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鬥 皇帝大,還是小太后大
承乾宮,書房。
夏蘭繪聲繪色地描述樓翩翩忙着搬家的情景。
只見月無塵埋首批閱奏章,像是沒聽夏蘭說話,只見他漸漸泛白的手指關節證明一件事,他都聽進去了。
月無塵將奏摺推開,總結事情經過道:“趙於去了一趟鳳儀宮,於是那個女人忙着搬家,不亦樂乎是吧?”*
“依奴婢猜測,一定是娘娘聽到了閒言碎語,爲了皇上着想,才準備搬往慈寧宮。其實娘娘要搬家也沒錯,畢竟現在身爲太后,霸佔着代表皇后身份的鳳儀宮,會令後宮妃嬪眼紅嫉妒……”夏蘭悄眼瞅見月無塵黑沉的臉,不敢再吱聲,規規矩矩地站好。
“詔她來謹見!”月無塵沉吟片刻,下決心道。
“可是……”夏蘭欲言又止。
“夏蘭,一次把話說完!”月無塵長指輕敲檀木書桌,聲音冰冷。
“娘娘是太后,理應由皇上去向太后娘娘請安,而不是太后謹見皇上……”月無塵的臉色越來越黑,夏蘭的聲音越來越小。
實話總是中聽,但她說的都是事實,月無塵不想聽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朕要了你的腦袋。去,傳詔樓翩翩來見朕!”月無塵黑着臉,聲音微沉道。
“是,奴婢遵旨!”夏蘭此次不敢再有異議,匆匆離開了承乾宮,往鳳儀宮而去。*
她去到的時候,鳳儀宮三主僕正忙得不亦樂乎,沒人有空招呼她。
無奈之下,她衝到樓翩翩跟前道:“皇上有旨,請太后娘娘前往承乾宮覲見!”
樓翩翩抽空看一眼夏蘭,笑容溫婉:“哀家現在很忙,改日再見皇上。你就回說,皇上有空前往慈寧宮向哀家請安。”
樓翩翩笑容無害而溫良,夏蘭卻聽出了門道,她們的小太后在跟她們的皇帝暗中較勁。就這身份問題,確實是一個大難題。
“太后娘娘高擡貴手,莫爲難奴婢,奴婢這樣回話,皇上很可能直接砍了奴婢。”夏蘭苦着小臉道,真希望樓翩翩大發慈悲放她一馬。
“哀家若不爲難你,就要爲難自己。所以,哀家不如爲難夏蘭你。”樓翩翩回夏蘭一個甜美的笑容。
夏蘭的臉糾結成一團,無奈地退出了鳳儀宮,前往承乾宮啓稟。
她跑進書房,如此這般將樓翩翩的原話轉告,月無塵握緊雙拳:“她反了,竟敢抗旨不遵?!”
“其實娘娘說得對,本來就該皇上向太后娘娘請安,娘娘是皇上的長輩……”看到月無塵額頭青筋爆凸,夏蘭忙捂着自己的小嘴。
禍從口出,她總有一天會被自己害死。
“夏蘭,你再去傳旨,命她即刻來見朕。若抗旨不遵,朕要了她的腦袋!!”月無塵一掌擊在書桌上,一聲震響,驚得夏蘭彈跳而起。
她忙不迭地回是,匆匆逃離書房。
“夏蘭,祝你好運。”在外面偷聽的冬梅幸災樂禍地對夏蘭擠眉弄眼。
夏蘭沒心思跟冬梅耍嘴皮子,忙跑向鳳儀宮,此次連請安的話也省了。
她衝到樓翩翩跟前,連聲道:“太后娘娘救命,皇上說了,娘娘若不遵旨,會要了娘娘的腦袋,順便也把奴婢的腦袋也給摘了,奴婢還不想死啊。”
“夏蘭,別怕,人總有一死,遲早的事。那回尹子卿說了,哀家活不過十七,既如此,哀家不過是在應預言。你回你們家的皇帝大人,告訴他,要摘哀家的腦袋儘管動手,甭客氣。”樓翩翩笑意盈盈,軟言噥語,聽得夏蘭連連點頭。
春風見狀忍禁不俊,“卟哧”一聲笑出來道:“夏蘭,你家的主子鬥不過我家的主子,認命吧。”
夏蘭這纔回神,覺得春風說得在理。
樓翩翩連死都不怕了,月無塵能拿樓翩翩奈何?
她垂頭喪氣地出了鳳儀宮,腿有些軟。這要是去回話,怒火攻心的月無塵會不會先把她砍了?爲什麼不是冬梅傳話?爲什麼倒楣的總是她這個命苦的小宮女?!
伴君如伴虎,真要命啊。
“冬梅,皇上心情怎麼樣?”經過冬梅身旁時,小聲問道。
“你說呢?”冬梅小聲回道。
正值此時,御書房傳來月無塵的一聲怒吼:“夏蘭,給朕進來!!”
“是,皇上。”夏蘭一陣風似地刮進書房,瞬間到了月無塵跟前。
此次她很識趣,一本正經地將樓翩翩的原話轉告給月無塵。
月無塵臉色青紅交錯,極爲難看。末了,他磨牙道:“她以爲朕在說笑是吧?好,你派人去把她身邊的兩個宮女押過來,朕先砍了她們,再砍她!”
夏蘭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先砍她的。
正在她幸災樂禍的當會兒,月無塵冷笑道:“放心,夏蘭,朕不會落下你。此次你再辦不成朕交待的事,朕會把你的腦袋一併摘了!”
“是,奴婢遵旨,一定把娘娘帶過來見皇上!”夏蘭大聲回道,火速衝出了書房,往鳳儀宮而去。
衝進鳳儀宮,她直接跪倒在了樓翩翩跟前:“娘娘饒命。皇上說了,先把奴婢的腦袋摘了,再來就是春風秋雨的,娘娘,奴婢還不想死啊……”
她抱着樓翩翩的大腿聲淚俱下,哭得好不淒涼,哽聲道:“奴婢還沒活夠,還想出宮嫁人--”
“娘娘,別聽她的。夏蘭立志要當宮女第一人,她沒想要出宮,也沒想要嫁人!”春風適時插話,打斷了夏蘭的話。
“春風,你這個小人!你以爲自己能逃過一劫?方纔皇上說了,命我押你們兩個前往,先把你們兩個砍了,再來對付娘娘。皇上金口一開,就是聖旨,你以爲是在玩家家酒嗎?!”夏蘭氣得忘了自己在演戲,爬起來衝到春風跟前吼道。
她還不是想以另一種比較和緩的方式解決這次的龍鳳鬥?春風卻不識好歹,氣死她了!
“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你衝我吼什麼。憑什麼我家娘娘要向你家皇上示軟?按宮中規矩,就應該是皇上向娘娘請安!要我腦袋,我也是這句話。”春風輕哼,一臉倔強。
一直沉默的樓翩翩上前拭去夏蘭臉頰的淚水,能懂得夏蘭的一片苦心。
她跟月無塵倔不要緊,夏蘭春風她們卻要遭殃。月無塵既然開了口,就是聖旨,他拿不下她,會卑鄙地拿她在意的人下手,這就是事實。
“走吧,哀家隨你走一趟。”樓翩翩笑道。
夏蘭本該開心,這會兒卻笑不出來,囁嚅道:“娘娘,對不起,是奴婢們拖累了您。”
“當然不是。哀家就是想煞煞他的威風,點到即止,有成效即可。就算哀家去見他,也是他輸給了哀家。”樓翩翩朝三個宮女燦然一笑。
夏蘭破啼爲笑,點頭附和:“本來就是皇上鬥不過娘娘。皇上實在沒辦法了,纔拿奴婢們開涮。”最後一句,夏蘭壓低了聲音。
就這樣,樓翩翩率着三個貌美小宮女往承乾宮而去。
承乾宮與鳳儀宮這邊的動靜早已傳到秋翠居。
自樓翩翩出鳳儀宮的那天開始,秋吟便收買了宮女時刻注意樓翩翩的動靜。只要樓翩翩有異動,就要向她稟告。
知道夏蘭在承乾宮與鳳儀宮之間來回奔走,秋吟直覺樓翩翩和月無塵在鬧矛盾。只要他們兩個不和,她就有機會。
這樣的楔機可遇不可求,她怎捨得放過?
於是她帶着琴兒將燉品帶上。每天她都會親自燉湯,有備總無患,這是她接近月無塵必備的道具。
這不,今日便派上了用場。
秋吟去至承乾宮,請求覲見月無塵。
等候在宮殿外的她半刻鐘後遇到樓翩翩和三個宮女。她們有說有笑,心情看起來不錯。
秋吟主動去至樓翩翩跟前行禮,脆聲道:“民女參見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琴兒不敢怠慢,跟在秋吟身後向樓翩翩行禮。主僕兩人態度謙恭,不敢對樓翩翩有絲毫不敬。
“免禮。”樓翩翩淡掃一眼秋吟,便自她們身旁經過,進入承乾宮。
待她們四個入內,琴兒才擡頭道:“小姐,在宮裡有權勢有地位才能得到下人的尊敬,太后娘娘就是很好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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