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話筒,聽着裡面傳來的忙音,高飛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他以爲,代表很多人利益的肖戰波,爲了勸他繼續犧牲自己,爲這個大家庭牟取利益,才搬出了小表妹肖魚兒。
在肖戰波告訴他說,肖魚兒要跟他說話時,高飛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甚至以爲姑父找到了他的軟肋,知道他好像無法對肖魚兒說不。
事實上,如果肖魚兒提出像她父親一樣的要求,高飛說不定還會真答應下來。
因爲在他當前很骯髒的心中,肖魚兒或許就是最後一片淨土。
他跟肖魚兒的交集的次數不是太多,更沒有發生太多值得他去懷念的故事單純的兄妹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乖巧伶俐的女孩兒,卻偏偏在他心中佔據着相當重要的位置。
這是連高飛自己都無法理解的。
他很珍惜心中這最後一塊不帶有任何功利性的淨土,所以如果肖魚兒提出跟肖戰波同樣的理由後,高飛可能會答應,但也會失去心中最後一片淨土,收穫濃濃的失望。
但肖魚兒沒有讓他失望。
她給他打電話來說,只是告訴他做的夠多,只是希望他以後能快樂。
話筒中嘟嘟的忙音,此時竟然如此的動聽,發呆的高飛嘴角,慢慢翹起一抹笑意,覺得沒亮燈的屋子裡,好像一點都不黑暗。
有一個人,哪怕是隻有一個人不包括高飛這邊的人,能理解他,懂得他,這就足夠了
肖魚兒,一個好像精靈魚那樣的女孩子,在這個黑夜給了高飛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咕嚕嚕,高飛肚子裡發出了餓了纔會發出的聲音,提醒他該吃晚飯了。
他這才放下電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但舉起的雙手卻凝滯了:現在,幾點了
高飛扭頭看向了窗外:窗外早就華燈初上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本該在天黑時就該趕來的鐵屠三個人,到現在卻沒有來。
高飛緩緩的坐了下來,重新拿起電話,開始撥打劉小龍的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sorry,youdialtheurhasturnedoff,pleaaitdial
話筒中,傳來系統的機械回覆聲。
劉小龍竟然關機了。
高飛接着再次撥打鐵屠倆人的手機號幸好他記憶力超羣,或者說他的手機總是會丟失,所以才逼着自己背下了了一些人的手機號,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倆人的手機也關機了。
他們三個人,都是高飛信得過的人。
高飛堅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對高飛,他們三個也不會,最起碼,也得跟他當面說一句。
但現在他們都關機了,這酒證明遇到了意外。
可他們三個人,能遇到什麼意外
三個人中,劉小龍的武力值很稀鬆,但別忘了他的特殊身份,在京華街頭上可是能橫着走的主,不管是官方還是道上,都不敢把他怎麼樣。
而鐵屠,葉心傷倆人,只要不是遇到陳果果那樣的高手,哪怕是官方出動,又有誰能逼得他們連手機都關掉
他們本該很明白,高飛會隨時打電話聯繫他們的。
可是現在,他們卻都關機了。
他們三個人遇到了什麼事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劉小龍,鐵屠葉心傷,三個人都無法被高飛聯繫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高飛放下了話筒,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坐在黑暗中,盯着房門的方向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
在聯繫不到劉小龍他們幾個後,高飛終於記起了肖戰波在電話中的那聲嘆息。
會想起那聲嘆息後,高飛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心中泛起了一絲苦澀:肖魚兒的祝福,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祝福。
現在他可以肯定,劉小龍不會有事。
但鐵屠,葉心傷倆人呢,爲什麼也關機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遇到了危險,很強大的危險
看來,一九七三的武道,已經正式啓動了。
接下來,將會有人造訪蒙特利莎酒店,來帶走宋慧喬,追要那個優盤。
忽然間,高飛開始後悔了:他實在不該把優盤毀掉。
優盤要是還在的話,無論誰來追要,他都會乖乖的雙手奉上。
至於隨着優盤被拿走,北朝那邊會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那又幹他高大爺何事
可他偏偏毀掉了優盤。
看來,要想解決麻煩,必須得把宋慧喬交出去了。
無論誰來,高飛都會把宋慧喬交出去。
至於這個女人的死活,他已經顧不上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交出宋慧喬之前,必須得保證這個女人是活着的
如果她也死了,那麼關於那個優盤的秘密,就會全部落在他腦袋上,那些人就會追問優盤在哪兒,可他偏偏拿不出優盤來,任何人又不相信他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毀掉,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家只能對他窮追不捨。
這就是麻煩。
高飛特別討厭麻煩,所以當前從沒有過的希望,快點有人到來,也好帶走活生生的宋慧喬。
誰,會是第一個打破這個套房寧靜的人
高飛拭目以待。
黑暗中。
黑暗中,鐵屠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從地上爬起了,每一次,都是無比的困難,就像在拳擊擂臺上,被對方打懵了的選手,眼前金星直冒,看什麼東西都是飄忽不定,還帶有重影。
對於這種感覺,鐵屠自然懂得是怎麼來的:腦袋受到猛烈重擊後,造成了腦震盪。
鐵屠是誰
他是華夏九龍王中的青龍,兩百三十萬華夏軍人中的佼佼者,在入選九龍王后,他已經歷經多次的生死之戰,能夠活到今天,這就已經證明他是很優秀的了。
華夏九龍王,在還沒有發現地下樓蘭之前,他們就是這塊土地上的王者,幾乎沒有完不成的任務,沒有能擋住他們腳步的人。
可隨着發現另外一個世界,武力值比華夏九龍王更牛叉的猛人,卻是一個一個接一個的,好像雨後竹筍那樣從地下冒了出來:先是莫邪徵東陳果果,後來又是老實和尚,冀南河底古墓的白銀長老,再到沈銀冰麾下那八大金剛四大美女
這些不應該存在於世間,各人武力值已經突破鐵屠所知境界的猛人,以前是生活在哪兒的
難道他們,是天上,還是在地獄
鐵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正如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中了烈陽蠱的高飛,會因禍得福,在收服烈陽蠱後,武力值直線上升,抵達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仰視不到的境界。
但是他目前還能知道,他是怎麼被眼前這個黑衣人,一次一次又一次打倒在地上的。
心傷,也在經歷我這種痛苦的狼狽吧
鐵屠慢慢的爬起來,微微佝僂着身子,腳下就像踩在海綿中那樣,踉踉蹌蹌晃晃蕩蕩的左右搖擺着,努力想站穩,卻又噗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已經盡力了,可卻沒有給對方造成哪怕一點點的威脅。
每一次,他都鼓起全身的力氣,就像一頭蠻牛那樣橫衝直撞過去,沒有防禦,只有拼命的進攻。
但無論他的攻勢有多麼凌厲,招式又有多麼巧妙,對方只是輕飄飄的一拳頭,就能擊打在他腦袋上,讓他好像被打飛的沙袋那樣,飛出去。
對方的招式算不上精妙,力氣也不是太大,但就是速度快
快到了極點
金庸金大俠的中,早就說過這樣一句話: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天下任何武功,都有自己自己的不足,防守的再好,也有破解方法,只要意識攻守應機變化等速度遠遠高於對方,勢必遊刃有餘
往低處說,就是快速的進攻,讓對方疲於招架,無還手之力,逼其露出破綻,進而勝之。
往高處說,就是對方爲來得及反應,就被擊中,所謂拳打人不知,乃一擊必殺之意。
鐵屠拼命打出的一拳,在這個人看來就是慢鏡頭,他根本無需費太大的力氣,只要搶在鐵屠的拳頭打在自己臉上之前,一拳先把鐵屠打出去,這就足夠了。
混合着鮮血的汗水,順着鐵屠的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他現在哪兒都不疼,哪兒都沒有受傷,除了腦袋。
他肯定早就被打成了豬頭因爲那個人,始終在擊打他的腦袋,每次都是一拳把他打飛,所用的力道又偏偏恰到好處,打不死他,還能讓他保持着戰鬥力。
這個人,在玩兒鐵屠。
鐵屠相信,如果人家真想要他的小命,他絕對撐不過一分鐘:對方,是個比陳果果還要厲害的人,幾乎差不多能挑戰莫邪徵東了。
這個人是誰
差不多是一九七三武道中人吧,傳說在四十多年前,那些人可以算得上是華夏最後一批古武高手了。
真正的古武高手,是會傳說中的內功,點穴等功夫,當前世界各國軍人所練的那些諸如徒手劈磚,腦袋碎大石之類的,也就是外加橫練功夫罷了,壓根無法跟古武高手所抗衡,除非練到金剛不壞身
但金剛不壞身,好像也是童子功,屬於和尚們才能練習的,像鐵屠這種快要當爸爸的人,是沒那資格,跟機會修煉的。
這個人,是不是一九七三的武道中人,鐵屠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如果時間再次重來一次的話,他絕不會在替高飛擋住追兵那些躲在暗中追蹤高飛去蒙特利莎酒店的人後,跟葉心傷一起,被人分別引到了不同的地方,開始受虐,而是選擇立即尋找高飛,大家聯手對抗未知危險。
畢竟高飛當前的修爲,也算是讓鐵屠倆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手了,兄弟三人聯手,或許才能應付這些未知危險分子。
但很可惜的是,他們中計了,落到了當前的處境中。
砰,砰砰
鐵屠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能感覺到鮮血正從眼角鼻子嘴角處淌出來,跟汗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更能聽到對面那個人淡淡的說道:起來,再打。
這是個男人,已經步入中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