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到最後,那人多的就像趕集似的。一條道兒,走十步,能見五個人。裡面還有不少之前在路邊時就見過的面孔。
攔路搶劫?看着不像啊。
陳江不動聲色的觀察那些打他身邊經過的人,偶爾與他們目光對上,他們則會警惕的低下頭。
有意思了,陳江勾起脣角,走到一個開闊的地方,隨手把手裡的包往地上一扔。
那一瞬間,他就像是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
他們愣住了,很快,氣氛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這條路是通往雛菊花客棧的,陳江現在都能看到遠處在薄霧中高低起伏建築的輪廓。明淨的陽光從林間樹葉的縫隙間灑了下來,陳江彎下腰,將旅行包的拉鍊拉開,將手伸了進去。
咻!
一把飛刀破空而來,陳江霍得一偏頭,手中菜刀緊跟着就擲了出去。
鏘!
待那飛到貼着他的嘴脣如驚鴻般飛過時,陳江張嘴咬住刀背。緊接着,一人胸口中刀,倒在了地上。濃烈的血腥氣在林間瀰漫開來,一道道刀光在陽光下交相輝映,陳江聽到了腳步聲。
雜亂的腳步聲,猶如亂掉的鼓點,重重砸在陳江心上。陳江雙手插進旅行包,一手一把菜刀,警覺的掃視四周。四面皆是來敵,八方皆是刀影。
陳江緩緩站了起來,趁着他們還未殺到近前的短暫間隙,沉下心來,調勻氣息。
風帶動林間的落葉,人在風中穿行。
靠着精妙的步法,那羣人能在一瞬間將速度爆發到極致。
幾十個人,各盯一路,陳江被他們牢牢鎖死,渾然就是一甕中之鱉,牢中之鳥。
好快!
他們的身影快到模糊,手中的刀幾乎消失在了刀光中。他們的速度夠快了,但是對於陳江來說,這還不夠快!
陳江動了,在他們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他倏忽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雙手提刀,背對着那羣人,立在背光中。
最先就有個人意識到自己撲了個空,他急忙轉身望去。
在他驚愕的眼神中,他的四肢逐漸脫離了軀幹。
鮮血狂涌,四下裡迸濺,站在他身旁的人不可避免被濺了一身血。
恐懼在他們心中蔓延,他們不受控制的看向陳江。緊接着,又有一道血澗狂涌而出,第二個被陳江肢解了的人出現了。
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那些還站着的人,多偌米骨牌一般一個接一個四肢掉落到地上。
沒有尖叫,沒有慘嚎,只有沙沙的風。
陳江緩緩走到之前他放包的地方,然後緩緩蹲下身子,一用勁兒乾脆利落的將拉鍊拉上。他提起包來,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就是雛菊花客棧了,陳江便走便召出了子母連星鏡。在他身後,那些圍困陳江的人接二連三的死掉。血液匯成一條小河,還生生將泥土往下染紅了三寸。
一根根大樹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硬生生拔了起來,空中木屑橫飛,那些在空中飛舞着的木頭又在那股奇異的力量作用下,分解成一個個的零部件。
陳江用掌心託着子母連星鏡大步往前走去,漸漸的那些零部件自發的組裝在一起,隨後,一頭頭猙獰可怕的傀儡獸人就像下餃子似的從天而降。
子母連星鏡的覆蓋的領域迅速擴張,很快就覆蓋了整座百聯山。
大片大片的參天大樹轟然倒下,隨後便會出現了一頭人形的傀儡,安安靜靜的走到陳江身後。
陳江就是以如此這般百川歸海的氣勢朝前行進的,等到走到雛菊花客棧門口,他的身後赫然跟着一支浩浩蕩蕩的傀儡大軍。
烏壓壓的人頭一眼望不到邊際,陳江緩緩擡起頭來,在他瞳孔深處,幽幽亮起一點猩紅。
王丹,本着國盾局吃苦耐勞艱苦奮鬥的優良作風,在百聯山蹲守了將近半年。
據可靠消息稱,黃泉殿殿主孔宮桐就藏身於此。
黃泉殿殿主是何許人也,惡名昭著,成立一邪惡組織,有上萬教徒。每隔半年,就要舉行一次活人祭,一次便就有數千童男童女死於非命。
這人如此十惡不赦還能讓他活嗎?不能,當然不能?!
所以王丹來了,舉起大旗,召集英雄好漢,揭了通緝令,幹他個狗孃養的。然而她這大旗高高掛於轅臺,卻無一人響應。好一個光桿司令,王丹不解,替天行道難不成在這個世道兒已經落伍了?
就在王丹一腔熱血難以抒發,整天鬱郁不得志之際,國盾局看門的老大爺給她指點迷津。
這世道,扯大義做大旗,誰都樂的吆喝兩聲。但是真要做事,還得靠money。
王丹茅塞頓開,第二天就改了方針政策:花錢請人!
國盾局的通緝榜上,黃泉殿殿主孔宮桐排名第三十五位。
孔宮桐的那顆腦袋價值五千萬,對於一個還在赤貧線苦苦掙扎的社會好青年來說,有着致命的誘惑。王丹心動了,想到那五千萬飛入自己的銀行卡賬戶,她就笑得合不攏嘴。
經歷過金錢的洗禮,她王丹蛻變了。她心想,去他麼的正義,老孃砍他腦袋只爲了錢。
王丹,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一教傳人,道統峨眉山。她覺得,她可以的。
她做好了完全準備,還請來了很多天一教的師兄師姐們來助拳。當然也不是白請,她去銀行貸了很多錢。
要不說年輕人就是敢打敢拼,誅殺黃泉教教主孔宮桐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她就先背上了大量債務。
她準備在一個月的月圓之夜動手。
王丹找她師傅算過,那一晚,紫氣東來,她的氣運強大到沒朋友。
藉着如此強大的氣運,定能將孔宮桐斬於馬下。
然而她這邊萬事俱備,今日兒個,百聯山卻突然地動山搖。她火急火燎的從藏身的洞穴裡衝了出來!
眼前這一幕,卻令她呆立在原地。
整個百聯山光禿禿的,一棵樹她也都見不到。放眼望去,盡是密密麻麻的傀儡獸人,遠遠望去有種蝗羣過境的既視感。
那些傀儡獸人將雛菊花客棧,重重包圍。只等着一聲令下,就能將那客棧踏平!
乖乖,在這末法時代還能整出這麼大的手筆,該是何等高人!
王丹揉了揉臉,又在臉上使勁兒拍了拍。孔宮桐肯定完了,這麼多的傀儡獸人踏平峨眉山都綽綽有餘。這還是在啓動之前峨眉山老前輩留下的護山大陣的情況下。
雛菊花客棧外面啥也沒有,就靠孔宮桐一個人撐着。她都不忍心去想孔宮桐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
突然,她臉色變得極爲慘白。
要是孔宮桐被那位高人給隨手滅了,她的獎金怎麼辦?沒了獎金,她拿什麼去還貸款?
完了完了,這輩子要被那一千多萬的債務給壓死了。
想到這裡,王丹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欲哭無淚。
“不知我孔某人哪裡得罪了高人,勞駕您如此興師動衆?”雛菊花客棧大門豁然洞開,一個溫文儒雅的文士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一瓣櫻花落在他肩上,他一身白袍,長髮飄飄,恍如古人。
見到他,陳江竟產生了一種穿越了的錯覺。
他孤身一人在門前站定,不急不躁,亦不恐不怒,可謂是氣度不凡。
陳江忽然覺得不必一見面就打打殺殺,或許,他能跟這傢伙聊一聊。
“我來沒別的意思,就是來接人的。”陳江雙眼眯縫起來:“只要你肯把人還給我,我立馬把這些傀儡獸人撤走。”
“說說,你要的人,都是誰?”孔宮桐臉上露出玩昧的神情,陳江下意識要說出他爸媽的名字,莫名其妙在心裡升起幾分警覺。