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浩浩蕩蕩的人來到平陵山餘脈的這處工地的時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番景象所震驚。
漫天大雪之下,這地方卻熱火朝天!
數萬人同時勞作的場面這些人無疑從未曾見過,尤其是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這些人非但沒有叫苦叫累,反而臉上還帶着發自內心的歡喜。
“這就是西山投資於此正在建設的產業?”三公主虞輕嵐好奇的問道。
張文翰連忙回道:“正是,而今已經開工了十餘日。”
“就是傅小官的那個西山?”
“正是。”
“……這麼多人啊,這麼寒冷還在幹活,豈不是很苦呢?”
“這……”張文翰想了想,躬身回道:“殿下,這兒的百姓曾經比現在可苦多了。而今西山在此投資,撒下的可是真金白銀,這些百姓們每日纔有了收入,纔看到了希望。所以殿下,他們從未曾覺得苦,反而擔心的是這活兒結束了怎麼辦。”
生於上京錦衣玉食的三公主顯然短時間裡無法理解這句話,所以她隨口又問了一句:“那這活兒結束了該怎麼辦呢?”
“回殿下,一來這建設的活兒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二來傅小官已經對明年的春耕作了安排,明年的口糧想來問題不會太大。三來,這些作坊建成之後,這些人是可以在裡面做工賺錢的。”
虞輕嵐忽然問道:“傅小官難不成來了這裡?”
“額……不是,是他在遺書中所寫。他在去武朝之前,就已經對這平陵和曲邑二縣作了安排,只是那時候宮匪危害遲遲未能推行。”
“而今他當初所創建的神劍軍已經將宮匪剿滅,所以這一計劃才提上了日程。”
虞輕嵐心裡很是失望,她微微頷首,心想看來傅小官終究還是死了,那麼淮謹所說的那個帶領神劍的白玉蓮,而今又在何處?
拓跋秋仔仔細細的看着那浩大的場面,眉間微蹙,心裡卻升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原本荒國支持着宮身長讓虞朝之北地不得安寧,爲的就是荒國內部統一之後,荒人大軍揮師南下!
燕山關以內有宮身長接應牽制,燕山關以外有荒國鐵騎扣關,而虞朝北地之百姓已經對虞朝徹底的喪失了希望,他們也將成爲荒國的一大助力。
按照當初的計劃,荒國將在明年秋,發起對虞朝的攻擊,但是現在……
宮身長卻被傅小官在半年前創建的一支神劍軍給滅了!
僅僅四千人!
如果說是因爲宮身長本就是一土匪,手下皆是烏合之衆,可荒國排去馳援的兩萬軍隊可是真正的精銳,卻依然被神劍軍給斬殺殆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這件事本就已經令荒國朝廷震動,沒料到傅小官居然在北地的民生上也早早的布了局——
他給了這些百姓對未來的希望!
若是這希望永存下去,荒國南下,這些人莫要說成爲助力,到時候恐怕會成爲一股極爲強大的反抗力量,因爲荒國要砸碎他們的希望。
這傅小官,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他就算死了,也給了荒國兩記重創,幾乎斷了荒國南下的希望。
幸虧他死了,若這妖孽還活着,荒國莫要說南下,恐怕自保都會成問題。
拓跋秋還不知道神劍軍已經進入了荒國,而今在偌大的草原上已經掀起了一股巨大的狂潮。
……
……
虞輕嵐真的在平陵縣呆了一天過了一夜,然而她卻未能等到傳說中的神劍特種部隊,也沒有等到那個叫白玉蓮的將軍。
她在極度的失望中再次啓程,心想,這或許就是我的命運。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傅小官和白玉蓮已經去了忻城。
他要去見見北部邊軍大將軍彭成武,因爲接下來公主入荒國之事,極有可能導致荒人扣關,得讓彭成武加強對燕山關的戒備。
“所以你覺得這樣真的好麼?”白玉蓮穿着一身嶄新的白袍,而傅小官卻穿着青衣棉襖,背上背的是白玉蓮的那口長刀。
“彭成武又沒見過我,我扮成你的跟班,這哪裡就不好了?”
馬車裡,白玉蓮很認真的看着傅小官,“這天下,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讓你做跟班!”
對於傅小官這一系列的操作,白玉蓮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從去歲在西山與傅小官相識,傅小官就給了他許多的驚喜。
可哪怕去歲傅小官跑去接收了三萬多難民,也沒有這一次他在平陵和曲邑二縣所作帶給他的震撼更加強烈。
他這是救下來十餘萬人的命!
就憑着一己之力!
這些日子他奔行在田間地裡,發出了一封又一封的指令,所有的一切,盡皆圍繞着他的指令有序的展開,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產生了巨大的效果。
這小子……當真不是人啊!
“小白啊,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是一個小地主,也是一個商人。現在給了那些百姓們一個希望,那是因爲在明年,他們會給這裡的作坊創造出巨大的利潤。”
傅小官拍了拍白玉蓮的肩膀,“別瞎想,呆會見到彭成武,直接將你要去荒國的計劃說出來。另外就是公主儀仗到了忻城之後,三公主殿下就不能再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她那替身豈不是得死?”
“總是要有人去死的。”
“所以人生而並不平等?”
“……你希望虞朝的公主嫁給荒國的國君麼?”
白玉蓮想了想,搖了搖頭。
“這不就得了,小白啊,天下哪有絕對的平等,許多時候都是需要我們去作出選擇的,而人們的選擇基本是趨於對自己有利的一面,這是人性,改不了的。”
白玉蓮卻忽然看向了傅小官,“那你爲什麼不選擇當武朝的皇帝?按照你所說,那纔是對你最有利的一面!”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曬然一笑,“因爲我註定當不了昏君,可要當一個萬世景仰的明君是很累的,他需要爲天下人而活……”
“至於我,我其實只想爲自己,爲自己身邊的人而活,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