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的確是來談生意的:“過去十年,馬六甲海峽的航道中海盜行爲一直起伏不定,最近這種生意也不好做了,對不對?我有興趣介紹別的生意給大家一起來合作。”
對方還是有本能的懷疑:“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警察?而且我們是守法的公民,不幹什麼違法的事情。”
巴克隨意的彈彈菸灰:“不違法?不違法你們這一帶能吃什麼,馬六甲海峽年年淤積,航道擁堵,你們根本就沒法在這條海峽上打漁,只能到海峽以外的地方去作業,你們又不具備遠洋捕撈的設備跟能力,只能靠着還算豐富的自然作物活着,也就是活着……對不對?窮得叮噹響!不然你們去做海盜搶什麼過路的海輪?現在海輪也不好搶了,動不動就有軍艦押運護航。”
艾肯勒的哥哥站在幾人中間,竭力的用當地土語使勁勸說,但對方一個還算中年男子的首領揮手讓他閉嘴了:“當初你也來馬六甲海峽護航過船隊,還槍殺了我們的人?”
巴克哼哼兩聲:“那會兒你們搶了我客戶的東西,我難道不該搶回來?我可是給足了臉面,儘量沒殺人的,不然你們覺得當時會死多少人在現場?”做足了玩世不恭的架子,其實有點學伍曦那風格,可沒人家那底蘊,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調調,葉明靜看了又想笑,只好艱難的把自己的臉藏在巴克耳後,倒是看着更妖里妖氣了。
那中年男子似乎就是艾肯勒一族的,立刻從他身後跳出來一人大罵:“沒殺人?你們不過是沒有這個膽子!”艾肯勒的哥哥想伸手上前阻攔,被一把推開:“柯林塞,你……”後面的土語顯然是在大罵艾肯勒的哥哥,但柯林塞也有點寸步不讓的意思,直到那個中年男子陰沉着臉又斥責他幾聲,柯林塞才強忍着讓開點。
那怒氣衝衝的年輕人拍着胸口衝過來在篝火邊,這邊的人衣着本來就散亂,甚至比久居山林的蘇魯族戰士還差點,畢竟那邊原始森林浩大得多,靠山吃山也好過一些,這邊灘塗海邊沒了漁業收成難過得很,所以那破舊的衣衫拉開露出一個槍眼疤:“這就是你們當時給我留下的!想騙我們上當?先過我這一關!”一邊說,更是一邊趁着這股火氣隨手抓起地上篝火中的一塊柴來揮舞,火星飛濺,看着倒是蠻有氣勢!
但站在這邊的查克,當年在山民中就算是難得的大個子,現在渾身厚厚的戰術背心加彈匣之類的裝備以後,有點像小一號的金雕大漢了,紋絲不動的擋在巴克側面,連手中的槍都沒有擡起來。
這就是眼界和氣度的變化,經歷過布桑加島上的生活,再到嶽蘭承受過暴民亂潮的衝擊,查克和他的夥伴們再也不是那個花錢買媳婦的山民了。
在他的眼裡,現在這會兒張牙舞爪的火炭就是砸到他的身上,這身強勁的裝備都能保證安然無恙,更何況,胸口、大腿上快拔槍套裡的手槍,手指摩挲着的步槍,隨便哪樣都能置對方於死地,甚至現在他赤手空拳都有把握打倒這個身材幹瘦的漁民,有什麼可驚慌的?
於是穩若泰山的一動不動!
被半圍在中間的巴克就更不動,他是記得當時衝上貨輪的時候,開槍擊中了艾肯勒,後來防守時候又把一個爬船的傢伙開槍射殺,之間彷彿還是有射傷誰的,但那時他真是考慮到國際影響,沒有大開殺戒,已經是很有仁慈心了。
這會兒淡淡的靜默着,看對方賣打藥似的揮舞一陣,其實也不敢衝上前衝擊查克,只能在那大罵,而且其中還大多數是土語,根本聽不懂。
寂靜的夜色中火光搖曳,擡頭能看見浩瀚的星空,偏偏就這怒罵聲格外刺耳,巴克卻翹起了二郎腿,出神的看着面前篝火堆,好像裡面有什麼好看的東西。
所有人都不動,很快就顯得那出頭怒罵的年輕人傻得可笑了,可能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有些尷尬的不得不持續大罵,氣勢上卻明顯衰敗不少,有點色厲內茬的感覺,還偷偷去看那個黑着臉的中年男人,當然這些靠天吃飯的熱帶漁民個個都是黑臉的。
最後另一個老點的傢伙開口叫開了他,美麗星空下的場景終於安生了一下,葉明靜都舒服的長出一口氣,眯着眼看那在渝慶城市裡絕對看不到的美麗夜景,不過窮人飯都吃不飽破,沒心情欣賞。。
巴克才慢悠悠的開口:“我來,就是談生意的,你們聽都不聽,爲這麼個一兩槍的小事情跟我計較個什麼勁?有這個必要麼?如果要罵,好歹也應該聽我說了幹什麼以後,再罵,我可能還覺得你們算是個角色……現在麼,呵呵……”那輕蔑諷刺的口吻,還真是毫不掩飾。
那個中年男人騰的一下站起來,好像得到了號令,他身後幾個揹着刀槍的人,特別是那個滿臉尷尬的傢伙立刻抓了一支ak步槍跳出來,使勁揮舞着,雖然沒有把槍口朝着這邊,但是顯然已經讓氣氛陡然一下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洪奇手動了一下,還是穩住了沒把槍口擡起來,而是竭盡全力的控制住身體不要抖動!
巴克哈哈哈的大笑幾聲,讓對方所有人的確有些發愣的時候,依舊還是那麼坐着,卻把手中抽了一半的雪茄往前一彈!
通紅的雪茄頭就掉在了那個銀色的俄羅斯酒壺邊,還濺起點火星,幾乎就是同時,砰的一聲悠遠的槍響!
那巴掌大的扁平酒壺應聲被打中,彈起來多高!
所有其他人都給嚇住了!
那種周圍有個狙擊手,而且還賣弄了一下射擊精度的狙擊手,隨時都可能擊殺這熊熊篝火旁邊每個人的感覺,特別是讓那些四個首領,下意識的都縮了一下脖子!
寂靜的夜空中,誰都不知道這回蕩的槍聲來自何方!
而洪奇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用英語大喊:“放下槍!我們不是來見血殺人的!”
作爲一個曾經無數次想加入特警的交通警,他曾經以爲這樣緊張萬分的局面下,對方的槍手如果聽見槍聲,可能會下意識的開槍射擊,卻沒想到,這一刻,那幾名中年男人背後的槍手,居然第一是就是閃躲!
也許這纔是大多數人的求生本性吧。
整個場面再一次迴歸安靜,這回是有點詭異的安靜,巴克不拖延時間了,還得回家去照顧孕婦呢:“要不要我再讓人表演個連發射擊?或者說我看錯了人,你們根本就上不得檯面,我乾脆拍拍屁股走人?”
這一回,對方終於無奈的開口:“說說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