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冰抿了抿嘴角,低聲回答:沒想什麼。
高飛反問:既然沒想什麼,那爲什麼會憔悴成這幅樣子
不等沈銀冰回答,高飛又說:沈銀冰,其實我知道你現在什麼感覺。如果把我換成你,看到自己父母留下的產業歸了別人,地位更是一落千丈,我也會想不開。但我絕不會把自己投入在繁重的工作中,藉以來逃避這個現實。
高飛說的沒錯,在這一週內,沈銀冰就是藉着沒日沒夜的工作,來希望自己能逃避那些殘酷的現實。
她沒有回答,揉腦門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高飛睜開眼,仰面看着她:怎麼,你沒話說了
沈銀冰嘴脣哆嗦了一下,語氣中帶有了怨恨:在我沒有耽誤工作的前提下,無論我是什麼樣的精神狀態,好像都是我自己的事,你這個董事長沒有權力干涉的。
高飛坐直了身子,腳下一蹬,椅子上半轉一百八十度,面對面的看着沈銀冰,笑眯眯的說:那好啊,你不是想借着繁忙的工作來逃避某些事嗎那我就給你安排更繁重的工作,你現在立即去後勤處報到,專門負責集團所有衛生間的清潔工作。
沈銀冰的臉色一白,睜大眼睛看着高飛,因爲過於憤怒,蒼白的臉頰上攸地浮起一抹嫣紅。
高飛慢悠悠的問:怎麼,不願意嗯,也是,高高在上的沈總給人當秘書也就罷了,只要躲在辦公室內不出去就是了。可要是去做那些
高飛還沒有說完,沈銀冰就快步走向了套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高飛肯定,她躲屋子裡哭去了。
他覺得她不該有臉哭:一個刻意隱瞞顏紅失蹤真相的女人,有什麼好意思哭泣的
顏紅是那麼的疼愛她,爲了她連命都能捨出去。
可她是怎麼對顏紅的
在顏紅神秘失蹤後,沈銀冰選擇了裝傻賣呆
這種忘恩負義的女人,就該去打掃廁所纔對,以前讓她當秘書,實在是太仁慈了。
但不知爲什麼,在沈銀冰躲進套間裡後,高飛心裡卻很煩,竟然覺得是在折磨自己,有些煩躁的拿起水杯,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冷水,咕噔咕噔的喝了下去。
高飛沒有看到,在窗口窗簾的上方,有一個非常小的紅點,偶爾會閃一下。
他剛喝完杯子裡的冷水,套間的房門開了,沈銀冰走了出來。
剛纔的沈銀冰穿着標準的職業套裝,現在卻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工作服。
她套間內有工作服,是爲了去生產線檢查工作而準備的。
看到高飛用杯子好像喝了水後,沈銀冰的臉色大變,腳下一個踉蹌倚在了門框上,失聲問道:你你喝水了
高飛砸吧了一下嘴巴,上下看了她幾眼,轉身走回辦公桌後面,坐下後才淡淡的說:怎麼,我喝水有什麼奇怪的
沈銀冰左手扶着門框,飛快的看了眼窗簾那邊,搖了搖頭時,臉色恢復了正常:沒什麼,我給你準備了好的咖啡,和茶葉。
說完這句話,她就低着頭急匆匆的向門口走去。
高飛卻叫住了她:站住。
沈銀冰停下腳步,低頭問道:高董,你還有什麼吩咐
你真打算去打掃衛生間
這不是高董你的吩咐嗎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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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
沈銀冰轉身,慢慢走到桌子上時,高飛又說道:擡起頭來,看着我。
就像個被遙控的木偶那樣,沈銀冰擡起了頭,目光閃爍,卻不敢和高飛對視。
高飛把玩着杯子,問道:你真以爲,我會讓你去打掃廁所
那你想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沈銀冰好像有些不耐煩,說話語氣加快:我現在是任你宰割的羔羊,無論你讓我做什麼,包括讓我陪你睡覺,我可能都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因爲你很清楚,北山集團就是我的軟肋,我要是有一點違逆你的意思,你就會不計代價的毀掉它。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說的不錯,我要是急了真會禍害北山集團。事實上,我還真不在乎這個破公司。所以你纔對我是有求必應,可問題是,你真對我
高飛說着,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就抓主沈銀冰的頭髮,把她拽到自己眼前,額頭抵着額頭厲聲喝道:你真對我言聽計從嗎
沈銀冰下意識的掙扎,嘶聲叫道:我哪兒沒有了你讓我給你做秘書,我就給你做秘書,你讓我去清掃廁所,我就換了衣服給你清掃廁所,這還不算是言聽計從嗎
可能是高飛抓的力氣過大,弄疼了沈銀冰,淚水不要錢似的從眼角滾了下來,她卻堅強的笑着問:高飛,欺負我一個昔日給你穿小鞋的女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滾尼瑪的成就感
高飛徹底煩了,擡手就要給沈銀冰狠狠一耳光。
後者卻連眼睛也沒眨,只是愣愣的瞪着他。
高飛慢慢鬆開沈銀冰,放下了手。
沈銀冰也不擦眼淚,就問:你怎麼不打了打啊。你打的越狠,我心裡越暢快。知道嗎在紅姐離開我後,我就恨不得找個人來狠狠折磨我了,唯有那樣我的負罪感才少些。可惜除了你之外,沒有人願意這樣做,哪怕我給彭遠航說這個,嚇得他電話都不敢接了。高飛,我求你了,求你狠狠打我一頓吧,我做了太多的錯失
高飛嘴角猛地抽了幾下,淡淡的問:包括給我下毒嗎
什麼
沈銀冰的臉色大變,就像有閘門管着那樣,淚水嘎然而止。
高飛緩緩坐在了椅子上,一臉疲憊的樣子:沈銀冰啊沈銀冰,我真沒想到你的心會這樣黑,竟然下毒害我。
沈銀冰就像見了鬼那樣,向後退了一步,喃喃的說:你你怎麼知道
猜的,看來我猜對了。
高飛拿起那個不鏽鋼水杯,倒了過來,看着從裡面滴出來的水滴說:你從套間內走出來時,看到我用你的杯子喝了水,臉色就變了我這才意識到杯子裡有毒。
沈銀冰繼續後退,顫聲問道:你你是不是現在要殺了我
高飛握着水杯的右手手背上,青筋突起,聲音卻很平和:你覺得呢
你不會這樣做的,絕不會。
沈銀冰不住的後退,一直退到後背貼在了門板上,緩緩的搖頭:如果你想殺我,就不會和我說這些了高飛,你是不是很困
高飛已經閉上了眼睛,鬆開水杯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喃喃的說:我不困,就是感覺很累,很累,好想
高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傳出了均勻的鼾聲,再也不動一下。
淚水,再次從沈銀冰臉頰上滑落,鬆開抓着的門把,一步一步的走到辦公桌後面,抱起高飛的腦袋,臉頰貼在他臉上,哽咽着說:這不是毒藥,這是忘憂粉我要去找爸爸媽媽,可又捨不得你,所以只能帶你走。高飛,希望你不要恨我,我發誓等到了那邊後,會把我所有的所有都給你。
窗外,天色越來越黯,冷冷的雨絲,已經變成了白色的雪花,飄飄灑灑。
寒冬,正式來到了。
當所有的雨絲都變成雪花,當樹枝上披上一層白色,當街燈亮起時,沈銀冰已然抱着沉睡中的高飛,動也不動的依偎在辦公桌前。
期間,房門被人敲響過數次,最後一次是小宋推開了房門,但只看了一眼就飛快的縮了回去,嘴角還帶着開心的笑。
在小宋看來,高飛和沈總相親相愛才是正常的,纔是北山集團上千員工之福。
街燈亮起時,沈銀冰也睡了過去,絲毫不顧忌她半截身子已經麻木。
可就在這時,房門再次被敲響。
沈銀冰還是沒有動彈,只是睜開了眼睛。
門開了,小宋探頭進來,輕聲說:沈總她始終稱呼沈銀冰爲沈總,有人要找你。
沈銀冰淡淡的說:不見,無論是誰,都不見。
小宋猶豫了下才說:他說,他姓何。
哦
沈銀冰鬆開高飛,剛站起來身來,身子就是一個踉蹌。
總是保持着一個動作,已經大半天了,血脈流通不周是必然的。
伸手扶住桌子,沈銀冰深吸了幾口氣,才說:請他進來。
當那個姓何的中年人,被小宋客氣的帶進辦公室內時,沈銀冰已經在高飛身上披上了一條毛毯。
他還在沉睡有人曾經告訴沈銀冰,說喝了忘憂粉後,人會至少昏睡八個小時以上,這是在洗滌人體的雜誌,爲突破去平行世界的必須步驟。
從上午十一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個多小時了,高飛要想醒來,還得需要一個多小時。
姓何的中年人個子不高,胖胖的身材,圓圓的臉上帶着笑,如果把腦門上那幾縷頭髮剃光了,他就一大肚彌勒佛。
何何叔叔,你來了,請坐。
沈銀冰示意要給何先生泡茶的小宋出去後,親自用蓋杯給他泡了一杯茶,雙手端着放在了案几上。
對沈銀冰的恭敬,何叔叔何非常滿意,笑呵呵的拿過茶杯說:小冰,你比我前天看你時更瘦了,這可不好。
沈銀冰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笑道:這幾天可能太忙碌了吧,總想在臨走前,能夠爲集團多做點工作,主要是未來幾年的發展計劃。雖說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留戀,可集團終究是我爸的心血,我只希望它能健康發展的更好。
嗯,那你受累了。
何叔叔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時,沈銀冰說:何叔叔,你稍等,我去換身衣服。
好,你自管去忙。
何叔叔臉上帶着笑,等沈銀冰走進套間關上房門後,擡頭看向了窗簾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