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笑而不答,打開了最靠裡的一道門,招呼彪哥進屋了。屋裡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男的稍老一些,帶着大眼鏡。用時髦的話說,有點兒猥瑣。女的穿着工作服,小嘴脣抹得鮮紅,很精神的樣子。兩人都打量着彪哥,讓他很不自然。
正這時,一個大個子推門進屋,打量了彪哥一下後,就問胖女人彪哥是誰。這時彪哥才知道原來這胖女人叫做秀姐,大個子是班長阿明,至於秀什麼明白什麼,彪哥就無從得知了。秀姐說明了彪哥的來意,大個子也找到了一個座位,開始和彪哥講起原料庫的事情來。
阿明的話很簡單明瞭,秀姐明天就走,你們倆今天必須完成交接儀式,馬上出發吧。秀姐聞言,就塞給彪哥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稱數量之類的信息。隨後秀姐告訴彪哥,這叫點庫,把自己保管的東西交給彪哥。只要數量不差,就算是完活兒了。
查數而已,彪哥不認爲這是個什麼難辦的事情,兩人邊走邊聊,就來到了一間倉庫裡。看着眼前的東西,彪哥傻眼了,沒有一個認識的!秀姐這是在邊上已經開始了,這是什麼閥門,那是什麼電機,1234567的。
彪哥拿着點庫用的紙單兒,眼睛不知道往哪裡看好。秀姐那邊兒可不含糊,說一個數兒,就在紙單上挑一下。很快的,就把一大倉庫的電機閥門搞定了。
“這些嗖叫啥名,沒記住,能在說一遍不。”彪哥問道。
“行,咱們先把那邊的庫點完了,回頭我一堆兒教你。走吧,那邊都是工作服啥的,好認多了。”秀姐笑嘻嘻的答道。
一個下午的時間,彪哥都埋頭在一堆破衣服中。那裡面有各朝各代的工作服,從上古流傳的白大褂,一直到現如今的藍緊身,應有盡有。等到彪哥輕點完畢之後,不但翻出了一大堆缺胳膊少腿兒的工作服,還得到了一個驚人的信息。
“這些東西某某姐們交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沒事的。”
彪哥正打算細聊一下,大個子班長出現了。
“整沒整完吶?整完啦好吃飯去呀。”
吃飯?看俺新來的要消費我一把?彪哥正想着,一個瘋顛顛的半老徐娘進屋了。手中的票夾子一丟,就摟住了秀姐。
“唉呀媽呀,小秀可算熬到頭了,啥時候有能耐了把我們也帶走得了。你說那青島多好的地方啊,這回去可千萬別回來這破地方了。”
彪哥聽不懂,不過他知道自己很累,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想休息一下。這時,屋子裡唯一的猥瑣大哥開口說話了。“我還尋思能來個美女呢,又來了個小子。”說完,他的眼睛有瞄上了彪哥。
“哎呀,這回老陶失望了。都聽沒聽着,他說的,還想來個美女吶。老陶啊,就算來個美女,都得給你嚇跑了。”老陶對面的女子說笑道。
彪哥聽到了之後,也想起了這個喜歡美女的老陶了。他就是當初那個丟電機的倒黴蛋,原來這些東西也是歸原料庫管啊。這時門又開了,一個瘦吧拉幾的女人進了屋。白了彪哥一眼後,也摟着秀姐。不過人家沒說話,只是哭。
“這時原料庫啊?還是康寧醫院啊?這都什麼人啊。”彪哥暗想道。
等着屋子裡消停一會了,大明張嘴說話了:“都別吵吵了噢!今天咱們還是老規矩,歡送秀姐,迎接彪哥。張姐和蓮姐白都去定菜了,下班以後,百姓莊稼院4::30開飯。誰都不許遲到噢,讓我抓住,下頓他個人請客。”大明說完走了。
秀姐對衣服和其他東西的是兒閉口不提,只顧着和大夥道別。彪哥坐在一邊兒雖然着急,但也沒敢多說啥,別事兒沒整明白,到落得個討人厭的下場。很快,時間到了4點,裡下班還有30分鐘了。屋裡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裝備下班了。
辦公室就是好啊,到點兒就下班了。彪哥邊想,邊走到外面,想找點水洗洗手。可是門口的水管子裡,居然一滴水都沒有流出來。
“那兒沒水,人家老總怕咱們禍害水,把水管子都掐死了。”老陶出來後說道。
“盡能扯淡,就這麼個小管兒能淌出多少水來,包裝一分鐘白扔的水,都夠這兒使一年的了。”彪哥搓搓手上的灰土說道。
“能和包裝比嗎,人家一個月一千多塊,咱們才八百多點兒。”老陶抱怨道。
“那個,陳彪啊,你和你陶哥慢慢走吧,我們找了一輛拉貨車,先走了。”不知是誰在後面說了一句,等彪哥回頭看時,一輛白色半截子已經關上車門,打火開車了。
噢,原來就是坐到車裡,不給門衛看到,就可以早退了。這個辦法不錯,很有新意。彪哥總算是熬到了下班,騎上自行車,來到了那個小飯店。
滿滿的一大桌子人啊,那是彪哥意想不到的熱鬧。數了一下,一共22個人。後來彪哥才知道,這些人並不都是原料庫的人。裡面只有8個保管員,三個接收員,一個班長和一個微機員加自己這14是原料庫的正職。其他的都是部門領導覈算員之類的。
都一個樣啊,說是大夥花錢AA,最後還不是請領導們吃飯嗎。看着幾個當官兒的損樣子,彪哥連喝酒的興趣都沒了。這倒不是因爲在做哪個當官兒的和彪哥有仇,而是所有的當官兒的,和普通工人之間都有仇。這種仇恨是階級之間的仇恨,從吃拿卡要開始,就無法化解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戲肉來了。幾個原料庫的美女輪番給領導敬酒,臺詞那叫一個麻應人(東北方言:讓人起雞皮疙瘩)。什麼工作順利萬事如意,都搞出來了。最後輪到大明才說了一句正事兒。
“我代表原料庫的同事噢,歡送秀姐,歡迎陳彪,乾杯!”大明說完一飲而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