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餐桌之間的上菜服務員穿着很有華國國內的鄉土氣息,也許正是這點才讓國內遊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所以一身白底藍花旗袍的翩翩身影欠身過來,還是引起了不少目光的,只是那果汁盤端得較高,擋住了臉,巴克瞟了一眼,尋思自己沒有點果汁吧,把探詢的目光給了周曉莉。
周曉莉賣萌的嘟着嘴靠他肩膀上:“我要吃個香酥排骨……”
巴克順勢給旗袍招手:“給我再加個香酥……排骨。”
聲音停頓一下,自然是因爲他看見放下果汁盤擋住的臉。
就算有一副金絲邊眼鏡,吳夢溪那張充滿情緒的臉蛋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巴克親手把吳夢溪送到了滇南邊境線,把這個能量極大的女人放虎歸山一樣送進東南亞悶熱的世界裡,卻突然就在這張鬧哄哄的餐桌邊偶遇?
準確的說,吳夢溪並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漂亮,她的臉型略方,眉毛很細,兩頰稍圓潤,有點丰韻的感覺,所以她的臉上更多是靠氣質取勝,熟練拿捏面部各種表情傳遞豐富情緒的氣質,在她需要給人展現什麼觀感的時候,就能恰到好處的體現,起碼現在巴克一眼就從吳夢溪的臉上看出點激動,熱切和竭力壓抑的各種情緒。
特別是短髮,有點蘑菇頭濃密短髮,一改巴克印象中那個煙視媚行的長髮飄飄身影,變得俏麗清爽,跟男人一樣剃掉的鬢角更顯示出有些另類的活力。
這個年紀比他還大兩歲的女子,可以說是巴克見過最有內容,也最懂得利用裝點自己身體的,這一刻他也不知道對方臉上這些情緒,是真是假,甚至連這個遭遇是怎麼來都有些懷疑。
吳夢溪的聲音的確不太平靜,單手端着盤子放在桌邊低聲:“除夕夜,贈送的鮮榨飲料,每人一杯,要續杯可以自己過去端……”
刻意沒有變化的鄉土口音讓劉淑芬注意到:“呀?妹兒,你也是國內西南一帶的?”
吳夢溪更低了下頭:“阿姨,對的……就是聽見你們的口音,想家了。”然後卻不多說,快速放下幾杯飲料,就收了盤子離開,只是高舉的盤子,似有似無的又遮住了她的臉。
巴克的視線跟隨她那一閃而過的背影走了走,對其中明確無誤的暗示琢磨了一下,巴克選擇了一動不動,繼續若無其事的陪着家人吃飯喝酒。
眼角卻能瞟見那一直拿着盤子站在美人蕉旁邊的白底藍花身影,遮住了臉,卻遮不住那心……巴克能回憶起這個女子曾經說過她每年都會到這邊來旅遊,對這邊其實比自己還熟悉,現在的模樣,顯然已經穩定的紮下根,雖然不太相信她會在這裡落魄到只是打工妹端盤子,但這……應該不是自己關心的事情吧。
周曉莉跟倆妹妹在抱着低聲歡笑似乎沒看他,巴大成心滿意足的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買單,周山夫要搶,巴大成連忙解釋,這次兒子找了業務,自己跟杜文慧的車間都有不小的收益,所以一定要他來買單給來年討個好彩頭,周老爺子才悻悻作罷,但要求一起看春節晚會。
這要求真不高,杜文慧也點頭:“我們待會兒再去買點乾果飲料,就在酒店看?”
巴克覺得這個提議比較靠譜,實在是這個世界似乎有點小,這樣都能遇見故人,還是別亂逛的好,牽了周曉莉起身:“我們去買東西吧,老爸你把車開回酒店去?”
周山夫跟個老小孩似的,生怕這一大家子把自己拋下:“我有車,我有……坐我的回去吧。”
也好,巴克駕着白色麪包車跟周曉莉帶了小姐妹一起去夜市,對於這片旅遊勝地來說,越夜越熱鬧,巴克從後視鏡裡面沒觀察到有人跟蹤自己,暗自鬆了一口氣,想來吳夢溪也懂得大家不再碰面接頭是最佳結果,周曉莉注意到他開車在頻頻看後視鏡:“有什麼事?”
巴克實在不想解釋這個偶遇,這可不是牟晨菲在同一座城市裡面那麼恰巧,囉裡囉嗦要牽扯出來自己跟這個女人的事情就有點多了:“沒什麼……”
他卻沒看見那輛皮卡車靜悄悄的跟在黑色麪包車後面,利用對這面積不大地方的熟悉,遠遠就知曉了終點所在,最後乾脆停在了酒店對面,這種皮卡車是普吉島上最常見的,一貫喜歡偷偷去守候盯梢別人的巴克,怎麼都算不到自己居然遭了報應。
熱鬧非凡的酒吧街,機車市場,人妖出沒的夜總會,畢竟還是在國外,也充斥着歐美遊客,所以到處人山人海卻沒了春節的年味,巴克他們也算是這幾天熟悉了環境,快速找到大型超市,選購了東西返回酒店。
因爲原本就是租的酒店面包車,把車停在酒店大門,自有服務生接着開到停車場,巴克並沒發現那雙一直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街對面鎖定他的背影,反而是周曉莉似有所感的回頭看了看。
寬敞的客房裡面一大家子圍坐在電視機旁,連周山夫那四名隨從都換了便裝輕鬆的坐在陽臺跟着一起看春晚,這件事反正很奇怪,國內不屑於看的東西,一旦到了國外就覺得很親切,就算是短暫出來度假,也會對任何跟祖國有關的東西感興趣。
周曉莉一直在賢惠的操持茶話會,哎呀一聲:“我把蠶豆忘在車上了!”轉頭看舒坦的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男朋友:“你去幫我拿?”
巴克嗯一聲,漫不經心的就跳起來,兩姐妹要跟他一起,被周曉莉叫住了:“幫我洗兩個盤子盛東西……”
趿着拖鞋的巴克搖搖晃晃從大堂出來,站在門口詢問門童要過車鑰匙,拒絕了人家替他去拿,自己晃過去,剛剛拉開後排滑車門探身進去找東西,耳中剛聽得一陣靈巧雜亂的女子腳步聲,一個柔軟的身軀猛的抱住了他的腰,要不是第一觸感那麼嬌媚又沒殺傷力,巴克沒準兒就一肘子砸上去了!
聽着那立刻嚶嚶成韻的泣聲,無奈扭頭的巴克入目看見棒球帽,彆着手摘了帽子,觸到那一頭短髮,感受着那幾乎趴在自己後腰上的身體,勉強轉身站直了靠在麪包車上無可奈何:“你又在搞什麼名堂嘛?”
已經順勢變成正面抱住他的腰,把自己投在巴克胸口上的吳夢溪,聽了這句滿帶鄉音的不耐煩口吻,頓時就嚎啕大哭起來!
淚水迅速浸透了巴克胸口薄薄的汗衫……
這姑娘,哭得是真是假呢?
女人心可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