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細細密密,山林之中的諸多江湖人就地紮營,等待天黑之際攻入縣城。
因爲曹華立了個‘京觀’震懾宵小,縣城裡面的眼線嚇的魂飛魄散全跑了。聚集在此處的江湖人不知曹華身在何處,只能派人守着祁安縣官道出口,以免曹華聞風而逃。
天空烏雲密佈,陰雨不斷讓山林中有些昏暗。
嶽季恆撐着油紙傘從河伯廟裡走了出來,站在密林外側,看着縣城的方向眼神陰鬱。
這次出來本是滅祝曲妃的口,卻不曾想損失了手裡的一把好刀,事情也沒做成。
竹葉青死了,嶽季恆自然是心疼的,不過不是心疼竹葉青這個人,而是培養一名死士不容易,他手底下也就竹葉青能力出類拔萃又忠誠無二,其他人都沒大用。
以前竹葉青在身邊不覺得,現在沒了,便如同獵人丟了狗,心裡自然不怎麼舒坦。
“廢物...”
嶽季恆嘆了口氣,偏頭看了看河伯廟的方向。他見竹葉青被黑羽衛放回來,便知曉自己身份暴露,已經被黑羽衛盯上了。以前不想招惹曹太歲,現在看來必須連曹太歲也殺了才能永絕後患。
嶽季恆足智多謀,會武藝但從不親自動手,聽聞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後,便猜測是屈家兄弟在背後煽風點火才把這麼多人拉下水。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反而在背後推波助瀾,挑起諸多江湖人心裡的殺心。
嶽季恆向來以謀士自居,當隱與幕後掌控全局,殺人是下人乾的事情。
時間纔到中午,距離約定進攻的時間還早,隱藏在密林中的江湖人都吃着隨身的乾糧。
嶽季恆有潔癖,不想和這些糙漢子呆在一起,便獨自來到了灌木之後,拿出一包點心充飢。
桂花糕,上面還刻有精巧紋路,出自竹葉青的手中。
嶽季恆打量幾眼,覺得死人做的東西不乾淨,便扔到地上,從祁虎那裡取了些酒食。
人要吃喝拉撒,酒足飯飽之後,嶽季恆便在灌木叢後解開褲帶蹲下,思索着接下來的謀劃。
沙沙沙....
忽然,密林之中傳來樹葉摩擦的聲音,似乎是什麼東西在樹林中飛速穿行,體型比較大,與虎熊類似。
嶽季恆臉色微變,自幼習武身手並不差,連忙提起褲子如臨大敵,哪想到下一刻,一個人影便跳出灌木叢,穩穩當當落在前方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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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華夾着祝曲妃從灌木叢生的小道中跑出來,衣服上被刺藤颳了不少口子。祝曲妃怕弄花了臉頰,直接用雙臂把腦袋抱住,衣裙也被刮的破破爛爛。
曹華本想質問祝曲妃“你這指的什麼路?”哪想到剛鑽出來,就瞧見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蹲在地上拉野屎。
繞是曹華久經風浪的性子,也愣在了當場。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被千把人追殺,逃到荒無人煙的樹林中,能遇到一個隨地大小便的書生。
曹華耳根微動,便察覺到了周圍還有人,雖然刻意不說話隱匿聲息,行走間的動靜確遮掩不住。
莫不是撞上春遊的啦?
曹華莫名其妙,打量着嶽季恆:
“閣下是?”
嶽季恆同樣滿眼茫然,他沒見過曹華,見曹華腋下夾着個身段極好的女人,以爲是出去強搶民女的江湖人,臉色不由一沉:
“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外出,你是誰手底下的人?”
曹華莫名其妙,隱隱有臭味傳來,他掩住了鼻子。
嶽季恆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鐵青近乎扭曲。
祝曲妃此時才鬆開手,先是打量後方,追兵被甩出比較遠的距離,還沒有追上來,她便焦急道:
“小郎君,快跑啊,他們追上來了…
…咦?嶽季恆?!”
“祝曲妃!”
嶽季恆滿眼震驚,不可思議的看着被抱在懷裡的祝曲妃。
能在這裡見到祝曲妃,那旁邊這個年輕公子就不用猜了,除了曹太歲,嶽季恆想不出世上還有誰能把祝曲妃當玩物似的夾在懷裡隨意走動。
嶽季恆反應極快,二話不說就想高聲呼喊。
只是曹華的反應比嶽季恆快的多,早就察覺周圍不對勁,聽聞對方的嶽季恆後,一腳已經踹了出去。
嘭——
嶽季恆剛張嘴便遭受重擊,身體撞在背後的樹幹上,又彈了下,摔在了地上。
“呀~好惡心...”
祝曲妃蹙眉偏過頭,滿臉嫌棄。
嶽季恆摔在方纔蹲着的位置,滿臉污穢。與胸口疼痛相比,心裡的噁心和反胃竟然佔了上風,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曹華雖然沒潔癖,但也覺得有點太噁心,硬着頭皮一腳踩在嶽季恆的後腦勺上,把他整個腦袋踩進了鬆軟的泥地中。
“嗚嗚——”
嶽季恆趴在地上奮力扭動,腦袋卻沒法移開,整個臉埋在地面污穢之中,不停的嘔吐卻又吐不出去。
曹華頭皮發麻,偏過頭去硬生生沒鬆開腳,就這麼踩着打量周圍動靜。
“行了行了,殺了吧!”
祝曲妃滿眼噁心,捂着嘴脣用小拳頭在曹華胸口打了兩下,顯然受不了這麼變態的行爲。
只是一個照面嶽季恆便被制服,發出的動靜很小,也就嶽季恆被踹的撞向後面的大樹,引起了樹冠的搖晃。
但密林中隱藏的都是山東一帶宗師級的高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基本功,餘光瞧見樹林中那點細微的異樣,祁虎、張進等人便偏頭望了過去。
“誰在那邊?”
這次過來的嘍囉大半是馬幫的人,雖然都是逃兵,但如何在野外安營紮寨隱藏還是清楚,一般都不會脫離隊友的視線。
屈轍以爲某個不聽話的手下跑到了那邊,沉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