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朗全身顫抖起來,哆嗦着雙手撥打高家明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話筒裡傳來那熟悉的女聲。
喬明朗按斷,又撥打,還是不通。再打,依然不通。如此反覆數十次,她終於明白,高家明是設置了自動屏蔽。
她是真的沒想到,高家明會出爾反爾,之前他們廢了好大力氣、聽了高家欣和劉玉梅好多怪話,才籌到的60萬元,他居然說不給就不給了。
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有什麼權利這樣?他的良心都拿去喂狗了嗎?
喬明朗忽然無法自抑,她要瘋了。她衝出門,在風中狂奔。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雨滴打在她臉上,她的面孔失去了表情,寒冷悲愴如冰。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終於無法支撐停了下來。她的心早已死,她的心早已碎,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她的眼淚還是這樣汩汩而下,她漸漸哭出聲來,像一隻受傷的喪門犬,蜷縮成一團抱頭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彷彿把全身的力氣都哭光了,才漸漸回過神來。眼前是異國的清冷冬天,遠處有零星不同膚色的行人走過,沒有人過來問她“嘿,你怎麼了”,那些英雄救美、雪中送炭的故事都是電影裡的橋段,她用溼透了的衣袖擦擦眼睛和臉頰,緩緩站了起來。
不論何時何地,唯有靠自己。
“上帝啊,請,請給我堅強的意志。若我要哭泣,而哭泣是沒有用處、沒有意義的,無人會聽,就像杜鵑在深夜唱歌,對着漆黑的夜空放聲地唱,唱破了喉嚨,卻無人聽。”
喬明朗想要回去,這才發現,剛剛跑的太急,居然忘了回去的路,想打開手機看谷歌地圖,卻發現手機忘了帶。
衝動是魔鬼啊!衝動之下,乾的都是蠢事!喬明朗在心裡自嘲。
她倒不是太着急,大不了問問行人或是警察,她一個大活人,難道還會走丟?況且,如今她的英
語口語大有長進,交流起來更加不是問題,很快,她就問明瞭她要去的海邊白屋怎麼走。
沒想到,也許是行人給她指的方向錯了,她感覺自己走了半個多小時,周圍卻依然是一片陌生。雨越下越大了,她有點急了,想要找一名警察問問,卻遍尋不見。她又拉住了好幾位路人詢問,果然是先前別人指的路線錯了。她只能重新往回走。
她的頭髮和外套都快溼透了,她縮了縮身子,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加緊趕路。這時,身後忽然有滴滴的車喇叭聲響起。她以爲自己擋住路了,忙往旁邊讓了一下,身後的滴滴聲卻還是不停。
“有病啊?”她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被惹出了怒火,邊大聲用中文罵了句,邊回頭狠狠瞪向身後。
這一回頭,她卻傻了。是姚子墨!
隔着玻璃窗,她也能看到他帶笑的溫和的臉。他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車。她有些遲疑,她這一身溼漉漉的,肯定會把車上弄髒。
“你先走吧!我走回去就可以了!”她衝他喊道,擺擺手示意他先走。
“快上車!”姚子墨把車停在她身邊,快步下車,不由分手就拉了她塞進副駕駛,然後回了駕駛座。
“快擦擦頭髮。”姚子墨遞了乾毛巾給她。
喬明朗順從地接過去,擦了擦溼漉漉的臉頰和頭髮。
“把外套脫了。”姚子墨又不容置疑地說道。
喬明朗又順從地脫掉溼漉漉的大衣,姚子墨立刻拿起旁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車裡有暖氣,但是還要先多穿點兒,暖和暖和,等會兒再脫掉。”
“回去後,喝點兒喝茶,免得着涼。我出來得急,沒來得及準備。”姚子墨又說。
“恩。”喬明朗輕輕答道。
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像只溫順的被救的小貓,姚子墨怎麼說,她便怎麼做,這當然是因爲,他所說的都是爲她好。
原來,電影裡的英雄救美畫面真
的會發生啊。她暗暗想着,鼻子又有些酸,還好努力剋制住了。
很久,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最終,喬明朗打破了沉默。
“你剛剛怎麼會看到我?你不是有事處理嗎?”她問。她沒有用“找到”,而是用的“看到”,姚子墨也沒說是專程來找她的,她那樣問,倒顯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哪裡是看到?我找了你好久!”姚子墨笑了,繼續說道,“我中午辦完了事就趕過來了,誰知道你不在,傭人說看到你衝出去了,我打你手機,也沒人接聽,天又在下雨,我擔心你出事,就開車出來轉轉,看能不能碰到你。”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喬明朗極爲過意不去。
“我早說過,不要再跟我說這些話,‘謝謝’、‘對不起’、‘麻煩’、‘不好意思’,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詞,OK?”姚子墨的語氣透出明顯的不悅。
“好的。”喬明朗趕緊答道。
“爲什麼會跑出來?發生了什麼事?”姚子墨早就瞥見了她紅腫的眼睛,卻只是淡淡問道。
“沒什麼……”喬明朗囁喏着說道。
“真的?”姚子墨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喬明朗渾身顫了一下,心中百轉千回,母親的醫藥費,她要如何想辦法呢?她還能問誰借錢呢?求高家明,求王琳琅,不如求姚子墨。求高家明,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求王琳琅,也許她會答應,但喬明朗只會更覺丟臉;還是求姚子墨吧,反正他已見過她的狼狽,再多一次又何妨?當然,她不能利用他對她的好,來無休止地求她幫忙,但是爲了母親,她還是要開一次口。
沉默了一會兒,喬明朗輕輕說道:“家明把剩下的醫療費轉走了,讓我媽不要再治療了,讓我們趕緊回國。”
“什麼?”姚子墨很是震驚,手中一頓,車子一下子剎住了。
“他說不相信這邊的醫生……”喬明朗訥訥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