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靖他們乘坐的直升飛機在阿勒特營地的空地上降落時,周圍已經圍了十多個人。而當坐在直升飛機副駕駛位置的安德烈.米拉基諾夫船長從直升飛機上下來之後,一個滿頭白髮,看樣子足有七十來歲的白人老頭兒立刻就笑哈哈的迎了上來。
“哇哦、哇哦,還真是我親愛的小安德烈啊!今天無線電通信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在開玩笑。安德烈,歡迎再次來到阿勒特營地!”那老頭給了人高馬大的安德烈一個熱烈的擁抱,結果乾枯瘦小的老頭和人高馬大的安德烈擁抱在一起的場景,真的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安德烈也笑哈哈的說道:“凱爾,真的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你在這裡多久了?我記得上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兩年前,你不會在這裡待了兩年了吧?”
老頭兒俏皮的擡了擡眉毛笑道:“爲什麼不呢?這裡多好啊?沒有那些該死的污染,沒有勾心鬥角,我喜歡這裡,真的很喜歡這裡。”
“好吧,凱爾,這次你又贏了。我知道和你打賭贏不了你,所以我已經給你帶來了很多好東西,就當成這次的賭注。”
老頭兒笑道:“在你們落地之前,我已經通過無線電和麥克斯聯繫了,他告訴我你確實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真正的好東西。謝謝你,安德烈,還能想着我們這些被世界遺忘的人。”
安德烈微笑着說道:“凱爾,你要謝就不要謝我了,其實這些物資的主人並不是我,我這次只是受僱而來的。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支持這次我們北極之行的真正老闆。凱爾,這位是來自於華夏的艾伯特.楊,他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是楊的未婚妻,索菲亞.白。凱爾,他們是真正的、豪爽的老闆。今天我帶過來的這些東西,都是這兩位慷慨的老闆購買的物資。你知道,就憑我兜裡那點可憐的薪水,我是無法購買那種五百多美元一磅的澳洲和牛肉的。所以,凱爾,你應該感謝他們。”
凱爾立刻扭頭衝着楊靖走了過去,走到跟前,渾然無視楊靖伸出來的右手,而是和楊靖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年輕人,感謝你的慷慨,你的慷慨已經贏得了老凱爾的敬意。歡迎來到阿勒特。”
老頭的熱情讓楊靖稍微感到有點不舒服,但回頭一想這老頭兒很有可能在這裡已經待了兩年以上的時間,光是這份執着,就足已經讓任何人尊敬了。
“嘿,凱爾,認識你非常高興,我是艾伯特.楊,你稱呼我艾伯特就可以了。你的執着和堅持足以讓你獲得全世界的尊敬。凱爾,這是我的未婚妻索菲亞。”
格格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和凱爾握了握手,“先生,您真是一位讓人尊敬的人,我剛纔聽到您和安德烈的對話了,我真的是很佩服您。”
“哇哦,來自於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士的稱讚,讓我老凱爾彷彿年輕了二十歲。索菲亞,歡迎來到阿勒特。”
和楊靖、格格打完招呼之後,凱爾又和其他人開始打招呼,安德烈湊了上來低聲的說道:“凱爾是一位真正的學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今年應該有七十三歲了。他原本是維多利亞大學的一名資深教授,退休後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來到了阿勒特,然後一直在這邊搞研究,有的時候他在這裡一停留就是一兩年的時間,就好像這次,他應該從這裡又停留了兩年以上的時間。”
聽到安德烈這麼說,楊靖和格格也是肅然起敬。維多利亞大學是加拿大數一數二的高等院校,在那種學校擔任資深教授的人,絕對不簡單。即便是退休後返聘,一年的薪水也絕對不會低於三十萬加元。
可是這老頭兒竟然放棄了這麼高的薪水來到這種幾乎是全世界最荒涼的地方搞研究,這種精神真的是非常值得人尊重的。
“我和凱爾第一次見面是在七年前,那時候我還是藍鯨號上的輪機長,那年夏天藍鯨號來北極執行一項科考任務,在這裡我第一次見到了老凱爾。後來的這些年中,我又和老凱爾在這裡見過兩次面,上一次見面是在兩年前的夏天。哦對了,凱爾的名字叫凱爾.佩德羅。”
格格在一旁用敬佩的語氣說道:“這老頭兒真厲害!七十多歲人了,竟然還能在這種地方堅守這麼長的時間做研究,他真是一位真正的學者。”
趁着衆人寒暄,安德烈給楊靖和格格介紹起這座人類最北端的定居點來。
“阿勒特其實在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是一個定居點,而是一個軍事基地。這裡最早的時候就是以一個軍事基地發展起來的。現在這個定居點依然有軍用情報的電波接收站,喏,就是那邊那片區域。”
楊靖和格格順着安德烈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距離營地大約五百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些建築物存在。
“沒錯,那裡就是那個軍事基地,也是整個阿勒特定居點最古老的建築物。現在那裡面有一些加拿大陸軍士兵在那裡值守,他們每次駐守六個月的時間,然後可以獲得三個星期的休息時間。喏,看到那位少尉了嗎?他應該就是那個軍事基地的最高長官。現在那個軍事基地估計最多也就是由十多個人輪流值守。”
安德烈收回了目光,然後指着這片營地繼續說道:“這片營地就是後來發展起來的阿勒特定居點,現在這裡有一個加拿大環境局設立的氣象臺,還有一個全球大氣觀測網設立的監測點,這些都是屬於民用設施。至於最北邊的阿勒特機場,也是這個營地的一份子。”
楊靖微微搖頭說道:“幹嘛要在這麼北的位置設立這麼一個定居點呢?這裡太艱苦了。”
安德烈笑着說道:“這個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了,有很多地方其實都是那些玩政治的傢伙搞出來的。比如說那天布萊恩所說的那個圖勒空軍基地,還有這裡。”
楊靖和格格聽了,都微微的搖了搖頭,沒有吱聲。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們發表意見就能改變的。
“其實阿勒特以前要比現在熱鬧的多,據說上世紀冷戰的時候,生活在這裡的人口數量最多曾達到200,他們被稱作‘The Frozen Chosen’(被選中的冰凍人)。這些人都是爲那個軍事信號情報無線電接收站及這兩個兩個氣象監測站工作。在上世紀冷戰的白熱化階段,阿勒特的軍事情報站奉命對蘇聯實施竊聽。事實上,相比加拿大的渥太華,偏遠阿勒特到莫斯科的距離更短,更加具有戰略優勢。”
“只可惜蘇聯解體之後,冷戰格局徹底消失,駐紮在這裡的人就越來越少。在十二年前,這裡還有五名長期定居者呢,到了現在,這裡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長期定居者了,這裡的人包括老凱爾在內,都只能算是短期定居者。”
楊靖和格格再次微微搖了搖頭。
楊靖環視這個不大的小廣場,發現在這個小廣場的四周,插滿了花花綠綠的牌子。當中一塊最大的牌子是用鐵架子建造的,牌子上面是上白下藍的顏色,中間則是用黑色字體寫着“ALERT”五個英文字母,這正是阿勒特的名字。在牌子的右上角,還有方向的指示,在牌子下面,則有一行小一些的黑色英文——WORLDS-MOST-NORTHERN-STATION,翻譯成漢語就是“世界最北站”。
在這塊牌子的旁邊,則豎立着密密麻麻的木質木牌,如果說那個最大的阿勒特的牌子是母親的話,這些木牌就好像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孩子一樣。這些木牌大都是手工製作的標識牌,上面大都寫着一些“到XXX地方多少英里”的字樣。
看到楊靖注意這些牌子,安德烈說道:“這些牌子都是那些來阿勒特冒險的人搞出來的。這裡是全世界最北端的人類定居點,每年也有不少人來這邊冒險的。他們來到這裡之後,往往會把自己的家鄉所在的城市制作成標牌,然後釘在這裡,以說明自己曾經來過這裡。”
楊靖粗粗一看,發現這裡最少豎立着十多根大木頭,每根木頭上面都釘着不下十個的這種手工木牌,比如有個牌子上面寫的很清楚,奧斯陸,1983。意思就是挪威首都奧斯陸距離這裡還有1983英里,換算成公里的話差不多就是3192公里。
此外,還有什麼雷克雅未克、西雅圖、舊金山、布宜諾斯艾利斯等城市的名字,楊靖甚至還看到了墨爾本的牌子,那裡距離這裡足有14942公里......
格格也看到了這些木牌,笑着說道:“這些老外真會玩。”
這個時候,剛纔前去海邊迎接那兩艘衝鋒舟的人員也回來了。營地裡有車輛,這些人都是乘坐着車輛過去的,雖然岸邊距離營地還有十來公里的樣子,可是他們還是很快的就趕了回來。
每次有船隻下錨,然後船上的人來營地,對於阿勒特的這些居民來講都是一件不次於過聖誕節的日子。這裡太枯燥了,所以每當有人前來拜訪,他們都非常的重視。
這次同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