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又不能太罔顧這些孩子的意願,所以它給這些孩子找了一些事情做。
每個幾百年,都會產生一場足以滅絕世界的危機,彼時,修真界中誕生一個天道之子。
這些天道之子,將會帶領所有孩子,成功度過磨難。
它以一次次的危機,將它的孩子凝聚在一起,成爲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就像是一場遊戲,它樂此不疲,並且認爲孩子也沉浸在其中。
而這次,它選中的孩子就是鳳玉瑤。
可凡事有例外,那遁去的一,不是它可以掌控的。
正如它知曉,那個創造它的人,本身是希望這個世界也融入三千世界的,所以才留下了那把劍,那裡面,藏着打破一切束縛的希望。
可它不願意。
在這裡,它還能做一個土皇帝,融入之後,它也不過是萬千天道中的渺小一個。
它小心藏着這個秘密,卻被一個外來者給發現了。
偏偏得仙器庇佑的陸韻,它無法扭轉對方的命運,哪怕在途中給她添堵,也無法阻止她一步步的前進。
它甚至放任那個叫做忘塵的孩子來挑釁自己的權威,就是希望藉助忘塵之手,阻止陸韻。
可它失敗了。
不是敗在陸韻的手裡,而是敗在這個時代中,它最出色的那幾個孩子手中。
那些孩子,都想離開這裡,都想擺脫它。
可它不甘。
它會阻止的。
登仙門連通兩界,其中有一部分是在它的法則之下,既然如此,就該接受它的審判。
它不能直接干涉,可如果登仙門撐不住這九道雷劫,這也是註定它無法打破壁壘。
這是屬於它的,最終的掙扎。
轟隆的雷聲中,陸韻看到那遊走在雷光之後的一條魚,彷彿雲霧聚集,身上散發着濃郁的金光。
一閃而逝,恍若眼花。
在那一瞬,陸韻卻是明瞭了對方的身份,那是天道的化身。
果然,天道並不樂意登仙門的開啓。
或許是因爲登仙門和自己相連,那些被髮泄在雷劫中的失落執拗的情緒,她能感知一二。
天道心中的疑惑,乃至憤怒,都那麼強烈。
以至於,接下來幾道雷劫,幾乎是同一時間劈下。
那撕裂天和地的雷劫,閃爍的電光足以摧毀了周圍的一切。
在這天威之下,陸韻的存在,是那麼渺小。
每當登仙門抗住一道雷劫,陸韻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抽取一次。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吞下多少枚丹藥。
周圍的靈氣瘋狂灌入她的身體,卻也跟不上登仙門的消耗。
她有種感覺,如果僅憑登仙門本身,是無法抗住所有雷劫的,而如果登仙門在雷劫下破碎,那麼整個修真界,將從此飛昇無望。
“小師妹!”
“陸師姐……”
恍惚中,陸韻聽到有人在呼喊着自己,她低頭往下看去,能見到自己師父擔憂的眼神,和幾位師兄自責的表情。
還有無數人,因爲崇拜她,目光明亮而灼熱。
就好似,她是所有人的希望。
事實上,也是如此。
她咳嗽幾聲,想說話,喉嚨中的血腥卻差點吐了出來。
她努力對那些人笑笑,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現在臉色一定很難看。
拎着劍,陸韻緩緩朝着登仙門的方向邁出一步。
恰好一道雷劫落下,整扇門剛開到一半,那古樸的門扉,似受到重擊,發出的聲音恍若痛苦的呻吟。
陸韻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色。
那因爲彆扭而一直沉睡不肯理會自己的生,在瘋狂動用它的力量,修補着她的身體。
“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生的聲音,帶着幾不可聞的恐懼。
“我知道。”
陸韻語氣很沉。
其實從拿到最後一塊碎片開始,她就知道,登仙門一旦毀了,自己就必死無疑。
想要活下去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要和天道作對,去試圖開啓這扇門。
她一低頭,就能看到那麼多的熟悉的人在注視着她。
這其中,很多人陪着她一路走來。
這些人的未來掌握在她的手裡,又讓她如何做到袖手旁觀呢。
她笑的雲淡風輕。
很多人都見到了那傲立在風暴中心的女子揚起的脣角。
淺淡而平和,帶着罕見的溫柔。
“小師妹。”
紀紅溪低低喊着。
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可他連靠近都做不到。
“陸師姐情況好像不大好。”
“天……陸師姐朝着門那走去了,那雷,那雷會傷到她的。”
不只是紀紅溪,擔憂陸韻的人很多。
一雙雙眼,以最真誠的擔憂,將陸韻所包裹,可正因此,紀紅溪清楚知道,自家小師妹不會後退。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孟臨闔眼,遮掩眼底的沉痛和忍耐。
這個問題,無人可答。
“夠了,我管什麼救世主不救世主的,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小師妹,只要我在,就不會讓她死。”
“其餘的,管他是什麼天道還是什麼仙道,我都不認。”
白藥冷笑着說完這些,他一步踏出,再度往陸韻所在而去,哪怕中間隔着看不見的屏障,他也只是拿出自己的劍,狠狠刺上去。
“既然天不讓我去,我便……滅了這天。”
放肆的話,是從一向循規蹈矩的雲水清嘴裡吐出的,他微笑着,跟上白藥的步伐。
手中長劍,嗡鳴陣陣,應和着自己主人的心聲。
“說得好!”紀紅溪笑開,那笑容一如既往的妖孽惑人。
“我紀紅溪的小師妹,誰也不準欺負,哪怕動手的是老天爺,我也要將這天給捅破了。”
他一甩衣袍,紅衣張揚如烈陽,琉璃血斬出的劍芒,和那天地之力所碰撞在一起。
劇烈的爆炸聲中,孟臨拾步跟上。
“小師妹,等我。”
他只是這般道着。
四道不同的身影,率先走出人羣,屹立在這天地之間。
或許弱小,或許狂妄,或許所做一切都於事無補,可他們做了,他們站出來了,以血肉之軀,迎戰那俯視衆生的天。
如此,便無人可說他們半句。
沉默在人羣中蔓延。
注視這震撼人心一幕的不知凡幾。
“哈哈哈哈!”
“說得好!”
雲天的笑聲,席捲在耳旁,他擺擺手,走向前方,背影高大而瀟灑。
“諸位,在這裡,我不是什麼問天峰長老,我只是幾個小徒弟的師父。”
“做師父的,總不能比幾個小徒弟還膽小吧。”
“你們且隨意,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