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斂起笑容,朝裴嬌點了點頭,“是啊,老爺他和夫人,還有大小姐,都在下面,看他們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大媽和爸爸的心肝寶貝雨朵被她這個私生女打了一巴掌,他們的心情,肯定會好不到哪裡去了!
裴嬌剛想說點什麼,美鳳尖細的聲音突然傳來。
“劉嬸,是不是裴嬌那個死丫頭回來了?”
“是我,大媽。”
裴嬌握了握劉嬸的手,對她說了句會隨機應便後,便往客廳走去。
心型的水晶吊燈將富麗堂皇的大廳照得燈火通明,英國進口的真皮沙發上,裴清山和美鳳坐在中央,哭得眼皮如同核桃的裴雨朵站在他們後面。
裴嬌能夠想象,裴雨朵肯定添油加醋,說了她很多事非。
“爸,大媽,我回來了。”裴嬌垂下腦袋,長長的睫毛,不安的眨動着。
裴嬌話音落後,久久,沒有人迴應她。
氣氛,僵凝而冷沉。
裴嬌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媽,裴嬌這個賤蹄子居然還敢回來,你一定要替我教訓她啊!”一片沉寂過後,首先開口的是裴雨朵,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讓美鳳心疼不已。
美鳳見裴清山不說話,得到默允的她起身,走到裴嬌身邊,冷喝一聲,“你個死丫頭給我擡起頭來。”
美鳳的聲音尖細中透着怒火,她揪住裴嬌的耳朵,使勁的擰住。
裴嬌疼得直吸冷氣。
“大媽,我已向雨朵道歉了,而且,事情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裴嬌的話還沒說完,裴雨朵就哭着打斷她,“裴嬌,你打了我,讓我的臉腫得像包子,這就是事實,你還想狡辯什麼啊!”
裴嬌欲哭無淚。
“裴嬌,究竟是誰給你膽子打我們雨朵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美鳳邊說,邊使勁的擰裴嬌耳朵。
裴嬌的耳朵,被美鳳揪得轉了個圈,疼得她心尖兒都在發顫。
“大媽,您聽我說,是誤會!”裴嬌想要解釋,可是,她的另一隻耳朵,也被美鳳揪住。
裴嬌好想反抗,可她清楚,若是她反抗的話,只是換來更加殘暴的對待。
“夠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裴清山終於發話了。
裴嬌淚眼朦朧的看着坐在沙發中央,手盒菸斗的裴清山,一直就沒有享受過父愛的她,聽到父親這聲夠了,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心裡也滲起了一股暖流。
美鳳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清山,他居然敢吼她?而且,還是爲了裴嬌這個女傭生下來的賤蹄子?
“裴清山,你腦子進水了是吧!”美鳳眥牙咧嘴,好像頭母獅子般朝裴清山回吼過去。
裴清山起身,將美鳳拉到他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難道忘了今晚我們讓裴嬌回來的目的?”
裴清山的話,讓美鳳如同醍醐灌頂,現在他們公司出現財政危機還差三千萬的漏洞,讓裴嬌回來,是想她讓冷家給的支票交給他們的。
美鳳對裴清山點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還那樣對她?”裴清山不悅的反問。
美鳳不滿的蹙了蹙眉,“那死丫頭居然敢打我們雨朵,不教訓下她,將來還不騎到我們頭上來了?”
見裴清山不說話,美鳳又接着說道,“你不是開始疼愛那死丫頭了吧,裴清山,你要是敢給裴嬌一點父愛,我絕對會和你過不下去了!”
裴清山拉了拉美鳳的衣袖,示意她小聲一點,可是,在氣頭上的美鳳哪裡聽得進去,她假哭了一下後,哽咽着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盤算好要疼愛裴嬌,還順帶着想將葉秋儀那死狐狸精接回來?”
一直站在原地的裴嬌終於忍不住了,她紅着眼眶,冷聲說道,“大媽,我媽她不是狐狸精。”這些年,她和母親遭了那麼多罪,裴家從沒有安心過她們過一次,母親當年清白受辱,還不是父親所犯下的錯嗎?爲什麼將所有責任都推卸到母親身上?
美鳳見裴嬌插話進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插着腰,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你媽如果不是狐狸精,怎麼會有你這個賤蹄子?”
裴嬌的胸腔裡,燃着一股火焰,她好想衝上前,和美鳳撕打起來。
可是,美鳳畢竟是長輩,她不能那樣做。
深吸了口氣後,裴嬌再次申明,“我媽她不是狐狸精,要有錯,也是爸爸的錯!”
裴清山一愣,微低下頭,沉默。
美鳳的肺簡直都快氣炸了,她從來不知道,裴嬌這死丫頭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齒。
“媽,你看到了,裴嬌她是多麼的厲害!不就是嫁給一個廢物了嗎?得瑟個什麼勁?”裴雨朵雙手環手,看着裴嬌的眼神,好像她就是最噁心的垃圾一樣。
“你們都別說了,裴嬌,你跟着我來一趟書房!”裴清山走到裴嬌身邊,拉住裴嬌不停顫抖的小手,將她往樓上帶去。
裴嬌看着兩鬢已經生出了白髮的裴清山,說不清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既難受,又渴求。
難受的是,他找她,只不是過爲了那三千。
渴求的是,她想他再給予她多一點的父愛。
她從上幼稚園開始,就不斷有人說只是個野種,她小時候爲此和很多小朋友都幹過架。
每次打完架後,她就會躲起來大哭一場,然後,再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回家。
其實,她真的很渴求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每回看到別的小朋友,有父母接送,她就會偷偷的漾慕。
小時候,她多次描繪父親的形象。
隨着慢慢的長大,她渴望見到父親的願望,越來越濃烈,母親在生病後,終於告訴她,她的父親叫裴清山。
進到書房,裴清山握着裴嬌小手的力度,越來越大了。
“嬌兒,爸爸求你了,將那三千萬給爸爸好嗎?”裴清山不顧形象的祈求裴嬌。
裴嬌愣了愣,習慣父親一向高高在上的形象,突然這樣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她着實有些不習慣。
“爸,我不是不將那三千交給你,只是,我也沒有啊!”自回孃家那晚,冷子宸當着家人的面提過這件事後,就沒有再說要將另外三千萬給她的話。
裴清山顯然不相信裴嬌的話,他鬆開了裴嬌的手,坐到書桌後面的皮椅上。
裴嬌看着一下子間,又恢復了高高在上姿態的裴清山,胸口,就好像破了一個大洞,明明書房裡的溫度適宜,她卻好像有股寒風灌了進來,拔涼拔涼的。
“裴嬌,你母親最近轉院了,我聽說是去市裡最好的私人醫院去了。你老實跟我說,你是拿着三千萬,跟你母親治病去了是不是?”
裴嬌有些怔然,她沒有想到父親的聯想力如此之好。
“冷家真的沒有將那三千萬給我。”裴嬌好恨冷子宸,他總是給她留一些棘手的麻煩事,如果上次不說出那些話,根本就沒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看着裴嬌,裴清微微眯起眼眸,她好像並沒有說謊,難道,冷子宸真的沒有將那三千交給她?
“你回去後,問問冷家二少爺,看他什麼時候將那筆錢給你。”裴清山重新走到裴嬌跟前,對她慈善的笑了笑。
裴嬌看着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裴清山,突然覺得,她想要的父愛,是遙不可及的。
“好,我知道了。”裴嬌點了點下,垂下沾着溼霧的長正睫,她繼續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了的話,我先走了。”
裴嬌拖着沉重的身子,往書房外走去,此刻,她哪怕聽到父親說一句客套的話,讓她今晚留下來別走了,她心裡也怕是會好受一些。
她的腳步,一直在書房門口停頓了很久,等來的,也是一陣冷寂。
除了錢,他難道連一句話,也吝嗇得不想跟她說嗎?
下樓後,她低着頭,對坐在沙發上和雨朵看電視的美鳳說道,“大媽,我先走了。”
“我告訴你裴嬌,你最好在三天之內將三千萬拿回來,不然,我會將她婚前出軌的事,到處宣揚,並且會告訴你母親!”美鳳對裴嬌下狠話。
裴雨朵幸災樂禍的睨了裴嬌一樣,之後,窩在美鳳懷裡去看電視了。
裴嬌捂着脣,快速朝別墅外走去。
“二小姐,我前兩天回了老家,跟你事字些特產,你看看你的身子,真是越來越瘦了!”劉嬸追上裴嬌,將一大袋子的大顆紅棗遞到裴嬌手中。
裴嬌的雙脣不停顫抖,她趴進劉嬸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謝謝你,劉嬸。”
劉嬸撫了撫裴嬌的秀絲,她老淚縱橫的搖了搖頭,“傻孩子,劉嬸心疼你,可是,又無能爲力,畢竟,我只是個下人。”
裴嬌感動不已的點頭,“劉嬸,您千萬別那樣說,您對我已經夠好了,以後等我有能力後,我一定不回報您的。”
“好孩子,我相你,一定會有作爲的。”
裴嬌還想說點什麼,書包裡的手機,傳來震動聲。
看着來電顯示,裴嬌朝劉嬸鞠了個躬後,朝別墅外的鐵柵欄走去。一按下接聽鍵,那道沉冷的聲音就傳來耳畔,“還在裴家?”
電話那頭,是和麻將的聲音,明知道他看不到,她還是點了下頭,“剛出來。”
“站在裴嬌家別墅外別動,我派人過來接你。”冷子宸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宸少,是接誰過來啊?有了娜娜陪伴還不夠麼?”一直坐在冷子宸身邊看他打牌的柳娜嘟噥着嘴巴,撒嬌的說道。
自上次她想要吻他的嘴,惹怒他後,他好些天都沒有再聯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