都都會倒黴。
因爲碎片的存在，寒江雪才認她做主。
她還記得，自己將寒江雪帶出來時，大師兄紀紅溪頑劣，拿走寒江雪想要舞一舞。
結果劍內那狂卷的寒氣，給了紀紅溪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在陸韻手裡乖巧的寒江雪，其實是個有脾氣的主，惡趣味十足。
藉助寒江雪的存在，陸韻往上的速度加快幾分，不過片刻，她就和柳茹拉開距離，且，壓在那馮浩的頭頂。
如同切豆腐般，劍身輕鬆沒入岩石中，風猛烈程度還在加劇。
馮浩的身體在搖擺，繼續往上變得困難。
他擡頭，就見到陸韻對着自己一笑。
清冽的笑意在這崖上綻放，馮浩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腳蹬在岩石上，陸韻再爬上一截。
腳下的支點，因爲靈力鼓盪而碎裂，落下的碎石朝着馮浩劈頭蓋臉砸去。
距離太近躲閃不及，即使閉眼，也讓一些砂石落在眼裡，生疼。
馮浩心中咒罵，空出右手，想要掐一個清塵訣洗洗眼睛。
狂風在此刻大作，將他的身體重重砸在岩石上，腰部受損，手臂一陣乏力。
像極因果循環，用來固定馮浩身體的那塊岩石，被撞擊的鬆動。
嘩啦啦的！
石頭碎裂，手指無力可依，身體就這般落下。
來不及反應的馮浩瞪大雙眼，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會落得這樣戲劇性的結局。
風刺的耳膜劇痛。
有一隻手，將他從墜入深淵的恐懼中撈回來。
是柳茹。
柳茹抓住了墜崖的馮浩。
“柳師妹，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後怕的馮浩變出一張僵硬笑臉，面上愧疚涌現。
“柳師妹，之前是我的錯，謝謝你不計前嫌幫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真的，再信我一次！”
面對柳茹的搭救，馮浩說着感激的話，滿臉的真誠和急迫。
“其實我幫你是想對你說一句話的。”
看着激動的馮浩，柳茹的眼神帶着一種報復的快感。
她惡劣一笑，脣齒中吐出的話讓馮浩膽寒，恐懼頃刻間將心神佔據。
“馮浩，一路走好！”
話落，手掌鬆開。
倉惶想要抓住柳茹的馮浩，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指從對方衣袖邊擦過。
“不！”
慘叫聲在迴盪，震耳欲聾。
冷眼見着下方的雲霧將馮浩吞沒，柳茹心中不起波瀾。
像馮浩這種人，就是該死。
她不再回頭，擡頭所見的是陸韻不知何時已經闖入了前十。
只要再超越兩人，陸韻就能獲得這次的名額。
可陸韻要的是第八名的成績嗎。
不！
她要的是第一。
最上方，鳳玉瑤第一，宋宵第二，這兩人和後方的人拉開不少距離。
最後這一段路，崖壁光滑幾乎呈九十度，沒有任何的凸起點。
弟子們都是如陸韻這般，找來利器刺入崖壁將自己掛住。
整個身體都交給了手裡的劍，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凌冽的風如刀，割碎臉龐，血液滾落在肌膚上，陸韻嗅到了血腥的氣味。
她的呼吸稍顯急促，面上還是一派淡定。
丹田中用來困住毒素的靈力網搖搖欲墜，她的時間不多了。
“陸師姐，你和傳言中的果然不同。”
清亮的聲音自陸韻左側傳來，那是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子。
一雙圓眼，笑起來臉頰左側有着酒窩，很是喜人。
陸韻見到對方，目光閃爍幾分。
她認識這人。
唐延明，如今在內門中只是一個普通的記名弟子。
要不了多久，對方就會得到一份奇遇，從而修爲突飛猛進，更是被二長老斷浪看上，收爲弟子。
在宗門中，這也是一個傳奇弟子。
陸韻對斷浪印象不錯，見到對方未來的弟子，陸韻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過獎了。”
這是陸韻少有的溫和態度。
唐延明感受到了，於是那張娃娃臉上笑意更深。
手指掐一道法訣，靈力形成罩子，將兩人籠罩其中，隔絕了崖上那想要將人拉扯下去的風。
風無法突破罩子，同樣的，罩子裡兩人的對話，旁人也無法聽到。
壓力減輕，對於這善意的行爲，陸韻眸色發沉，她道：“多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