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失業一年多的彪哥,託關係找了一份好工作。介紹工作的是,彪哥老婆老家的鄰居劉清。一大早彪哥就如約來到了鎮上的飲料廠,找到了這位劉經理,想着看看能不能給找個掙錢的活兒。
劉經理執掌着倉儲部,工作很多。於是彪哥只好硬着頭皮,走進了豪華的辦公樓,按着劉經理的指點,來到了人力部經理室。
“先敲門,先敲門啊,這都是大領導呆的地方。”彪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敲響了經理室的實木門。他在家呆了這一年多時間,和社會有點兒脫軌了,說話辦事兒大不如前。
彪哥在門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經理室裡面有人應聲。還以爲是人力的馬經理不在,正想着回去找劉經理幫忙,經理室的門開了,一個穿着迷彩服的小年輕,站在門裡盯着彪哥看。
“您好,是馬經理嗎?我是來找工作的,劉經理讓我來的。”彪哥連忙報上劉清的名號。
“進來吧,我也是找工作的,馬經理在屋裡坐着呢。”迷彩服說完,對彪哥一笑,很憨厚的樣子。
彪哥拉開門,就又退回來了。怎麼呢?屋裡鋪的是紅漆地板,自己腳上穿的是沾着泥漬的舊皮鞋,彪哥怕惹人家不開心。退到門外後,就把腳底在褲腿上蹭了幾下,纔敢進屋。
“你是陳彪?劉經理讓你來的?”坐在老闆臺後面的人問道。
“是,是啊,馬經理好,我的工作,還請您多費心。”彪哥見到馬經理還挺熱情,有點受寵若驚了。
“陳彪啊,你先等一會,我這還有一份工作要安排,下一個就輪到你,先坐吧。”馬經理一指牆邊的沙發,對彪哥說。
彪哥聽完很感動,在沙發邊上蹭了一塊地方,等着人家迷彩服先安排工作。
“大舅,車間那個工作多少錢一個月啊?”迷彩服問道。
“你這孩子啊,我都跟你咋說的呀?一個月六百來塊錢,你就將就着先幹吧。這現在工作難找啊,六百塊也夠養家餬口了。”馬經理說着,眼睛瞄了彪哥一下。
“大舅,那他呢?他來幹啥地呀?”迷彩服指着彪哥問道。
馬經理臉一沉,有點兒不樂意了。“他來當裝卸工的,一個月一千五。那活兒倒班熬夜,你太瘦了幹不來。”
“大舅,我這剛退伍,有的是勁兒,你讓我去當裝卸工吧,我想多掙點錢,攢個娶媳婦的錢。”迷彩服說。
“你,你再想想去,我先給他安排吧。”馬經理伸手一指沙發,讓迷彩服去等着。
“陳彪啊,我和劉經理都是老關係了,他說有個老鄉想找個賺錢的工作,正好我這裡有一個。負責裝車的裝卸工,每個月保底一千五,超過兩萬箱,再按計件另算。上個月人均都收入兩千以上啊!我看你挺合適的,要報名培訓不?”馬經理熱情的推薦着裝卸工的工作。
“大舅!我先來的,那個裝卸工的工作我要幹!你給我報名,我現在就去培訓。”迷彩服見到彪哥伸手要拿馬經理遞上的培訓證明,上來一把就搶走了,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這,這孩子啊,剛纔軍隊回來,一點兒人事兒不懂。陳彪啊,你別跟他一樣見識。有沒有學歷證明,拿來我看看給你安排車間的工作算了。”馬經理的笑容有三點勉強。
彪哥連忙遞上自己的中專畢業證,等着馬經理說行不行。馬經理拿在手裡裡看了一會兒,就把畢業證收起來了。從桌子裡拿出一張介紹信,交給彪哥。“你拿着這個去包裝車間報名吧,你的班組是D班,班長叫徐磊,其他的事情,他會給你安排的。”
彪哥雖然沒得到那份一千五的工作,但是心裡也沒什麼不滿的。那個迷彩服可是人家馬經理的外甥啊!賺錢的工作當然得可着人家挑了。接過了介紹信,彪哥又千恩萬謝之後,離開了人力部的經理室。
出來辦公大樓,彪哥遠遠的就看到對面的勾兌車間。白鋼門玻璃窗,看着就是很乾淨的樣子,怪不得是鎮上最大嘴賺錢的單位呢。看着都先進啊。感慨同時,彪哥也爲了自己能在這裡工作感到高興。聽老婆說了,這裡雖然賺得不如外面工地裡多,但是工資發放及時,很準成。
在勾兌車間門口,彪哥見到了一箇中專時的同學。那貨穿着一身埋了吧汰的藍色工作服,頭上還戴着一個帽子。就跟剛從下水道里鑽出來似的。
“擦!這不阿力嗎,咋地,給這兒掏下水道呢呀?”彪哥大聲說道。
“哎呀!彪哥嗎!不顛大勺啦!上這破JB地方來幹啥來了?”阿力拍拍身上的灰土,弄得彪哥一個勁捂鼻子。
彪哥就把自己來飲料廠找工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阿力說了一遍。他想打聽一下,自己的那個工作到底好不好,有沒有啥說道。順便問個路,要不就靠自己在這麼大的飲料廠裡瞎找,能不能找到那個包裝D班都是個問題。
“包裝啊,那破地方除了工作時間長點兒,別的還行。工資一個月得九百多吧,就在這兒往前走,那個大房子就是二包裝。你快去吧,以後在一起上班,有的是機會聊天。”阿力說道。
揮別了阿力,彪哥朝着前面走。轉過了勾兌車間,果然有個一千多平米的大房子。房子正西的方向有一個不大的對開鐵門,上面鏽跡斑斑的還都是坑。
剛到門前,彪哥就聽到房子裡面,有機器運轉發出的噪音。彪哥吃力的拉開大鐵門,屋子是一條正在運轉的生產線,一瓶瓶飲料在長長的鏈道上移動。門口處有一臺大機器,不停的把飲料裝進塑料箱子裡,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喂,你幹啥地呀?這是生產線,閒人免進。”一箇中的身材的男人走過來對彪哥說道。那貨的眼睛有毛病。左眼不但比右眼小,而且還偏向左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