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喜字搖曳,諾大府邸中卻沒了方纔熱鬧的氣息。
丫鬟家丁躲在了屋子裡,持着棍棒的鏢師則如臨大敵的站在廊道之間,目送絡腮鬍書生走向洞房。
唐家宅院頗大,後宅的洞房門窗都被木板釘死,幾乎密不透風,外還站着兩個帶刀的護衛。
後宅的人顯然也聽說了外面的動靜,瞧見曹華走過來,都是臉色緊張的退到了一邊。
曹華來到門口,瞧見門上掛着銅鎖,從看門的年輕人手中借過來鑰匙,打開了洞房的大門。
沒有預想中的洞房花燭的喜慶場景,房間裡乾乾淨淨,花瓶、桌椅等全部收走,只剩下空落落一張牀鋪,和他去年對付謝怡君的手法如出一轍。
不過奇怪的是,房間裡並沒有人。
曹華走進屋子,在空曠房間裡掃了一圈,正奇怪的時候,便聽到一聲輕響,擡頭看去,一個女人從房樑上掉了下來。
與此同時,門外的兩個人也抓住機會,提着刀衝進屋子裡,想趁着曹華被偷襲的功夫,把這敢冒犯唐家的悍匪擒住。
只是下一瞬間,兩個人就從門口飛了出去。
換個角度看去,房間之中,本該坐在牀上的女人,腿彎倒掛在房樑上,手中拿着一塊從牀上硬掰下來的尖銳木錐。
房門打開的瞬間,她便從上方落下,手持木錐狠狠刺向來人的脖頸。
自上而下,趁人不備偷襲,本應該萬無一失。
可她馬上就察覺不妙,下方的書生反應極快,一拳捶向她的面門,她剛準備格擋,書生又把拳頭收了回去,繼而連續兩腳踹在衝進來的唐家子弟身上,然後才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砍向她的脖子。
之後,就是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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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華兩腳踹飛了進來的雜魚後,把從上面掉下來的女人接住,橫抱着打量了幾眼——身着青布白花的上衣,下身是條靛藍布裙,裙角已被壓得皺了。
三十左右年紀,皮膚白滑,雖然不施脂粉,但天生的眉枝如畫容貌柔豔,宛如一朵盛開的牡丹香氣撲人。一頭青絲梳理得光亮整齊,在腦後盤了個精緻的髮髻,用一根竹簪穿着。雖然簡陋,卻收拾得處處妥貼,讓人看着便覺得是個很乾淨的婦人。
曹華擡了擡眉毛,隨意掂量了下,不算太沉,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
他反手把敲暈過去的女人扛在肩膀上,朝着前宅走去,家丁早已經沒了阻擋的心思,唯唯諾諾的讓開道路。
唐家的大廳外,唐文遠已經站了起來,臉色很難看。
寒兒雙臂環兄靠着廊柱,目光陰冷的盯着如臨大敵的鏢師。
曹華走到唐文遠跟前:“她叫什麼名字?”
唐文遠不敢違逆,只得沉聲道:“祝曲妃,混號鐵琵琶。”
說着,又讓家丁抱了張琵琶過來,琵琶兩邊有機關,擰動絃軸兩邊能彈出鋒刃,從兵器上來看,還是個搞暗殺的刺客。
曹華點了點頭,便帶着寒兒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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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唐家屯後,曹華扛着從洞房裡搶來的祝曲妃,朝着停馬的酒肆行去。
寒兒則抱着琵琶,上下認真打量,自幼喜歡習武,對於這些千奇百怪的獨門兵器很有興趣,嘴上還如數家珍的說道:“鐵琵琶祝曲妃,長年在江南活動,去年在西湖上刺殺過朱勔,從那之後就銷聲匿跡,沒想到來了這邊。”
曹華把祝曲妃抗在肩膀上,淡淡的香味撲鼻。
他掂量了下體重,輕飄飄的怎麼看也不像個高手,便開口詢問道:
“很厲害?”
“據說輕功了得,其他一般,江南那邊懸賞三千兩緝拿她,一直都沒抓到。”
曹華輕輕點頭,從包裹裡取出一根繩子,把祝曲妃手腳綁了起來。
唐家屯距離鎮上比較遠,過來的時候和陸平陽步行並未騎馬,馬匹仍然放在酒肆之中。
約莫走了半刻鐘的功夫,肩膀上傳來“嗯~”的一聲呢喃,繼而晃動了兩下。
曹華抗麻袋的姿勢扛着祝曲妃,手腕摟着腿彎,看不到她的臉色,便開口道:
“大嬸,醒了?”
趴在男人肩膀上的祝曲妃,頭朝下晃晃蕩蕩,許久後才徹底清醒。
發覺自身的處境後,祝曲妃臉色驟變,想要掙扎,結果發現手腕被綁在身後,腳踝也被綁住。
左右打量,是在太平鎮外的樹林中,旁邊還有個村姑打扮的女孩,抱着她的琵琶眼神冷漠。
祝曲妃微眯着眸子,掙扎幾下不成,覺得手腳無力,便也放棄了。
被扛着比較難受,祝曲妃咬牙開口道:
“小書生,誰是你大嫂,快放了姐姐。”
聲音帶着幾分嬌氣,似那茗樓裡的窯姐兒。
曹華略顯意外,知曉她的底細,自然不能放開,略顯輕佻的開口:
“大姐,落在我雨化田手上,你就別想着走了,老老實實的聽話,說不定還能有個好下場。”
祝曲妃沉默少許,顯然在思索‘雨化田’是何方神聖,良久確信沒聽過後,她纔開口:
“小書生,你可知道我是誰?年紀輕輕,別仗着有些身手便目中無人,我若不是中了藥,豈會被人捉住。”
“你是祝曲妃,飛賊,官府賞白銀三千兩取你的人頭,我只認銀子不認人。”
祝曲妃聽見這話,臉色變了幾分。
這小書生是要抓她去官府領賞!
祝曲妃略微琢磨,開口‘咯咯’笑道:
“小郎君也是狠心人,姐姐我進了衙門,不知會遭怎麼樣的罪。不就是銀子嘛,姐姐多的是,要不你把我放下,我陪你去取。”
“你當我傻?”
“瞧你這話說的...”
祝曲略顯抱怨,猶豫少許:“若是不信,姐姐陪你兩晚也行,我還是雛兒,出閣的價錢比京城的李師師只高不低。”
陪你兩晚?
我還是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